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成为外挂 (推倒勇者的魔王)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推倒勇者的魔王
- 入库:04.10
他心情沉郁,时间也就显的格外漫长。好不容易捱到天色昏暗,起身就要离去,却被卫四给拦住了:“现在可别走,要不了多久就是酉时了,好歹等看完花灯大会再回去。”
索性一天都出来了,也不在乎这一时,昭烈云就返身坐下。卫四正吩咐琼芳阁去准备画舫和花灯,等全部都备齐了,花灯大会眼看着也要开始了。
进香河上出现了点点光晕,仔细看去,正是那些精巧的画舫上悬挂的花灯,将整条河流映照的流光溢彩,仿佛漫天星辰都倒映在河水之中。
卫昭二人也登上了琼芳阁准备的画舫之中。卫四看上去极为兴奋,不时对河中的花灯指指点点,又猜测那些画舫上会有怎样的美人,他喋喋说了半天,一句也没进到好友的耳朵里。
昭烈云正神游天外,忽然被卫四扯了一把,“快看,那盏莲花灯倒是挺别致的,我猜船上定是位花容月貌的小姐。”
昭烈云不耐烦的抬起头,卫四指的那艘画舫正向这边迎面驶来,舫上挂着的莲花灯的确十分精巧,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
他看了一眼,便要移开视线,此时两艘画舫的距离愈发近了,在船身交错的瞬间,沿岸的夜风撩起对面的帘幕,露出了一道清疏优美的侧影。
仿佛有惊雷在脑中炸开,昭烈云心头狂跳,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刹那间竟再也想不起其他,喧嚣远去,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成了苍白的剪影,只有那人的容颜越来越清晰,是世间唯一真实的存在。
卫四看他神色奇异,拍了拍他的肩膀,疑惑道:“你怎么了?”
昭烈云骤然惊醒,眼看着那艘画舫渐行渐远,来不及解释,推开卫四,就在众人的惊呼中跳下了冰冷的河水。
恒帝尚在画舫里头,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眉峰微微拧起,吩咐张德胜道:“你去看看外头是怎么回事。”
张德胜领命而去,回来时面上却有些异色,“陛下,外面有人落水,瞧着却像是镇北侯家的大公子。”
说起这位镇北侯公子,在京中的贵族圈里也颇为有名,大致都是些胸无大志,不堪重任的传言,叹其不曾遗传到父祖之风,但要说有什么恶迹,那还真不至于。
听了张德胜的禀告,恒帝尚不及言语,就听见了外面侍卫的低喝。
恒帝目光微转,张德胜会意,连忙掀开门帘。
船首上,数名侍卫刀剑出鞘,拦住了一人。那是个浑身湿透的青年,虽然满身的狼狈,但仍掩不住俊美的面容,就像黑夜中光华烨烨的明珠,一见难忘。
恒帝甫一出现,那青年就眨也不眨的紧紧凝视着他,目光中好像有两簇火焰在燃烧,专注的仿佛除他以外,世间再没有其他值得注视。
张德胜为难的看了青年一眼,低声说道:“陛下,这就是镇北侯大公子。”
恒帝神情未变,只走近了几分,最终停在离昭烈云约有三尺的地方。
他凤眼微抬,纤长分明的睫羽掩住了离合的神光:“你认识我?”
浮生(四)
对方离的这样近,每一寸肌肤,每一处线条都纤毫毕现,连一贯凛冽的轮廓都被灯光柔和了几分,愈发显出原本的昳丽来。
梦境里始终阻隔的轻纱终于消失,心心念念的容颜以如此真实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昭烈云心中的欢喜简直要满溢出来。
可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对方不带丝毫感情的疑问:“你认识我?”
像是被人当头瞧了一记闷棍,昭烈云面色惨白,目光仔细的逡巡着对方的面容,奢望能找到让自己安心的东西,但终归只是徒劳。
他想大声的说,就算你不认识我,可我还记得你。然而无论怎样竭尽全力的回想,都不曾在记忆中找出二人相处的情景,他颓然的低下头,压抑住了喉间的哽咽。
恒帝看见青年眼中迅速熄灭的火焰,以及微微颤抖的双肩,不知怎地,胸口一窒,像是心脏被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然而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恒帝只当是错觉,也不曾多想,只是面色愈发冷淡了。
张德胜察言观色的本事向来一流,此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便命侍卫将画舫停到岸边,客气的请昭烈云下船。
青年落寞的背影实在可怜至极,生生让恒帝想起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不知为何,这青年看上去明明只差了自己两三岁,却总让他有种这还是个孩子的错觉,便不由的软了心肠,再生不起愠怒来。
他对张德胜低声吩咐了几句,张德胜虽然一愣,却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从舱内取出一件外袍,追上了昭烈云,把外袍递给了对方。
青年那乍然绽开的惊喜即使隔着不短的距离,却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恒帝拂过耳边鬓发,天上的弦月在他眼中投下了一团小小的幻影。
等昭烈云回到琼芳阁的画舫上,原本急的团团转的卫四登时奔了过来,“刚才我可被你吓个半死,好好的你怎么跳河里去了。”
他半晌没听见回答,在一看,差点没气笑了:昭烈云根本没听他说话,正把身上不知哪来的外袍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脸上还挂着傻兮兮的笑容,别提有多高兴了。
卫四敢打赌,就是自家五岁的小侄子在吃到冰糖葫芦的时候也没他笑得这么傻,哪里还能看出平时的半分高傲,简直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不过难得能有嘲笑好友的机会,卫四揶揄道:“看你这副样子,该不会那艘画舫上有你的意中人吧?”
他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昭烈云憋红了一张俊脸,羞窘的连目光都躲闪起来。
卫四目瞪口呆,差点没跳起来,这家伙平时看谁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没见过他什么时候有过怜香惜玉的心思,结果一声不吭的有了意中人不说,还为了追上人家直接跳到河里,连自己这个情场高手也只能甘拜下风。
他看着昭烈云的目光都奇异了起来,仿佛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发小似的,左转右转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几圈,啧啧叹道:“我还以为就你那个挑剔劲儿,估计这辈子谁都看不上,只能自己跟自己了过呢,没想到还真能有看上的人,我现在别提有多好奇你那个意中人,真想亲眼见识一下,到底是何等人物才能让你如此上心,不管不顾的就跳进河里去追了。”
昭烈云也不理他,摸着手底那人的外袍,满心的欢喜,觉得只要能与那人亲近,别说是跳河了,就算比这难上百倍千倍,他也是心甘情愿。
卫四还要笑话他,看见那外袍,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嘶——”了一声,随即感叹道:“怪不得每次你都对那些女子不假辞色,原来你喜欢的却是男子。”
时下南风盛行,便是贵族之家里,也经常有男子结为契兄弟,更有甚者,还在家中养了许多娈童男妾之流,是以昭烈云此举也算不上惊世骇俗。
昭烈云这才分了点注意力给他,“枉你还自诩情圣,怎么不知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分别。我心慕他,自然是喜欢他的一切,不会因为其他事物而有所改变。”
“原来你才是个真情种、”卫四叹道,心里对他那个意中人愈发好奇了,又看到昭烈云对那件衣服宝贝不已的样子,忍不住要伸手去拿:“也让我看看这衣服。”
昭烈云不防,被卫四一把捉住了那衣服的袍角,他生怕扯坏了衣服,不敢使力,倒让卫四顺利的拿到了手里。
他登时就急了,怒目望向卫四:“快还给我!”
“哎,你别急啊,我就是看看,不会做什么的。”卫四将那外袍抖开,瞅了一阵,感慨道:“这质地和做工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起的,想必你那意中人也是士族子弟,出身不凡。”
他正说着,便见那衣袍在月色下似有银光流淌,他疑惑了一瞬,随即凑近去看,原来衣服内层用银线绣了一幅精美的山海社稷图。
卫四这时已觉出了不对,收起了一贯的玩世不恭,仔仔细细的端详,很快就在衣角处发现了一个绣出的“苏”字,字迹背后,隐隐聚成了一条龙的存在。
卫四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住了,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手中那轻薄的衣物瞬间就有了千钧之重,压的他几乎要抬不起头来。
他抱着最后的希望,艰涩的问向昭烈云:“这衣服的主人,你可确定就是你那意中人?”
昭烈云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当然,这我还能弄错。”旋即又不放心的说道:“你还是把衣服给我吧,可别弄坏了。”
卫四咬了咬牙,最终决定还是和盘托出,将衣服捧到昭烈云面前,严肃的盯着他:“你看这里。”
昭烈云顺着卫四指的方向看去,神情渐渐凝固。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却并不是个傻子,苏乃国姓,那条腾云驾雾的龙形赫然五爪,天底下,只有一人能名正言顺的穿上这件衣服。
“你、你还是忘了那位吧。”卫四本来想说句天涯何处无芳草,可再一想,他把那位比作芳草,可不是找死么,又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