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李陶冷冷地仰天狂笑,“谁他妈爱接受接受去!”
几个元老对视一眼,脸色愈发难看,却紧紧拦在李陶面前不让他离开。李陶往后大退一步,阴冷地环顾四周,发现墙头上所有他部落里的人都用不信任、迷惑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各个都在质问他,你为什么不把夫人交出去,难道你真的跟甘凛一样,是个临阵脱逃,忘恩负义的小人?
李陶彻底暴怒,一刹那失了神智,他死死拉住李默的手,横冲直撞地往外冲。没可能,谁都别妄想从他手上带走他哥!
天玠失望地大喊,“你真要弃我们于不顾?”
李陶一顿,继而冷笑,这群懦夫!危难前居然要用他哥换取自身安平。他想也不想地拉住李默,但伸手一抓,却扑了空,他心头一慌,“哥……”
“抓住他!”李默命令。
元老们一齐扑上来。李陶拼死从他们中挣扎。若是单打独斗,这八人没一个是他对手,甚至两两上阵也打不过他,可八个顶尖高手一起对付他,那他就是生出六只手也斗不过八人。
很快李陶就被制住,拖进城墙上的门楼里。事实上,李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按住,他双眼血红,只看着前面的李默,像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惊惧地吼道,“哥!哥!”
李默失望地摇摇头,他还以为他能长大点,看样子太高估他了。
李陶咬牙挣扎,奋力一脚把按住他腿的吴宓蹬出老远,可不等他有力气再来一脚吴宓又扑了回来,八个人像在对付一只愤怒的雄狮,各个满头大汗,可他们却不敢丝毫有所放松,狂怒下的李陶自己狼狈不堪,也让他们狼狈不堪。
李陶全身肌肉都因暴怒而抽搐,死死盯住李默,拼命摇头,却说不出话。
李默走到他面前,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李陶顿时安静了,呆呆望着他,但不等众人松口气,下一刻,就更加狂性大发。
李默又失望又难受,这孩子自己一手带大,脾性他最了解,因而最不放心,他抚着他的脸颊,温柔喊道,“陶陶。”
“哥!不要!”李陶嘶吼。
“陶陶,你看着,”李默凑到他唇边亲了亲他,然后指向外面,指向那些被墙壁挡住的人,“天不能不刚,不刚则三光不明,王不能不强,不强则宰牧从横!从今天起,你是他们的天!是他们的王!你还要继续不成熟吗?”
“不……”李陶摇头。
李默没再说什么,最后亲了亲李陶嘴角。正转身离开时,缪召南却急冲冲地跑了进来,他早在下面时就听见这边大闹。李陶看见他像看见救星,吼道,“缪召南,拦住他!快拦住他!”
“怎么回事?”缪召南紧张地站在门口堵住。
“他要去送死,你拦住他!”李陶大叫。
“什么?”缪召南不解。
李默见他来了却松了口气,“召南,你来的正好。我留了张字条给你,就放在书桌上,你现在拿上纸条,收拾东西离开,越快越好。”他原本更想亲口跟缪召南说,因为担心自己的字迹泄露身份,可如今泄露不泄露都不重要了。
李陶在旁边急得又吼又叫地让他拦人,前因后果虽然颠倒混乱,但缪召南总算是听懂了,他眼泪一下流出来,不让李默离开,哽咽道,“哥哥,你跟我回家。”
李陶点头如捣蒜,第一次与他站在同一战线,“对对对,你带他回家!”
“你要是不跟我回家,就让我代替你去,”缪召南见他不答应,一抹眼泪,“反正他们只要个人就是,我替你出去,家中还需要你哥哥!”
“你带着纸条回去,不论是不是我,家里都有救,快回去。”李默说完就朝门楼外的人招招手,缪召南可不比李陶,更容易制住。
李默紧紧衣服,他身上依旧是那件黑色大麾,是李陶喝酒误事带回来的,很暖和,这几个冬天都是靠它撑过的。他没有告诉李陶,他真的很喜欢。
他走出门楼,城墙上一排人见到他,忽然齐齐跪下,朝他磕了个头。他们目送他走下城楼,他走到哪里部落中的人就跪到哪里,然后城门打开,他往城外走去。
李陶不要命地往外挣扎,元老们眼眶都红了,天玠朝他们点点头,带李陶到城墙,让他送李默最后一程。
楼下李默单薄的身体藏在大麾下面,一步一步朝正虎走去。李陶绝望地嘶吼,传遍整座城池每个角落。眼睁睁地看着正虎用冰冷的武器刺穿那只瘦弱的身体,鲜血沿着寒光闪烁的刀刃流下,他只觉得眼前瞬间变得一片灰白,再没意义。
他瞪大了眼睛,瞧着。然后突然抽搐了两下,就一动不动了。
天玠以为他在使诈,依旧没有放开他,可过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没动,顿时慌了神,赶紧把李陶翻过来,然后试了试他鼻息,霎时脸色惨白,看向大家,手足无措道,“没气了。”
☆、57
天玠一句话如晴天霹雳瞬间传遍部落上下,所有人都慌得六神无主,无数双眼睛都盯向元老们,想从他们的表情上来判断刚刚只是一个玩笑。但元老们近距离靠近首领,他们显得更慌乱。
缪召南依旧目瞪口呆地望着城下,他看到骠骑朝两个人说了什么,然后那两人从军中出列,把他哥哥抬了下去。耳旁突然传来喧哗,他目光呆滞地沿着喧哗的方向看去,等明白眼前状况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语言不通,可看到李陶的样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遭受强烈刺激和悲愤过度的假死,当初他被国主从战场上赶回家,他爷爷见到他的那一刹也是这样。他大步奔来,用力把那些围住李陶的人往外拉,嘴里大叫,“都让开!让开!我能救他!”
但是没人听的懂,而且还很戒备他,拦着不让他靠近,他急得冷汗刷刷地往下流,假死拖久了也会变真死的,可放眼望去没一个是讲得通的,这时正好对上天玠的视线,情急下他手舞足蹈地指指自己又指着地上的李陶,大喊,“我!我!我!能救他!让我试试!”
天玠皱了皱眉,又看了眼已无人色的李陶,终于咬牙挥手把拦住他的人都屏退。
缪召南几乎是飞扑过来,在李陶胸腹上又揉又按,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他。他两颊冷汗涔涔,口里不住喃喃,“醒醒,你醒醒啊,你对得起哥哥吗,醒醒啊李陶!”
“啊啊啊,活了活了活了!”吴宓尖叫着跳起来,所有人都往地上看去,天玠往李陶心口处按去,确实又重新感受到有力的律动,这才朝大家点了下头。
缪召南像用尽了力气,大口喘着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家都沉浸在首领复活的喜悦里,忘记了他这个功臣,把他挤在一边,他看了看李陶,松了口气,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一拍脑袋,“我救他干什么呀,应该趁机补一刀才对!”
他这么想着,又从人群缝隙中瞥了眼李陶,然后摇了摇头。
随后宣示天下交接兵权安顿众人等,都是元老们在忙活。李陶到当天晚上才醒,醒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城中心,不许任何人接近也不见任何人,元老们没有办法,只好暂时代理。
缪召南找到李默留给他的字条,看见上面写了什么,当场如遭雷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由于太过震撼,他连李默与缪召成差别颇大的笔迹都没认出来,只是稍微有点疑惑,然后就以哥哥在外漂泊这么久,写字风格有变化也正常为理由,无视了它。
他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地将字条叠好收进怀里,然后吩咐侍卫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离开之前,他来到李陶门外,想在门口道个别,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道别,明明依旧生气,怨他不该掳走哥哥,可是在城墙上的时候,他也看出来,这个世界上最在意哥哥的也是他,也许哥哥没骗自己,在他身边真的比在缪家开心自由。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刚到李陶门口,李陶居然自动打开了门。
“我……”缪召南欲言又止,两人面对面,却尴尬地不知怎么开口。
李陶脸色青白,没有说话,自顾自往屋中走,在一张虎皮铺的椅子上坐下,直勾勾地看着他。
缪召南跟着走进屋里,被他看的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又往后退了一步,摸着自己的脸说,“我不是哥哥,你别这么看我。”
李陶依旧沉默,视线收回,注视着桌上放着的早已不暖和的陶瓷暖炉。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缪召南浑身不自在,明明他比自己还要小两岁,气势上却偏压自己一头,犹豫片刻才继续说,“哥哥不在了,我留下也没意思,打算明天天亮就走,你……”他看向李陶,“你节哀顺变。”
李陶点点头。两人又陷入诡异的安静,良久之后,缪召南实在装不下去了,正要告辞,突然听到李陶沙哑道,“我找人送你一程。”
“不……不用了。”缪召南急忙拒绝。
李陶抬头看向他。
“我没别的意思,”缪召南口不对心地解释,他就是不想受狼人的恩惠,“那条路已经走过一次,这次我们会更小心。”
“送你一半路。”李陶坚持,“不然他不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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