除非那种演技一流的天皇巨星。
不过苏恪还是谨慎地扁了扁嘴,佯作生气地质问:“是你打破了玻璃?”
邢亦一怔,以为自己找到了少年攻击他的原由所在。
私入民宅还打破了人家的玻璃这样的事确实不能说多地道,但是就这样对一个少年坦诚自己的错误似乎也实在抹不下这个面子。
邢亦的眼神飞啊飞,就是不肯跟苏恪的视线接触,苏恪的心略略安宁了下来。
会对自己所做的坏事感到不好意思的人,怎么也不能算是坏人吧,那么应该就不会有什么性命之虞?
而只是下一刻,邢亦恼羞成怒的巴掌就拍向了苏恪的脑后,随之的还有他凶狠的训斥:“小小年纪这么凶做什么,不就是不小心打坏一块玻璃吗,还不是你家的!”
苏恪下意识的戒备,双肩微缩,蠢蠢欲动,等终于估算出那巴掌的力度之后却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那一巴掌实在不能算重。
然后苏恪才领会过来刚刚邢亦说了什么,不由有些郁闷,因为邢亦并没有说错,那块玻璃的确不是他家的,他并没有什么立场指责。
但现在情况又有些非常,苏恪抿了抿嘴道:“想要活下去,或者说想要想要很好的活下去就尽量不要破坏这些不能被破坏的东西——刚才你完全可以敲门的!”
苏恪的话有些强词夺理,别说邢亦之前并不能确定这栋楼里还有人,就算他知道,在通讯系统全部关闭的情况下,他以拍一栋石楼楼门的方式来找人……就算他把手拍肿了都不见得有人会听见吧!
却不知道邢亦出于怎样的考虑,也许是对于苏恪求生欲望的的尊重,刚才怎么也不肯承认错误的他竟然痛快地道了歉:“对不起。”
苏恪意外地抬了抬眉,再没说什么,沉默地继续去做遇到邢亦之前原本打算做的事。
邢亦自然而然地跟在了他的身后,苏恪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发问,安静得就像一个巨大的尾巴一样。
奇特的富有攻击性的异能,微微狡黠的试探,强烈的求生欲望以及超乎年纪的冷静与沉默,邢亦对眼前这个少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恪的背影,意外的发现,少年的背影是如此的单薄,再回忆了一下苏恪的容貌,又发现,其实他正面也很单薄,细小的身躯,浅淡的眉毛和瞳仁,尖而瘦削的下巴,薄薄的嘴唇,怎么看也跟强壮不搭边。
一个格外纤弱的美少年!
邢亦微微一笑打破了宁静,简洁道:“邢亦,开耳邢,不亦乐乎的亦。”
“苏恪,草办苏,恪尽职守的恪。”
苏恪礼尚往来地不肯多说一个字,心里暗暗琢磨:这是自我介绍的节奏?他打算留下来?
如果仅仅是萍水相逢,接着擦肩而过的话,自然不需要知道对方叫什么。
他若真能留下的话,却也不错。
苏恪飞快地计算着,96户人家,还有73户的门没有打开,能够集齐整栋楼里的太阳集能器的话,别说只有他们两个,再来几个壮汉都能养活,因此生存方面不会有什么问题。而据初步观察,他应该不是个穷凶极恶的坏人,对他应该也没什么恶意,似乎还不难相处,用来解决未来漫长时间里的孤独实在是个上好的选择。
人是群居的动物,怕死固然,那种天上地下,独我一个,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的滋味也绝不好受。
“二十八。”
正当苏恪想得出神的时候,邢亦又报出了一个数字。
苏恪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他大概说的是年纪,心中一时感慨,细细算来,自己两世为人,都已经超过这个岁数了。
当然,这一点苏恪是不会告诉邢亦的,他只短促且算诚实地吐出了一个数字:“十二。”
十二啊,邢亦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自己并不算特别高的男人,1米83的个头在银河系只能说不上不下,达标有余,魁伟不足,而自己十二岁的时候比眼前这个少年足足高了要有半个头吧!
所以要好好操练操练啊!
邢亦擅自在心中做了决定。
这时候两人已经进入了103室,直面凄惨的阳台。
今夜并没有月亮,微光石料的墙壁与昏昏不明的天光一起照耀着一地大小的渣子,封挡住整个阳台的玻璃并不是只破了一个洞,而是完全的碎裂了,露出硕大一个豁口。
还好今夜并没有风,所以暂时还没有碎石和粉尘进来,苏恪当机立断,关上了通向阳台的门,锁死,然后他又躬身九折微弱的光芒仔细的检查有没有碎玻璃渣子溅进屋子里来。
看着苏恪谨慎的姿态,邢亦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似乎这个少年并没有多少迟疑,直接就来了这里!
邢亦自问并不算一个粗鲁的人,所以其实当时并没有弄出多大的声音,就算苏恪五感犀利能准确判断出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可他又是凭什么断定是事情发生的地点一定在这里?
或者是因为……异能?
邢亦眯了眯眼睛并没有发问,因为他不觉得苏恪会坦诚地告诉他,反正接下来他们多的是时间相处,他完全可以自己慢慢发现。
“所以,你是打算留下来?”
苏恪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邢亦正在风卷残云一般扫荡着为数不多的食物。
“是。”
邢亦嫌弃地将最后一勺全无滋味的合成营养泥送进了嘴里,自然的从防辐射太空服众多的口袋之一中掏出一包纸巾,抽出其中一张,抹了抹嘴边不不存在的食物的残迹,然后潇洒地将之揉成一团,扔进了一米半之外的垃圾桶内。
在资源普遍匮乏的今天……至少在资源早已耗尽的MZ13号上,纸巾是富豪才会拥有的奢侈品,社会底层的人用的便只能是合成毛巾,捉襟见肘如苏恪这样的家庭甚至只能用最廉价的合成布。
苏恪淡淡地瞥了一眼垃圾桶内的白色纸球,语气中的平静跟之前全无分别:“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又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被遗弃在了这座星球上,要想在这里留下,你必须遵从三件事:一,再不许做出今天这样情况的破坏;二,不许浪费,节约每一点滴的资源;三,我们各选一室居住,像邻居一样往来——你可以拜访我,但不得随意地打扰我。”
“嘶——,你这是……命令?”
邢亦其实挺满意苏恪不追究过往的态度的,他的来历虽然说不上不足为外人道也,但也不怎么太好解释,苏恪提出的条件也不算让人难以接受,可这种居高临下且毫无商量余地的口吻却不由让他牙疼地直啜牙花子。
“可以这么说。”
苏恪似乎完全没有发现邢亦的不满。
“你就不觉得……”邢亦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问道:“这么大一点的你命令我这样一个成年人,这件事其实有点违和?”
“这是我的地盘。”
苏恪理所当然地阐述。
邢亦的牙更疼了:“就算这地盘现在是你的,你用什么来保障?只要我稍微动动手指头就会变成我的了吧!还是说……”
邢亦打了个响指:“你很相信你的异能?”
不用说风刃的出现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就算他可以随时发出这样的风刃,且是瞬发……那又有什么用?
空气中的元素太过稀薄,那枚小小的风刃实在太过脆弱。
苏恪抿了抿嘴,平淡地指出:“你总有睡着的时候。”
邢亦瞪了瞪眼,说不出话来了。
古语云,马有失蹄,人有失晓,他虽然自负自己的警觉性,可还真不能保证不会有完全睡死过去的时候。
而这样的反应于苏恪而言却是再美妙不过,他悄悄地在裤腿上蹭去了满手心的汗。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点击似乎抽了——做个记号
☆、第 4 章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苏恪对于邢亦所做的最后一次试探。
结论是,就算自己对他发出了死亡的威胁,他却还是没想起来可以反过来杀死自己,从这一点上讲邢亦简直可以算的上是老好人!
苏恪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死亡威胁会不会弄巧成拙反而成为一种提示,事实上就在说出那句话之前他还在挣扎到底要不要赌。
之所以最终他赌了,一来,他不想日后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着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把他怎么样;二来,归结之前所有邢亦的表现他觉得自己的赢面比较大。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苏恪默默地起身收拾邢亦用完的餐具,开始考虑要不要把撬门的事提前,剩余的四台太阳聚能器应该刚够为他们俩提供用以维持生存的食物和净水,可没有余粮总让他觉得心底里有些不安。
何况眼前一个现成的吃饱的劳力,不用岂不是白不用?
邢亦那里却突然喷笑出声。
苏恪莫名地问他:“你在笑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邢亦无赖地笑笑:“刚才的约定里可没有这一条。”
苏恪无所谓的耸耸肩,直接吩咐:“一会我们分头去找点工具,看不能能把剩下那些锁着的单元门打开。”
他实在没有多少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