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古谦重复着问题,如同一个傻子般。加重的语气,只是更加衬托出他此刻的呆滞状态。
苍舒忆懒得回答了,耸了耸肩——从事实的角度来说,他还能做出如此“欠揍”的动作,已经是难能可贵。倘若不是骨子里的劣根性,以戏弄旁人为最大的乐趣,此刻怎么也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上扬的眉眼,挑起的唇角,以及方才那句话,每一个字眼,每一个音节,都和记忆中没落的部分缓缓重叠起来。曾经以为应该忘了的细节,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从常理来说也确实应该被遗忘的细节,在如今想起的一刻,赫然历历在目。
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硬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只是他苍白如纸的面容。若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他的脸上永远不会有任何与颓废沾边的颜色。
“哐当”,随着夜鸦剑落地,从古谦身上迅速流逝的,不仅仅是残存的体力。剑手握不住随身宝剑,这与死了,也没有什么分别。
事实上,在这一刻,古谦还真希望自己不如死了的好!
“荒木!”死也不愿继续滞留贵宾度的苍舒御剑,冲了过来。即使他的姐姐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及时跟随着他的步伐,可是在跌跌撞撞的行进之间,相连的手铐还是在他们各自的手腕上平添了许多细碎的伤痕。
而呆滞状态的古谦,完全没有注意到正在他身边发生的一幕。直到耳畔传来苍舒御剑凄厉尖锐的呼喊,注意力才稍稍被牵动回来,恰好看到了苍舒御剑不顾一切将荒木抱进怀里的画面。不过,不重要了,别人的事,再如何震撼的生离死别,都不再与他有任何关系。瞥了一眼之后,目光重回原处——
依旧凝望着苍舒忆的脸庞。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悲喜;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忧乐;每个人,也有每个人放不下的东西……
古谦管不了发生在眼前的一幕,而处在那一幕之中的苍舒御剑,眼中再也容不下荒木以外的任何人。
撕下半幅衣襟,苍舒御剑慌乱的将其揉成一个布团,用它按在了荒木的伤口上。不断颤抖的手指,当看到衣衫在极短的时间后被尽数染透之后,颤抖的频率变得更快,怎么都不受控制。
按压止血,按压止血,按压止血……急救知识并不怎么丰富的苍舒御剑,满脑子充斥的只有唯一的指令。发现这个方法不怎么奏效之后,他恨不得代替荒木流血的人是自己。眼泪汩汩涌出,真要比起来的话,远远超过了荒木失血的速度。
“冷静一点。”荒木半靠在苍舒御剑的怀中,几乎脱力的他,能够做的动作并不多,幸好他还有最后的力气成全自己被压抑许久的渴望。用指尖钩过对方的下巴,印上了一个漫长的亲吻。
说起来,这还是战前苍舒御剑欠他的东西,尽管这不是还债的最好良机。
被手铐相连,苍舒御心无法远离弟弟身边,然而在这一刻,她却下意识将脸孔别向一边。以她素有的性格,不存在尴尬的说法。所以谁也不明白,究竟是出自什么心情才让她如此。
当然了,更加没有人看到从苍舒御心眼角渗出的两点晶莹。
仿佛铁锈般刺激的味道,随着一个吻灌入了苍舒御剑的口中,唤回了他仅存的清醒。然而,清醒也只会令他更加心如刀绞罢了。他明白,内脏破裂已经引起荒木内出血的状况。“我要怎么冷静?我该怎么做才好?”
前一个问题,荒木回答不了。在这时要求阿剑的冷静,实在是无比苛刻的想法。不过后一个问题,他或许能够给出有效的建议。“问一问操控这个场面的幕后黑手吧,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就不知他是不是还留了后手?”
穷凶极恶的剑灵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拼命划清界线,难道你真不是人?
听到自己被点名,苍舒忆高兴地应声,“太好了,终于还有人记得我的存在。”原本还以为,在上演了之前的一幕之后,他一定会成为全场的焦点,无论是谁,都会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结果,只能说事与愿违,令他无限失望。
笑眯眯的转头,面对阿剑,“问吧,现在无论你问什么,我一定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于来自苍舒忆的保证,根据过往的惊艳,还是不要太当真的好。别人越是当真,就越是他加以戏弄的好时机。不过如今的苍舒御剑,已经没有精力再去问那些所谓的秘密——不管那些秘密是否已经到了唾手可得的地步。
“能帮我找个医生吗?”只是苍舒御剑如今唯一的乞求。先前不断在眼前上演的变故,早已将他的思绪搅的一团乱。一片乱麻之中,这是唯一还能够清晰抓住的念头。
“医生?”苍舒忆垂着眼睛,瞥了一眼需要救治的剑灵,同时不小心忘掉了,他自己也是需要救治的对象。“人类的医生就算来了,不见得对剑灵也有用吧?况且,这一剑是他在他的算计之中,至少应该保证自己死不了才对。”
“你说的没错。”也只有荒木本人听出了来自苍舒忆的讥诮。谁也不会想到,在如此凄惨的境地下,这人还有拿旁人调侃的兴致。“受伤的位置确实应该在算计之中,但是,我算计不到的是之后的发展。”
苍舒忆被堵了一下,然而他的个性也不允许他在口舌之争中输人一筹,当下硬邦邦的回道,“那是你对我还不够了解。”说罢,也不管方才才许下的“言无不尽”的诺言,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场边走去。
当然了,如果没人阻拦的话,苍舒忆一定可以完成自己“赌气”的表演。然而,还没有迈出几步,手臂已经被人死死握住。对方的动作充分考虑到了他的情况,抓住的只是他未曾受伤的左臂。
即使如此,苍舒忆还是装模作样的喊了一声痛,并且转头狠狠瞪上一眼。
古谦丝毫都没有从之前的呆滞状态中缓过神来,是不是被怒目相视,对如今的他来说都没有什么不同。木然的开口,声音也是木然的,“你别乱动,我去帮你找医生来。”
“医生?”若说方才的讥讽还存在几分顾忌,现在换了对象之后,苍舒忆就完全变的肆无忌惮。“你耳朵出问题了,没听到我刚才说的?人类的医生就算来了,也不见得有用。”几句话,说的极冲。没有办法,如今的苍舒忆完全没有力气从对方手中扯回自己的胳膊,唯一能做的就是逞一逞口舌之快。
不止一次的划清与“人类”之间的界线,苍舒忆只顾着说的痛快,完全没在意自己说出的话是如何的诡异。
古谦半低着头,从制止苍舒忆离开之时算起,他就没能敢看他的脸。假如再从这张脸上看到足以和记忆中重叠的神色,古谦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低着头,就无可避免的看着地上大滩大滩的血迹。
粘稠殷红的血液还在增加,来自眼前这个人,连绵不绝,仿佛无休无止。就连他之前走过的地方,也留下一个接着一个血红的脚印。
这些鲜血成了唯一的证据,证明苍舒忆重伤的事实。任何人在如此伤重的情况下,即使还能撑住最后一口气,也该倒地不起,而不是像他这样活蹦乱跳,外加处处招惹是非。难道他真如自己形容的那样,早就不是人类?
包括生命力,都比人类要坚韧的多?
生平第一次,觉得血液的颜色看久了,也会引起头晕眼花。古谦自嘲,居然这么简单的就违背了身为盗贼的立场。“医生来了,至少可以帮你裹伤,也可以想办法止血。”
“随便你吧。”剩余的力气支撑到这一刻,终于到达了最后的极限,苍舒忆心怀不满的嘀咕一句,就在古谦的注视下,双腿无力,虚软的倒下。最后的想法居然是恶心,就这样倒进自己的血泊里,还真是一件无比恶心的事。
是本能?还是陡然萌生的念头?古谦跟着跪倒的同时,手臂一展,在苍舒忆接触地面之前及时抱住了他。如此一来,无可避免被血液浸透的,就是他的衣衫。
蓦地,被浓烈的气息所包围。太过稠密的血腥味,再一次刺激了古谦的神经。一个重复了两遍都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在此刻开始了第三次的努力,“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切。”苍舒忆冷冷嗤鼻,不管如今的处境,他只顾着表达自身的情绪。“加入你自己想不出来,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我是谁。”永远是这样足以气死人的我行我素,苍舒忆甩下模棱两可的说辞之后,再也不去抵抗身体的脱力感,极其干脆的昏睡过去。
——分割线——
时光追溯,往事如同电影胶片般被倒回。
整整一年未曾归家的苍舒忆,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浪子。如今浪子归家,心中却没有被电影小说渲染的那种惆怅。全部的心情,归纳起来就是倦怠二字。看透了生死,生无可恋的倦怠。
不是看不出弟弟苍舒恒满眼的期待,也不是不感激他在这些年中为这个家族所做的一切,然而,苍舒忆还是无心去凝听他想要说的一切,径自开口,“我走之后,你就正是继承家族新一任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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