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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死之绿 (薇诺拉)


  那个无数次在门缝里偷望自己父母与姐姐的少年一直在这里。他脸孔苍白,身体羸弱,无比渴望着可以与屋里的家人共享天伦,却始终以故作阴狠乖戾的姿态拒绝向他们靠近。
  朝那三个相谈甚欢的男人投去最后一眼,这个长久徘徊不去的少年终于转身走了。
  新一轮日出跃起于地平线,向着一夜为黑暗笼罩的大地倾诉衷肠。灰蒙蒙的一片尘沙渐渐散去,经历了饥馑、战争、污染、暴[]政的十一区露出了那张满是疮痍的脸。这儿从来不是乌托邦,这儿的人又开始了不肯屈服的新的一天。
  几天了,这个自愈能力惊人的家伙仍然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除了胸腔里的心脏仍在微弱跳动,床上的年轻人平躺不动,如同一段已经朽烂透了的木头。
  野兽每天都蹲守在狼川的床边,这会儿正沉沉地打着鼾。太阳醒早了,他还没有。
  “哎,狼川。你能听见我吗?”酋长惯于早起,醒了就过来探望这家伙。他伸出指头戳了戳狼川焦烂的身体,又立马触电似的缩了回去——他的皮肤、肌肉乃至骨骼全都烧得惨不忍睹,好些地方流出了脓溃,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抹下一大块皮肉,露出鲜红的内脏似的。这样一具焦烂的身体难免令人感到恶心,酋长强忍住掉头作呕的欲望,叹气着说,“快起来吧,霍兰奚就要接受审判了,难道你不想一起听审吗?”
  可对方毫无反应,一双眼睛依然空洞洞地望着天花板,眼神没有聚焦。
  “伤痕累累的歼机不再能给他庇护,他一定是坠下大气层的时候被烧成了这样。这是可怜。”他曾经在一条狭窄的、布满蒸汽管道的甬道里爬行了两个小时,他知道被烧伤有多疼。但显然,自己当时经历的疼痛远不如狼川此刻的万分之一。酋长又叹了口气,他想握紧对方的手,但怕触及他的疼痛,最后只是极轻极轻地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门外走进一个老人,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斗篷,刻意拉低的帽檐遮住了一张布满风霜的脸。
  “当一个人心死了的时候,身体也会随之枯萎。即使是这样一个生命力顽强的怪物也一样。”奥德赛号的壮烈一役迅速传遍了整个帝国,有些人大概猜到了,这个男人为了拯救自己的爱人投身于宇宙,却毁灭了一整支舰队。老人向酋长挥挥手,示意要与年轻人独自谈谈。
  酋长顺从地退了下去,由此可以看出这位老人在组织里颇有地位。可本已迈出门去的男人突然又折了回来,恭敬又忧心地说:“您的儿子……霍兰奚……”
  “还记得我对你说的吗?罗马与大角斗场同在,一个男人唯有在濒死的绝境里才能汲取生命的教益。”老人对于自己儿子的生死似乎毫不关心,一双深长冷峻的眼睛仍注视着床上那具焦黑的躯体,“无论亲情还是爱情,沉溺于任何一种感情都会让一个男人变得软弱,而对于一个斗士来说,这是比敌人的长矛更致命的武器。”
  酋长动了动嘴唇,还是不发一声地退了出去。
  野兽还在睡觉,老人坐在床边,问向床上那个年轻人:“还记得我吗?”
  “你感到愤怒吗?遭遇了欺骗与权谋,成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这个老人似乎谙晓人性中的阴影,也深刻了解权力场上那些肮脏的角力。意料之中没有得来回答,他自顾自说下去,“什么都伤害不了你,是心中的怒火将你烧成了这样。”
  老人对着年轻人侃侃而谈,谈及自由、理想、勇气……和一个值得人为之奋斗的更好的世界,像上次他们在嘉里兰的小村庄里做的那样。然而无论他说什么,都得不到对方哪怕一丁点的回应,一下眼皮的轻眨也没有。
  就连一直极富生命力的金绿色眼睛也了无生气,狼川好像真的已经死了。
  “我仍想邀请你承担起领袖的责任,剜除这个旧世界的脓溃,带领人们去往一个更好的世界……”
  一台接近报废的电磁波信号接收器里传出了一阵异声,与此同时,酋长没头没脑地撞开了屋门,结结巴巴地冲屋里的人大喊:“开、开……开始了!”
  举世瞩目的公开审判开始了。


第76章 、应在日暮时燃烧(4)

军事法庭容纳不了成千上万从各个区域赶来听审的人们,最后把审判的地点定在了顿河广场。经过了戈多党人的恐怖袭击之后,而今的顿河广场已经整修一新。

一些家喻户晓的英雄形象被以浮雕的形式展现于广场两侧,由一排排多利亚式石柱列行环绕,帝国各任元首的巨像则齐整排列于广场中央,面朝太阳升起的东方。居于正中的便是现任元首靳浦,他的石像也是所有石像中最为宏伟精美的一尊。这种明显带有个人崇拜主义色彩的行为曾引起过议会的忧虑,但一意孤行的总指挥官以最为强硬的态度杜绝了非议——他将反对者都投入了监狱。

临时搭建的审判席颇具规模,密布地球上空的近轨卫星将同步直播全程审判,保证帝国各地都能第一时间收到卫星信号。

一个漫长冬季的尾端,天气好得出奇。若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件大事即将发生的紧张气息,暖烘烘的阳光能立马催人入睡。顿河广场被拥堵得水泄不通,人群的秩序倒还井然有条。国防卫队全副武装,全数出动,黑衣皮靴的卫队青年们在顿河广场范围内来回梭巡,一旦发现有人企图生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击毙。

来自帝国十一个区域的七十七名陪审人员已经纷纷就位,军部和国会的重要人士也依次在高台上落座,最后,总指挥官靳宾的出现引起了顿河广场的骚动。民众早就听闻了总指挥官的年轻俊美,却不曾料想亲眼所见更胜于传闻。这个男人坐在那里,就像一尊活生生的神祇雕塑,拥有象牙般的肌肤和红玛瑙似的唇。骄傲不羁的神态始终凝在眉梢,完美精微至毫厘不错的五官并未削减他的王者风范。

但更多的人是为空军少校而来,尤其是姑娘们。

无数个夜晚,他驾着歼机驶入她们的梦中,仿佛一个跨于战马上的英雄,悄悄摘走了她们的芳心。

高台上的靳宾看见了挤在人群中的童原、顾林与费里芒,他们三个该是来得早,占了个前排的位置。他还看见了一队经过了童原身边的蜂党青年,他们停了停巡逻的脚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向昔日的长官立正敬礼,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做地走了。靳宾不屑地轻嗤一声,在童原抬头望向自己前,挪开了视线。

人声鼎沸的顿河广场突然悄无一声,霍兰奚出现了。

民众希望看到一个受当权者迫害而蒙冤入狱的悲情英雄,却没想到看见了一个怪物。虽然尚未变异的头盖骨和脸部骨骼还维持着人类的模样,但覆满鳞片的左半边脸依然丑陋之极。左肩高高隆起,左臂的肌肉组织发展得十分粗壮,霉绿色的鳞片与血红色的肉瘤一直从脖颈长至胯部,更别提已变异为巨爪的手指,简直随时可能割破你的咽喉。

因为变异后的庞大身躯让他无衣可穿,霍兰奚半裸着上身,戴着沉重的手铐脚镣缓缓前行。

短暂沉寂之后,围观的人群发出了失望的嘘声,因为人太多,听来竟似哨音一般响亮。

待空军少校艰难移动至广场中央的犯人席上,钱德勒作为军方代表之一,率先向他提出了疑问。

霍兰奚拒绝了军方提供的辩护人员,选择进行自我辩护。尽管无法信任军部的人,但身为朋友的费里芒仍感十分担忧:这个男人寡言得近乎木讷,怎么架得住军方和议会的轮流轰炸。

“你服役了多少年?”

“十七年。”

“从圣克莱军校预备役开始?”

“是的。”

“你服役期间,一共参加了多少次战斗?”

“超过万人的大战役一百六十七次,其余的战斗难以计数。”

“看来你记得很清楚。”微型扩音设备可以确保他们的对话被广场上数万名群众听到,钱德勒顿了顿,问道,“从未被击落过?”

“从未。在宇宙中作战,被击落就意味着死亡。”

“我……当然知道。”这个男人是帝国将军,领导着一个空军旅团和几十支V17这样的飞行中队,竟从未有过一次亲临战场的经历。他摸了摸自己那精心修裁的山羊胡须,故作镇定地说,“我的意思是问你,从未受过伤?”

“歼机保护了我不受外伤,但如果你是指飞行员常见的航空性疾病,我确实有一些。”灰白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前方,霍兰奚从容回答,“长期的飞行让我短暂失聪过一阵子,至今还有些听力障碍。以及频繁发作的内脏疼痛,不过都不重要。”

意识到自己一再提出了蠢问题,钱德勒的表情凶狠起来,转身向陪审员们所在的位置展示了一份文件,“我这儿有一些你在军校时的飞行测试数据,不得不说,这些数据很辉煌,你创造了圣克莱军校至今无人能打破甚至无人接近的纪录。可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怎么可能做到这些?你的基因令人感到非常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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