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报传来时,姬发正在中庭舞弄铁钺,听到姜文焕、鄂顺联军居然在殷商的象兵面前不堪一击,差点把钺插到自己身上。
从战报中回过神来,姬发直拍胸口:“还好还好,皇天保佑,逃过一劫……”还好西伯侯姬昌与东伯侯姜恒楚没什么深交,幸好微子足够聪明,没有叫两位王子直接逃到西岐来给姬发做人质,不然此时被象兵踏平的就是西岐了。不过光是如此还不够。西伯侯一开始没有站对立场,要自保,还得另想办法。
姬发连忙手忙脚乱地作安排:“去告诉我大哥公子考,今年的朝贡加两……不,三倍。告诉他朝贡加倍,或许大王就会相信西岐对大邑商没有二心,放父亲回来。”随侍正要领命而去,又被姬发叫住,“还有,就说我羡慕朝歌的鹿台,想予以模仿,在西岐也造个台。这个台要有多华美就造多华美,钱不够就在领地加倍地收赋税。还有,造台的人就从民间抓壮丁,别把他们当人使唤,越是弄得怨声载道越好。快去!”
安排好一切,姬发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先是用加倍的朝贡讨好受德,然后自己再摆出一副败家子的模样,这下大邑商方面不会再觉得西岐是个威胁了吧?不过受德一下子和东伯侯、南伯侯撕破脸,等于寒了天下诸侯的心,如今北伯侯还是受德一边的人,逃亡的诸侯唯有来西岐。在他们的鼓动下,就算西岐想暂时保持中立,也会不由自主地和大邑商形成水火之势。又要保存日后造反的实力,又不能引起朝歌方面的警觉,可真是难题。
姬发正头疼,又有人来报,说是有贵客来访。姬发前去会客,发现“贵客”竟然是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姜文焕和鄂顺以及两位王子。
东鲁和南都兵败如山倒,北伯侯又是受德一方的,唯有西岐可以保护两位王子。怕将象兵引来,毁了最后的避难所,姜文焕和鄂顺一路藏匿行踪,随行护卫十去□,还是九死一生,才护送两位王子来到西岐,不料安顿好殷郊和殷洪以后,出来迎接他们的却不是西伯侯姬昌的长子伯邑考,而是姬发。
“怎么不是公子考?”姜文焕毫不客气地问。
“公子考莫非有其他要事?”鄂顺虽然问得比姜文焕客气些,却也难掩对姬发的鄙夷。
凑巧是正妻生的第一个孩子,就那么了不起,都看不起嫡次子?姬发尽管心里不满,脸上还是只能陪笑:“父亲不在时,西岐的政务都是在下处理的,大哥并不管事。两位公子有什么事,还是和在下商量吧。”
姜文焕和鄂顺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还是说出来姜王后“受酷刑惨死”、王子“遭追杀”、东伯侯和南伯侯“无辜被处死”等事。
“哎呀呀……这可真是了不得。”姬发不住摇头,“那么两位公子护送两位王子来西岐的事,还有别的人知道吗?”
一得到否定的答案,姬发突然抽出随身佩剑,抹了姜文焕的脖子,接着一剑插入鄂顺的胸膛。
姜文焕本就为护送殷郊从东鲁赶到西岐,已经累得脱力,又对姬发毫无戒心,猝不及防之下来不及反抗,便一命呜呼。
鄂顺抓着□自己胸膛的剑,死死地盯着姬发:“你……”
“多谢两位公子送两位王子来西岐,”姬发抽回剑,任由鄂顺倒在地上,血流满地,“如今若是加上二位公子的项上人头,这下大王总该相信家父的忠心了吧?不过二位公子放心,姬发一定会好好照顾二位王子,绝不会把他们送回朝歌的。”殷郊和殷洪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人质,姬发怎么能放他们回去?至于远在朝歌的西伯侯姬昌……要是受德以为能用姬昌来让姬发乖乖就范,可就大错特错了。
东鲁和南都平了,姜文焕和鄂顺的尸体都被姬发以伯邑考的名义送到朝歌,说是他们逃亡到西岐,被护卫诛杀,而两位王子从此下落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遇到贵人了呀,一下子多了那么多收藏呀,评论多得看不过来了呀,好幸福呀好幸福呀……
受德:幸福归幸福,别把你那水桶腰扭得跟麻花一样了成不?
作者:敢说作者坏话,信不信我虐死你?
受德:我不说你就不虐了吗?
比干:这后妈对小说人物向来都是越爱越虐,咱们是主角,别想逃过此劫了。
作者:呃……好吧,你们赢了。
☆、第四十四章 末世繁华
东伯侯和南伯侯被处死,西伯侯被囚,即使北伯侯依然安然无恙,也足以让天下诸侯心寒。同时朝堂上的炮烙也吓走了不少朝臣,商容隐退后尚且惨死,箕子发疯,闻仲常年征战在外,前朝老臣几乎只剩比干依然屹立在朝堂之上。心里有鬼的朝臣不敢在大邑商继续待下去,生怕下一个被炮烙的就是自己。东鲁和南都已经名存实亡,北方的北伯侯依然是受德的人,于是逃亡的诸侯、朝臣唯一的避难所只有西岐。
与此同时,比干制定的一系列从民间选拔贤才的政策都已经完善出台。受德还巴不得这些蛀虫走得越多越好,从不阻止贵族、诸侯逃走,大大方方地收下他们留下的土地、牲畜以及其他没带走的财产,用来奖赏有功之臣,剩下的就还给当地的众人。众人再也不用在向朝廷纳贡以前先被诸侯剥削一番,耕种畜牧的成果都归劳动者所有。同时受德下令废人牲,解放奴隶,只要遵纪守法,所有人都是自由人。于是出身贫寒的贤才、逃亡的奴隶纷纷把大邑商当避难所,从四面八方投奔而来。
在大邑商边境,尤其是与西岐的交界处,经常可以看到贵族拖家带口地往境外跑,而平民拖家带口地往境内跑。
“你个老不死的真是狗尿苔上不了金銮殿,不识抬举。我嫁给你,算是倒了一辈子血霉了!”逃亡的人群中传出一个老太太的骂声。
“爱妻所言差矣。”回答她的是一个老头的声音,“我平生饱学在胸,七十余年生不逢时。你我且隐居待时,有朝一日,时来运转,一展宏图大志,官居显位,人臣极品,保你做一品夫人,尽享人间荣华富贵,难道不好么?”
“一品夫人,我呸!”老太太一口浓痰啐在老头脸上,“就你那做生意都只会赔本的德行,还想做官?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姜子牙,我告诉你,我马氏生在大邑商,长在大邑商,死也要死在大邑商。你要走,就一个人走吧。”
“爱妻差矣!常言说‘嫁犬随犬走,嫁鸡随鸡飞’,哪有夫妻分离之理?”
“那我们就不做夫妻了。”马氏用力甩开姜子牙的手,“我六十八岁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就算我瞎了眼睛,我与你缘分到此已尽,快立一个契文给我,咱们各奔前程吧!”
旁人看到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太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要闹离婚,都觉得好笑。不过劝和不劝离,旁人还是劝老太太:“婆婆,都和阿公过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坎过不去啊?非要离婚不可。”
“这你是不知道啊,”马氏对着围观的人诉起苦来,“这老不死的以前也就是个卖肉的,口口声声说以后会出人头地,让我过好日子。想不到真的时来运转了,他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丞相居然三番两次地上门来请他做官。丞相亲自来请他啊!我以为苦日子可算是熬到头了,以后可以跟着他享清福,他倒好,不肯做官让我过好日子也罢,还要我跟着他去西岐。西岐那是人去的地方吗?你以为西岐是大邑商,那些个当官的会把百姓当人看,还上门来请你个卖肉的屠夫做官。”
这下围观的人都成了帮着马氏数落姜尚。
大邑商现在一片繁荣,却是气数将尽前的回光返照,二十年内就会亡国。姜尚堪透天机,不忍心把妻子扔在大邑商给这个即将灭亡的国家陪葬,可是天机不可泄漏,只能继续好言相劝:“爱妻,切不可如此绝情,好坏你我夫妻一场,还是随我走吧!”
马氏大怒,指着姜尚的鼻子怒喝:“谁是谁的夫,谁是谁的妻呀?有好日子过,就是好夫妻,没好日子过,就散伙。二条腿的蛤蟆找不着,二条腿的男人有的是。”
“全是女人家见识,”见马氏不知好歹,姜尚急了,“你离开我可不要后悔!”
“好哇!你嫌我见识短,你去找见识长的吧。我正因为见识短,才瞎了眼睛嫁给你,跟你遭这分穷罪。”
“爱妻,你瞧不起我也罢。一夜夫妻百日恩,扔下你这愚昧之人,我真的于心不忍。你随我同行,日后自有好处!”
“好处?大家伙儿听听,这老不死的说的是人话吗?在大邑商有酒喝有肉吃,还有人上门来求你这个屠夫做官,你非要我去西岐陪着你做畜生,还敢说自有好处?”马氏手指姜尚越骂越大声,“姓姜的,我不指望跟你享福,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好聚好散,若是再死皮赖脸地缠着我,明日咱们就进朝歌报官,说个明白!”
虽然觉得姜尚放着大邑商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去西岐受罪,实在是愚不可及,可是不至于去报官吧?围观的人有的劝马氏别气坏身子,有的劝姜尚要受罪就一个人受罪去,别硬要拖累妻子,不料马氏顺了顺气,继续骂:“你们是不知道这老不死的梦话说的是什么。他居然说大邑商会灭亡,大王快死了。大王是下凡的神仙,是来救我们老百姓的,他居然敢咒大王死。姓姜的,我告诉你,你要去西岐做畜生就一个人去,我绝不离开大邑商。要是有人敢对大王不利,我马氏第一个豁出这条老命和他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