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又没说什么,你心虚干嘛!”沈青池伸长脖子看向地下木桌上的布料,叹了口气,“我说,与其费劲缝袖套,劝我说明天开始不用下田不是更省事吗?”
你这是在逃避劳动!
小狐狸黑润明亮的大眼睛里赤啊裸啊裸的表示出这个意思。
“不......不能不去干活!”这一次阿篱是铁了心的要拉着他,“吃住在夏村长家,现在村子里有难事,置身事外会受良心谴责的!所以,必须去!”
翻天了,这小狐狸,居然敢和他说“必须”了!再说了,他堂堂一个战神将军,要那么多良心干嘛,不知道会很累吗?
一颗好心随处泛滥,这样的小狐狸,他觉得帮他修仙还得在好好谨慎考虑一下。还是只狐狸精就这么忙了,要真有一天修成了狐狸仙,那还不得比天帝还忙啊?!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果然是要靠榜单来抽打的,这不,原来一上午我也可以冲击五千的!
但是希望还是不要再临时停电了,真真会玩死我的......
下章开始,本文就要V了,感谢一直以来包容我碎节操拖文的菇凉汉纸们,希望大家继续疼爱呢!【( ̄_ ̄|||) 这语气,为毛会瞬间想起某心的娘受音......
然后,真诚地感谢用火箭炮轰我的抖森&用地雷炸我的土亢!
43第42章 陌生悸动
第二天一早醒来,沈青池摸着自己不痛不痒只剩下几道浅浅痕迹的胳膊猛叹气,得,不下田的借口是没了。
套袖的两头束着有弹性的牛筋带,在田里走来走去的时候稻子叶再也钻不到衣袖里了,袖筒本身是薄衫缝的,透气又舒服。沈青池很高调地挥着胳膊在田里溜了两圈,成功赚到赞扬声一片,心情顿时大好,就跑去帮阿篱往地头拎装满稻子穗的竹篮子。
挑出来先割下的稻穗虽不够沉甸,但胜在成熟了,颜色金黄,一层层铺在篮子里,看着也挺赏心悦目的。看着另一条田埂上小狐狸左一趟右一趟忙得热火朝天,像一只忙着储备过冬粮的小田鼠,沈青池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起来。
好不容易有个亲民又勤劳的机会,可惜还没持续一个时辰,就被一帮煞风景的人给搅乱了。
蒲元村的地,除了人均一亩的公摊田,余下的大部分都是佃来的,此时找上低头来的正是从镇上赶过来的冯地主几个人。
人间界的气本来就污浊,这么大热的天,一堆人挤在一起就更糟糕了,沈青池绝对不会靠近,小狐狸看夏村长一众人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就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没了监工的,沈上仙极度没有自觉性地寻了处树荫坐下来,一边端着茶碗一边看热闹。田那边的气氛看起来不太好,为首的那人肥头大耳,脸上的肉量太多,挤得眼睛只剩下细细的两条小缝,透着一股子的算计,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老夏啊,这还有大半月才到二茬收,可眼下竟然下了白霜,看来情况不大好啊!”身材饱满的冯地主看了眼地里还青着的稻杆,面带忧色。
夏村长与冯家打交道多年,上任家主冯老先生是个真真的大善人,他当家的时候,村里也碰上过两次灾年,冯家不仅自己免了当年的租子,还劝着其他的大户跟着一同减免,此行此举在那两年里不知救了多少村民百姓。可是,自从这任冯老爷执家后,办事的性情着实不同......
“冯老爷,这两天忙着抢收,实在是没空闲,我还想着过两天上门和您仔细说一下呢,没想到您竟然亲自过来了,这田里日光烈,还是移步到我家去说吧。”
听夏村长这么说,冯地主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到隔壁的关杨村收菽租,顺便就过来了,正好也和你说说二茬稻租子的事。今年年头不好啊,我们镇上几家靠地吃饭的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租子就降到一亩地一石稻米,折成银钱的话,就九钱。你告诉大家,不用太着急,最晚小年前交上来就行。”
围过来的人群脸色顿时青白,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的小声议论起来,夏村长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犹豫地开口,“冯老爷,这茬稻,产量恐怕得折了一半多,每亩地一石的租子,是不是......”
“老夏啊,这是几家商量的结果,我们也都是单单靠田租过活的人家,如果冯家还是我爹在时的模样,我也不至于看其他几家的脸色......”
冯地主一脸为难,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租子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送走冯地主一行人,夏村长跟一众村里人愁眉苦脸地接着割稻穗,阿篱跟在人群后面,耷拉着耳朵直奔阴凉下的沈青池。
“阿青,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怎么了?”
带着忧郁的小眼神儿巴巴地盯着阿青好一会儿,阿篱才不欢喜地撅着嘴抱怨。
沈青池一撇嘴,“还用问吗?一看就知道是老实人被欺负,你在发善心。如果嘟哝一下能好受的话,我好心把耳朵借你一会儿吧。”
实际上啊,这么说很大一部分是客套成分,但能听出画外音的就不是小狐狸了。况且,沈青池本来话就不多,阿篱又天生信任感丰富,自然是人家说什么他就当是什么了。
于是,接下来的将近一个时辰里,阿篱就喋喋不休地描述了刚刚的情形,并对前景充分地表明了自己的担忧......
青米的产量较其他粳米来说略高,但即使是风调雨顺之年,每亩也不过出三石,租子是一石二钧。碰上今年的早霜灾害,一亩地恐怕最多产一石三钧,一整石做了租子,剩下的还不到三钧。而且,按现下的行情,一石上等青米是九钱五分,中等的九钱二分,下等的八钱三分,今年的青米没熟透就得收上来,能卖得下等价就不错了,用银钱抵租子赔的更多。这租子,可是比常年的还要重啊!
......
阿篱从产量说到行情,越说心情越沉重。沈青池一手拎着一个竹篮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毛茸茸的脑袋上一缕卷翘起来的头发,听着他嫩嫩的清脆的声音,心想:要倾诉的话,是不是一心一意的好啊?这么一边干活一边说,让听的人不由得感到同理心方面打了很大的折扣。
“冯地主他们不是好人,这么盘剥种田的乡亲们,太坏了!”把篮子里的麦穗倒到牛车的围栏里,阿篱总结道。
沈青池挑高眉梢,“难得啊,你的认识里居然也有坏人!”
阿篱黑润润的大眼睛盯着阿青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哼了一声,撅着嘴扭头就往田里走,留给人一个头发支楞起一缕的倔强小身板背影。
这是——生气了?
沈青池看着眼前后背撑得倍儿直的某狐狸差点大笑出声。
素然从镇上赶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但是夏村长家还是挤满了人。可惜,等来的消息并不好,天术士观测研究得出的结论是,今年的寒期会比预期的还要早,还要快。
院子里的气氛沉寂得让人压抑,素然带回来的消息让他们断了最后一丝希望,回温,是没有可能了。
“罢了,明天上午把地里熟了的稻穗再过一遍,下晌......就开始割地吧......”夏村长把手里的烟袋锅往地上磕了磕,然后起身说道。作为一村之长,他是全村老少的主心骨,决定再难做,他也得出头。
这个晚上反常得闷热。大热大冷极容易产生霜冻,看来大规模的早霜不远了。阿篱用艾草棒把房间熏了一遍,然后抱着爹爹留下来的手札蹲在门口翻看。
“就这么一本手札,你怎么还没翻完啊?!”沈青池也坐在门口,晃着手里的扇子往阿篱身边凑了又凑。
“那是因为看得很仔细啊,我是一个字一个字记到心里的,当然会慢一点......”阿篱委委屈屈地看了沈青池一眼,然后撅着嘴继续翻看。
撅嘴,又撅嘴!你说说这两天都撅了多少次嘴了?!这只小狐狸,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爱耍小性子了?沈青池在脑子里苦苦搜索,觉得应该是从下坎村出来后才这样的......沈青池沉浸在回忆的世界里太投入,所以没看到阿篱偷偷抬头瞟了他一眼。
“阿青没有不高兴。”阿篱迅速收回视线,抿着嘴偷偷拍胸口。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自从下坎村那晚阿青抱着他睡觉后,他就觉得每当看到阿青,心里就胀得满满的。开心的时候就笑,不开心的时候就一股脑儿地说给阿青听,委屈的时候就冲他苦着脸撅嘴巴......明明告诫自己好几次了,不可以这么不懂事,不可以惹阿青不高兴,可就是忍不住一犯再犯......
阿篱翻着手札,越想越想不通,不知不觉的,嘴巴又习惯性地撅了起来。沈青池正好这个时候看过来,鬼使神差的,手一伸就扭了上去。
“哼,这嘴巴撅得都能挂上两个油瓶子了!”
“唔......唔唔......”嘴巴突然被干燥温暖的手指揪住,阿篱摇头晃脑地挣扎着想要摆脱,可惜扑棱了好一会儿,人家的手指仍然牢牢地“长在”自己的嘴巴上。
死心放弃了挣扎,阿篱委屈满满地看着阿青毫不掩饰的笑意外露的眼睛,眸底渐渐涌上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