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派出的队伍当中,贝尔特赫然在列。
“其实这件事,惹祸的是我。”
贝尔特说着看向肖祢,自己的伴侣落到如今的地步,他不可能没有怨气,可他怨的不是肖祢,而是自己。迪塔当初和他结为伴侣的时候,曾说过他脾气跟小孩子一般,性格又二缺,容易闯祸,却也并没提出让他改。而他这些年里被迪塔宠的也完全不觉得自己的个性有什么问题,直到这次闯了大祸——
陆行村派出的代表们去有翼蛇族的时候,遇上了不少人,大家对于传说中的王都抱持着好奇与向往,也期待着能够看到有翼蛇族传扬出来的各种变化。然而当他们到了陆行村的时候,贝尔特忽然发现,有翼蛇族所谓的“大变化”,和陆行村并没有什么差别,甚至于还不如陆行村——至少他们围起来整个部落的围墙完全没有陆行村的实用坚固,反而是内部各家各户都圈地一般将自己的房子用围墙围了起来——没有错,就是最初贝尔特家建造的那种。虽然样式有所变化,但是看在并没有多少审美观的兽人眼中,这些简直毫无差别。
贝尔特最初只以为是巧合,但是当他看见那些屋子上安装的淡绿色的透明玻璃之后,心里就不淡定了,忍不住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当时在场的不只是陆行村的代表,还有来自于其他聚居地的兽人,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半信半疑,也有人毫不相信,还有几个聚居地的代表却相信贝尔特所言非虚……一时间众人闹成一团,直接将有翼蛇族的祭祀引了过来。
在问清楚缘由之后,有翼蛇族以“扰乱部落平静”的罪名强硬地将陆行村的代表赶了出去,制止他们再踏入部落。他们甚至宣布,从今天起,拒绝教授给陆行村任何技术,作为冒犯了王的惩罚。
因此,贝尔特等人灰溜溜地回到了陆行村,怀着羞愧和怀疑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村长。村长在询问了详细的细节后,并没有怪罪贝尔特,只说这件事他要想想,而后就让他们各自回家了。
事情至此,对于陆行村的影响并不是很大,很多和贝尔特交好的诸如比利、卡尔德他们在听说有翼蛇族的建设和他们相似之后,反而觉得所谓的“王”名不符实。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一趟并没能看见“王”的长相,谁知道那个“王”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呢?
“王到底存不存在?”此时此刻,卡特里和肖祢也有这种疑问,毕竟贝尔特讲述到这里,那位“王”却仍旧不曾露面,从始至终,所有的事情都是有翼蛇族弄出来的,就算兽人们对于“王”的降临十分期待,但是一个不知真假的存在,还不足以让他们信服吧?
贝尔特苦笑了一声,用一种微妙的讽刺语气道:“他当然存在,而且,你们都见过。”
半个月之前,有翼蛇族人突然来到了陆行村,张口就宣布了“王”的命令:陆行村当中有渎神者,他们是来抓捕对方的。
这个命令引起一片哗然之声,因为“渎神者”算是十分严重的罪名了。兽人们将赐予他们生命和希望的兽神看的无比崇高,而“渎神者”,顾名思义,自然就是背弃了兽神的存在。
有翼蛇族的来使并没指名道姓说出对方的名字,但却说出了他的特征:有着邪恶的、漆黑的皮毛,神秘虚无的过去,离经叛道的想法,还有不属于他的智慧。
陆行村的兽人兽形是黑豹的并不只有肖祢一个,但是只有肖祢看起来符合他们提出的全部条件。过去村里的人们还不觉得,现在想来,肖祢的过去的确是重重谜团,虽然他总说他会的那些东西都是他原本生活的地方所拥有的,然而,没有任何一个兽人听说过那种地方存在。
再加上肖祢向来表现出的对人群的排斥,以及相对阴沉(其实只是内向)的性格,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但是这个答案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尤其是迪塔,正怀着身孕的他毫不犹豫地向那些有翼蛇族人提出了质疑,双方在争执的时候,其中一人冲动之下推了他一把,之后……
“他们居然对雌性出手?!”卡特里不可思议的惊呼,兽人伤害雌性是大忌,更何况还是怀着身孕的雌性!
贝尔特咬牙切齿道:“那不是雄性,是个雌性——但这不是理由!我当时质问了他们,但那个人说迪塔还没显怀,他不知道!简直就是强词夺理!”他回想起当初的情形,仍旧忍不住瞠红了双目,“我们抓住了那个凶手,可是那群人居然去而复返,趁着夜晚偷偷救走了那个人,而后一起逃走了!肖祢‘渎神者’的罪名还没被洗刷掉,加上这笔血债,我一定要去找那群长虫一并讨回来!”
听到此处,兄弟俩也愤怒不已,那个推了迪塔一把,敢做不敢当的雌性简直丢尽了有翼蛇族的脸!卡特里气愤之余,忽然想到一事:“对了,你不是说那个‘王’我们都见过吗?是谁?”
贝尔特气咻咻地顺了顺气,闻言咬牙道:“你们当然见过!她还在我们村子里住过一段时间——当年那个叫做‘那颜’的奇怪雌性,你们还记得吗?”
那个熟悉的字眼一出,肖祢猛地挺直了脊背:“那颜?!居然是她!!”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贝尔特冷笑道:“就是她!有翼蛇族的那群蠢货说,王天赋异禀,作为兽神选中的使者,她有着和所有兽人们截然不同的面貌,而且,她是真正的雌性。”
卡特里皱起眉:“什么叫做‘真正的雌性’?”
“谁知道!”贝尔特显然不太想谈她,此时此刻,这个伴侣受到伤害的可怜雄性心中对于“王”的期待已经被那颜尽数打碎了,他甚至开始怀疑,那样的“王”,真的会如同传说中那般带领兽人们走向更好的生活吗?
“这件事,我倒是知道。”
就在此时,另外一道略显虚弱的声音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当中。三个兽人循声望去,就见一脸苍白的迪塔正扶着门框站在那里。见状三人吓了一跳,急忙上前伸手扶他,贝尔特更是满脸惊恐与关切:“你怎么起来了?!!快去休息!我们吵到你了?”
迪塔笑着摇摇头:“我只是躺累了。祭祀说我伤了元气,但没伤腿,适当运动一下也有好处。”话虽如此说,他仍是任由贝尔特将他打横抱起来,送回之前捂得温热的被窝。
这时候另外两小也跟了进来,既然迪塔已经醒了,又有意加入到他们的聊天当中,聊天的场地自然而然就换到了这里。卡特里看看他阿父的脸色,确定不是十分糟糕,才道:“阿父,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迪塔动了动身体,捡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这才道,“我之前闲暇的时候常跟祭祀聊天,他曾经跟我提起过那个叫做那颜的雌性长得十分怪异,有些地方更是和其他雌性相差很多。比如那明显隆起的胸口,还有……”他说着顿了一顿,手掌在腹部轻轻摩挲,片刻后才道,“她的性|徵也和我们完全不同。”
“……”对于这个话题,肖弥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茬。女性的身体他也只是一知半解罢了,毕竟他在那个世界当中时,他并没有多少机会接触那个世界的异性,更别说详细到性|徵之类的东西了。
☆、第七十三章:‘王’的传说
“那颜刚刚来到我们部落的时候身体很差,弗曾经请祭祀去帮她看过。她的身体和绝大多数雌性都不一样,为此她还曾坚决拒绝被祭祀检查。”迪塔也是后来听祭祀谈起这件事后才知道的,当时那颜很排斥被这里的人检查身体,弗又多番请求,祭祀无奈之下,只好在给她开的药中放入少量助眠的药材,等她睡着后这才帮她做了详细的检查。
那些检查究竟详尽到什么地步,祭祀并没有多说,只是有些诧异于那颜的发育构造。加上后来那颜对于她的身体讳莫如深,更是一天到晚裹着厚厚的兽皮在部落中行走,才更让他确定,那颜是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同,并且将之当做秘密隐藏起来的。祭祀可怜她的“残疾”,所以才帮她隐藏了这个秘密,甚至没告诉过她曾检查过她的全身。
说到这里,迪塔冷笑一声:“我刚才听到你们说,所谓的‘兽神的使者’有着和我们截然不同的构造,是‘真正的雌性’时就想到了这件事。如果她真的是兽神的使者,是我们的‘王’,之前又为何一直极力将自己的身体隐藏起来,怕被别人看到?”
贝尔特父子俩顿时默然,只有肖弥皱起眉,有翼蛇族的这个说法,他是最清楚其中有多少水分的。兽人没有见过女人,但是他可没少见。如果只是因为身体不同就可以当做“王”的凭证,那也未免太草率了。
还有,她如此处心积虑设计他,弄出这个“渎神者”的名头,又是有什么用意?
“肖弥?”感觉到肖弥反常的状态,卡特里有些担忧的叫了他一声。
“我没事。”肖弥摇摇头,神色冷峻,他忽然笑了一声,“既然那个女人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我,我是不是也该事先做点准备?我可不相信她是兽神的使者。”
卡特里微微松了口气,抬手搭在肖弥的肩膀上搂了一下,有翼蛇族那些说法他完全不信,更何况他早就知道肖弥和那颜之间的恩怨。一个能随意将自己的救命恩人当做实验材料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他们的王者?也许就算她真的带来了不少知识,可是肖弥做出的贡献不比她少,甚至按照贝尔特的说法,反倒是那颜将他们部落的事情照搬了不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