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宠物项圈,我身为你的主人总该适时宣示一下所有权。依照你身体的恢复能力,它马上就会完全和你融为一体。”靳宾又俯身向狼川靠近,将他挤在了床与自己之间。他轻轻为他舔去因耳钉穿破耳垂流出的血,丝丝腥甜味道作用于舌尖,竟让他的血液也一并燥热起来。
狼川别过脸,翻了翻眼白,表现得压根不想与对方答话。
靳宾支起上身,抬手将衬衣的扣子解开。
嘴角挂着一抹笑,他解得很慢,像存心逗弄身下的年轻人似的,手指游弋在胸前的姿势带着一种撩人的性感。狼川一时忘记了抵抗挣扎,只是这么愣愣地望着对方,直到眼前呈现出一具极具美感的半裸体。
“你觉得我的身体非常具有诱惑力,是吗?”靳宾抬起胳膊拢了拢头发,一头柔长而垂坠的金棕色长发泻于肩膀,平举成水平线的手臂将胸部往外扩开,伸展的胸肌□裸地诱惑起了那个年轻人。
狼川没有回话,却已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他几次装模作样地把头故意扭开,可仍忍不住拿眼角反复瞥睃,比端详还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男人肩宽胯窄,肌肉丰盈,一如古希腊体魄刚健的勇士,可他的脸庞却美得似个梦幻,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也分明含着绵软柔长的□。
“既然我已宣布你独属于我……”清亮的嗓音因沾染了欲望变得湿润嗄哑,犹似饱蘸了水分,“我们也该更亲密才是……”
年轻人仍处于微微震愕的状态,上唇下唇根本没阖紧,像是早等着对方来叩响门扉似的。
嘴唇相贴的滋味无比甘美,靳宾索性把自己的舌头伸进去,温柔摩挲过狼川的齿列,又狂热地吮吸搅动起他的舌。将那两片薄唇含在齿间咬了又咬,他想让那轻微的痛感让对方牢牢铭记……
大约大半个时辰后,卫队长出现在总指挥官的家中。
童原本来是想第一时间向靳宾汇报霍兰奚的状况与纽登堡的军情,却没料想自己能撞上这么千载难逢的一幕——
靳宾被牢牢捆缚在了床上,除了内裤就几乎一丝[]不挂,整个人呈现一个极不雅观的大字型,嘴里还塞着丝绒手帕。
卫队长实在不擅作假,他怎么也压不住不断上勾的嘴角,一再提醒自己不能笑得太过夸张。他替靳宾把身上的皮绳解开,又取出了他嘴里的手帕。
总指挥官狠狠喘了两大口气,然后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那个该死的混蛋!去把他抓回来,他跑了!”
可那家伙并没有逃跑,他送他的那只耳钉其实是一个最新科技的定位装置,显示他现在正身处帝国大厦。
36、为了不曾忘却的(1)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梦境更不受拘束的东西了,超越了时空,凌驾于生死,甚至不管不顾做梦者的主观意愿,它想降临时就绝不容情面。
树木全都秃了,只留下姿态诡异的枝杈,挂着斑驳残雪。幢幢树影随风乱抖,不时发出啼哭似的怪响,夜晚看来尤其骇人。
“奔跑!快奔跑!该死!霍兰奚,你太慢了!”
男人像赶牲口一般挥舞着马鞭,被他斥骂着的男孩一边极力往前奔跑,一边还忍不住回头看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劣等的烟草味道、做饭用的煤的气味混杂着刚刚被猎杀的动物的血,现在这股味儿更浓了,因为男人放出了两条整整一周没有进食的罗特韦尔犬。那两条黑乎乎的大狗呲出尖牙,喉中滚过一两声教人心悸的低吼,冷不防地就挣脱了主人的牵掣,朝着奔跑中的小男孩追去。
“只有强者才能免于被他人所杀,暴政随时会置你于死地,你的邻人比秃鹫更贪婪,甚至你喜欢的狗,也会因为饥饿想要撕碎你的皮肉!”男人那带着点古英语口音的声音又骂了起来,“太慢了!你就要被追上了!”
事情变得更糟了。
天气异常的冷,虽然没有大雪封山,但呼出的气会迅速凝结发白,一泡尿没撒完,胯间挂着的玩意儿就能冻成石头。
男孩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亚麻衬衣,这样的天气如果停止奔跑,他压根活不到第二天早上。地上不时凸出树木的断枝,脚踩在上面都会发出脆响,霍兰奚想起曾有一次,他在奔跑中将一条冻僵了的蛇踩得扁平。男孩几天没有吃饱了,蕨根和嚼在嘴里就发酸的野菜根本不足以果腹。腹中空空如也,膝盖沉得像灌了铅,但为了免于成为那两条悍狗的口粮,他还得拼命地向前奔跑。
风声在耳旁呼啸,树林里回荡着狺狺犬声和男孩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可两条饿极了的罗特韦尔犬越追越近。男孩的体力已经透支,他使劲最后的力气往前跨出两步,然后便发出一声低喊,一头栽向了地面。
笔直地栽了下去,额头磕上了尖利的石头,马上便皮破血流。
再也没有起身再跑的力气了,他惊慌失措地回过头,大狗已经追到了。他看见两张猝然张开的血口,带着一嘴的黏液和利齿,冲着他柔软的喉部就扑了过来。
枪声接连响起,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父亲开枪救下了他。
两条罗特韦尔犬连中几枪,倒在血泊里,发出垂死时分的呜呜低泣。男孩有些庆幸,又有些伤心,它们一直都是他的朋友,如果今夜它们没打算咬断他的脖子,彼此间的友谊便永远不会崩解。
“太慢了,还是太慢!你弱小得像个娘们!我真想扒开你的裤子看一看,你的鸡[]鸡是不是缩回了阴[]道里!”不得不击毙自己的爱犬令男人感到十分心疼,他朝男孩身上狠狠抽去几鞭,继续言辞龌龊地骂。
因为饥饿,腹腔似火灼一般教人难受,此刻又挨了打,全身都烧了起来。父亲的骂声他渐渐听不清了,那张威严刚毅的脸孔也逐渐变了形。年幼的霍兰奚头疼欲裂,两耳嗡鸣,“哇”地吐出一口酸涩的胃液,就晕了过去。
半是昏迷半是清醒,他感到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扛上了肩膀,沿着他奔跑的路途又回到了原点。
“醒了?”男人用热水替儿子擦拭额头,动作不算轻柔,但目光到底温和了不少。这个男人算不得英俊,鼻子挺拔得有些突兀,显得中庭偏长,下巴的曲线也过于犷悍,令人难以生出亲近之感。昏睡在床的男孩更像他的母亲,反倒和他的父亲长得不太像,唯独一双同样深长幽邃的灰蓝色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霍兰奚本想再装睡一会儿,但听见父亲的呼唤不得不睁开了眼睛。太阳穴突突直跳,烧得厉害,肚子也仍旧叽叽咕咕响个不停,叫嚣着饥饿。
“饿了?”
男孩从床上坐起身来,一言不发地望着身前的男人。屋子里飘着一股子奇异的肉香,香得不止飘进了他的鼻端,更夸张地钻入了他的毛孔,渗入了他的机体。霍兰奚本能似的点头又立马摇头——贪吃会遭到父亲严酷的惩罚,他可不傻。
“霍兰奚,你恨我吗?”
“不,爸爸。”他垂下头极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抬脸正视父亲的眼睛,回答说,“我爱你,爸爸。”
“一个男人不该轻易将‘爱’挂在嘴边!”男人没有被儿子表述的爱意打动丝毫,反倒将脸板得更为严肃,教训他说,“男人应该沉默又坚忍,只有鸨妇才爱夸夸其谈!”
或许正是父亲打小的教诲令他变得沉默寡言,霍兰奚低低“嗯”了一声,便埋下了头。
“好了,喝汤吧。”身为父亲的男人到底不是铁打的心肠,看见男孩两颊烧红的病容,轻轻叹息一声,“喝了汤,明天还得继续奔跑。”将汤碗递在了儿子的眼前,乳白色的汤汁里确实有肉,狗肉。
霍兰奚将手伸出,刚刚摸上汤碗的边沿,又马上缩了回来。他以征求的目光望向父亲,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才迫不及待地捧过汤碗,不间断地喝上了几大口。
肉质偏糙,汤汁带着呛人的腥味儿,但已经是难求的美味。
“如果我没有猎枪在手,取食者和被取食者就会发生转变,被撕开皮肉吞嚼入腹的人就会是你。”这个并不擅长言辞的男人大多时候刻板严肃,但这回却对儿子一口气说上许多,“你跑得越快,就越无可拘束;你能力越强,就越无所畏惧。”
他们处于战争状态下的军事独裁时期,冬天漫长无尽,死亡的蛛爪罩于每一个下等人的头顶。
男孩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沉重的大手抚摸于儿子的头顶,在昏黄的灯光下,男人的脸孔显出浓重疲态,面上的神情也更温和了,“好了,把汤喝完。”他起身欲去,却突然被儿子叫了住。
“爸爸,”那张俊秀面孔划过了一丝忧伤的阴影,霍兰奚轻声地说,“我想妈妈了。”
思念在这个夜晚杳然无声,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彼此静默相视。
良久的沉默后,男人终于开口,“她已经不在了,她的肉体虽离开了我们,但精神却与我们同在。”顿了顿,又说,“不止你的母亲,总有一天会我也会离你而去,但每当你抬头仰望星空,那万千辉灿的星辰中,总藏着一条归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