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召南一愣,对上他坦然的目光,鼻子发酸,心里难受不已,点了点头应下,原本也不想说太多,却忍不住道,“李陶,我觉得哥哥应当早知道今天发生什么,他对你寄予厚望,你要振作,别让他失望。”
李陶没有再回应,伸手把冰冷的暖炉抱在怀里,和衣躺下去,疲惫地蜷在柔软的虎皮上,闭上了眼。他醒来时就明白他哥一定早就知道,昨晚突然那么主动,早晨又随自己去城楼,往日为避嫌根本不在上面出现,而且他在缪召南找到字条之前先看了一眼,他哥连后事都交代了。
李陶悔恨不已,怎么昨晚就没想着看看他在写什么!他紧紧攥住暖炉,似乎还能从上面闻见那人的气味。
缪召南走出大门,侍卫们一拥而上,各个满面兴奋,围着他不住问,“可以走了?真的可以走了?”他们受够了在狼窝里求生,每次对上那些狼人的眼神,总觉得自己就是一块鲜血淋漓的生肉。
缪召南离开后不久,天玠就带着骠骑将军在不远处徘徊,不知如何是好。首领那副样子谁敢他面前提夫人,但好死不死这个骠骑将军这会儿居然要自己带他去找首领,说什么问首领还要不要尸体,不要的话就赏给兄弟们烤了吃了!
天玠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哪怕是荒原上最悍戾的狼人跟他相比,估计还不及他一二。
骠骑将军又催促了一次,天玠满头大汗,恶声恶气道,“要去你自己去,妈的,混蛋!”
天玠堪称部落中除去李默之外,第二个彬彬有礼之人,此时也忍不住痛骂。要不是打不过他,真想上去揍一顿。
“这可是你说的,”骠骑眼一横,“我自己去找他!”
说着大步流星往前走,天玠跟在后面追不上也拦不住,一眨眼间,就看着他径直走进了屋里。天玠呆了一呆,在原地犹豫徘徊了一阵,心想这肯定要打起来,首领刚刚受过刺激不知道能否赢他,自己要不要去帮忙,但是帮忙的话以多欺少,不好给首领在新人面前立威。他最终咬牙一跺脚,转身离开,但心中还暗暗给首领加油,最好把那个混蛋揍得他爹娘都认不出来。
但是首领打不过那混蛋的可能性更大,以免首领在众人面前出现丢人的意外,天玠离开时还是把周围的人都撤了,然后命令大家,不管听见什么声响都不许靠近。
正虎走进屋里,环顾四周,屋里凌乱地堆满了东西,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李陶蜷缩在当中的长椅上,后背对着门口,大概是真的睡着了,连他进来都没有反应。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从这些东西上闻到李默的气味,往前走了一步,不小心踢倒一个只剩下灰烬的火炉,火炉碰倒四周其他东西,一时间屋里叮呤咣当响个不休。
正虎吓得往后蹿出一步,警惕地望着李陶背影,结果他依旧没有反应,顿时放下心来。都吵成这样,他铁定已经醒来,而且知道自己在这,正虎轻蔑地哼了一声,骂了句,“出息!”
骂完发现白骂了,李陶都没动弹一下。
“我说兄弟,”正虎在一堆杂物中找了个空盘腿坐下,“你这样子哪像个王,我看更像王八。”说完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你不来找我报仇?”正虎抱着胳膊,挑眉道,“凶手就在这里哦,你真的不报仇?”捡起一只毛笔朝他后脑丢去。
“我真是服了你!”正虎无奈地大吼,腾地站起来,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砸在桌上,“你要装死到什么时候?!再不起来我保证你连他最后一眼都看不到!”
“他在哪儿?”李陶翻身坐起来,眼睛看见桌上的紫玉时闪了一下,迫不及待地翻身去找他收着的一瓶血,但全身上下摸遍了也没摸到,又急得去杂物堆里翻,还是怎么找都找不到。这瓶如同钥匙的血他向来都极为认真地保存,不可能丢失,但眼下居然不见了。
正虎笑眯眯地看着他慌张模样,慢条斯理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在李陶面前晃了晃。
李陶霎时被吸引,视线跟着瓷瓶转动,转到正虎身上,眼神顿时又冷又厉,“你从哪里弄来的?”问完就想到肯定是从他哥身上割的,一瞬间怒地眼睛血红一片,凶恶表情简直要把正虎生吞活剥了。
“啧啧啧,”正虎摇摇头,“你命脉把握在我手里呢,还敢这么看我,来,喊声虎哥听听。”
“找死!”李陶伸手去抢,正虎忙往后一躲,然后手一松,那瓷瓶就从他手里直直掉下来,吓得李陶心跳差点又停一次,这要是摔了,他真的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但在瓷瓶摔在地上之前,正虎另一手又快又稳地接住,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抬头看向李陶,不紧不慢道,“大王可不能再吓唬我,不然我这手一抖……”说着又故意猛一提瓷瓶。
李陶被他接二连三地吓唬,都快要喘不过气,心里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可此时却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不敢真与他动手。
“好了好了,”正虎把瓷瓶交到他手里,“不逗你了,拿去吧。”说完不管他,转身走出屋子,顺手带上门,然后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双手搭着膝盖,眼睛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月亮痴笑。
李陶将瓷瓶捧在手里,手抖的不成样子,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再面对一次。
他颤抖着手将血滴到玉上,紧紧盯着紫玉缓缓打开,大气都不敢出,玉的洞口才打开一半,突然从里面挤出个人影,一头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李陶猝不及防,使劲挤了挤眼,发现不是自己做梦,又狠狠吸了口气,入鼻确实是他熟悉的喜爱的气息,心中一颤,迫不及待地把他抱出紫玉,伸手就往怀里的人身上摸去,发现他是温暖的,一瞬间高兴地居然傻了,什么动作都没了,只一动不动地死死环住他。
李默吓坏了,下午听说他因激动过度休克,心里就跟针扎似的疼,李陶那么强壮健康的人居然会休克,说出去谁相信,他拍着他背心,急道,“陶陶,陶陶,说句话。”
“我……”李陶嗓子完全哑了,但还是坚持着说,“我不知道怎么办,哥,你都没有告诉我没有你我怎么办。”
听见他的声音,李默噗地一下笑出来,但脸上却不知何时挂满了泪。
☆、58
李陶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许多遍,只在李默手指头上看见一个细微的伤口,那是正虎用来取血的。他这才终于放下心来,然后沉默不语地抱着李默坐到椅子上,一刻都不松手,下巴搁在他肩上,就这样沉静地抱着,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两人细细的呼吸声。
明知道眼下还有许多事情要交待,时间紧急,但李默一点都不想打扰两人间的静谧,他是抱着必死之心走的,实在没有料到正虎居然放他一命,这次真是把两人都吓得不轻,他自己都恨不得时间就在这刻停下来,让他能跟陶陶永远耳鬓厮磨下去。
他两想安静呆着,但总有人不懂得察颜观色,永远在不适当的时候出现,说点嘴贱的话,做些找抽的事——正虎依着门框干咳了两下,清清嗓子道,“我知道现在打扰你们不道德,但是……”
李陶抬起眼眸狠狠瞪着他。
正虎像是没察觉到他的怒气,反倒不识相地指着他的脸上气不接下气地大笑起来,“兄弟,你真不适合留胡子,”笑着笑着还沿着唇比划一下,“就这,这,你怎么想出来的?不行,太丑了!笑死我了!哈哈哈!”
李陶被他笑得怒火攻心,强忍着不发作。李默在他耳边轻声怂恿道,“去揍他,揍完了再嘲笑他的头发,他怎么笑话你你就怎么笑话回去。”说完捧着他的脸上下左右一看,沉思道,“不过,你这胡子确实不好看,可以剃了。”
李陶一愣,继而嘿嘿一笑,低下头咬住他的唇摩挲着,点点头嗯了一声,这才抬起头看看正虎,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咬牙切齿地说,“我这次一定要抽他的筋!”
他说的很大声,没有隐藏的意思,正虎听见了,在门口立即上下跳起来,一边跳一边朝他勾手,“来呀来呀,很久没人陪虎哥练手了!看谁抽谁的筋!”
“来就来!”李陶大吼一声,松开李默,和他一前一后冲出门。
李默坐在屋中,回忆着整件事情都还心有余悸。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别人用来掣肘李陶的工具,居然被拿来大做文章,不过后来转念想这种情况才是正常,多少人盯着他想把他拆骨入腹。如今狼王只有李陶这样一个直系外孙,他把重权交到正虎手上之前,怕他领着家族内的势力反叛,一定早就在大军面前狠狠讽刺了一番李陶,不然当初正虎将李陶的身世说开时,惊讶的只有部落的人,那六万大军纹丝不动,分明就是已经知道了,说不定狼王甚至将他说的比甘凛还不如,甘凛好歹为的是同种族。这种人是不会有人愿意追随的,但是现在世上没有自己了,所有人都亲眼看着的,以后李陶的脚步任何人都别想阻止。李默想到未来的可能性,不由得抓紧了身下的虎皮。这时候门外传来李陶和正虎互相恶骂声,他轻轻笑了笑,他们两人不会有什么事,正虎一出戏做的太漂亮,既表明了自己的忠心耿耿,又将以前的一切化干戈为玉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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