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玉箫的寻常束缚力量有限,站在最前面的鬼使猛地挣开了箫声。他对面临的情况提高了警惕,反复环顾周围,判断横空而来牵制的来源。
他扬高手里的铁链,朝着四周大力击打,霎时将附近的箫声击得粉碎。
感到鬼使在寻找束缚的来源,为了安全起见,凉夜拉住的呆籽腰带,把呆籽扛在肩头,快速移开了一段距离。
然而,鬼使并没有追赶呆籽他们的兴致。几个鬼使朝着各个方向散开,他们团团围住沉没于地面之下的宅院。
每一位鬼使手中均出现了一条黑色链条,链条眨眼伸长,宛如生长般蔓延至中心,几条链条缠绕在一起,而后伸入地面,系在凉宅的塔顶。
他们身处业火之中,口念咒语,黑色链条历经业火的焚烧变成了红色,滚烫灼人,火苗顺着铁链移动,所有的链条都腾起了火焰。
呆籽和凉夜藏身一块巨石后方,呆籽迷茫地瞅了瞅没来追赶他们的鬼使,面向凉夜:“他们在做什么?”
凉夜摇头,他对鬼界的咒语不怎么清楚。这些鬼使由于看不见他和呆籽,不理会他俩很自然,可他不理解,他们为何不追重明鸟,重明鸟的存在如此明显。
他们围着凉宅有何目的。
鬼使高声诵念咒语结束的同时,地底窜出了烧得火红的锁链,它们犹如看准时机的猛兽,扑向自己的猎物。
呆籽和凉夜骤然地面一震,一根燃烧的链条如毒刺般自地下忽然钻了出来,链条并未袭向呆籽,而是直直地奔去凉夜的位置。
链条速度极快,转眼缠绕凉夜,速度之快让凉夜不禁一愣。
但是,来势汹汹的铁链没能囚住凉夜,它碰不到凉夜。链条并未就此放弃,转眼间,地面又冒出了两条铁链,三根链条再度合力重击凉夜。
每一次,链条没抓住凉夜,下一次,链条的数目立刻直线上升。
呆籽担忧,这样下去完全不是办法,哪怕看不见,但这些烦人的链条肯定要暴露凉夜的行踪。
应该说,此时此刻,他们的行踪早已暴露了。
呆籽苦闷不已,难不成这些人对凉宅动了手脚,让铁链抓回凉家的人,要不然为什么只对付凉夜,完全不搭理自己。
少顷,眼前的景象证实了呆籽的想法。
天空两条链条正在往回收拢,一根铁链捆着凉云,一根铁链捆着凉昼,重明鸟伸出爪子抓住滚烫的链条拼命往后飞,偏偏它的力气敌不过链条,一边扇动翅膀一边被铁链拽回凉宅外。
以目前的情况看来,这种逃跑方式行不通。
一瞬间,呆籽突然想到一件事,为何是两根铁链,抓回凉家的人,理应三根铁链,还有凉夜的爷爷凉弈。
目前重明鸟已归来,却不见凉弈。链条对付了凉家三姐弟,为何绕开了凉弈,链条不理睬重明鸟和呆籽,可以理解为,他们不是凉家的人。
莫非凉弈当真不是凉家人。
呆籽拍拍自己脑袋,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
链条多的可怕,密密麻麻,让人胆战心惊。呆籽深信,自己和凉夜的位置暴露无遗。他连连吹动玉箫,奈何束缚链条的速度赶不上链条增加的速度。
凉云他们成为瓮中之鳖,鬼使们的注意力转向了凉夜的方向,越来越多燃烧的火红锁链彻底指出了凉夜的准确位置。
不管凉夜怎么移动方向,这些链条认准了凉夜与凉宅的羁绊一般,坚持不懈的袭来。
对此,呆籽纠结万分。
三个鬼使转身,朝着凉夜走来。
凉夜心知情况不妙,对呆籽喊道:“你快走。”
呆籽倔强摇头,绝对有其它办法解决危机,他不能这么丢下凉夜。
尽管不计其数的铁链无法碰触凉夜,它们却把凉夜围在中间,给鬼使指明方向。眼看鬼使越走越近,呆籽恨不得把锁链啃断。
呆籽心急如焚,恰在此刻,熊熊燃烧的业火里又添一抹人影,此人身穿铠甲,后背一柄红缨长枪,骑着一匹披有硬甲的黑马,他从业火中策马而出。
男子的出现,顷刻改变了鬼使的动作。围在凉宅附近的鬼使立刻跪了下来,走向凉夜的三个鬼使也转过身,面对男子跪下。
这位陌生男子的出现并不足以让呆籽吃惊,让呆籽分外惊喜的是,男子的肩头站着一只白乌鸦,这只白乌鸦横看竖看斜着看,怎么看怎么眼熟。
呆籽嘴角抽搐,这不是大白么,何时又勾搭到如此有面子的人物。
白乌鸦站立男子肩膀一声不吭,呆籽琢磨着对方兴许看不见自己,也不吱声,静观其变。
骑在马背的男子环顾四周,目光寒冽。为首的鬼使抱拳询问:“不知衡言将军此行所为何事?”
男子取出一块黑底金纹的令牌,以示此刻的身份。人界星象混乱,以至于鬼界诸星有变,地府大帝召来五方鬼帝议事,商量解决之法。
男子冷冷道:“奉大帝之命,我跟随北方鬼帝巡视世间生老病死。路经此地,鬼帝见业火燃烧,命我前来打探。”
“锁魂小事,不劳鬼帝和将军费心。”鬼使说道。
男子寒冷的目光扫了眼凉云和凉昼,他们身旁是奋力啄链条的重明鸟,男子的视线随即又望了望凉夜的方向,那儿诸多锁链,应该是困住了什么。
他颦眉,眼神冰冷极致:“这些人阳寿未尽,亦无伤天害理的恶行,何故使用业火之链捆绑?”
“属下前来锁逝者魂魄,哪知他们加以阻拦,以至逝者逃走。”鬼使解释道。
“所以你们就将宅院坠入业火之中燃烧?”男子语气骤降,让人毛骨悚然,“以一人原由,擅自对全族进行业火惩罚,你们可知这是重罪?”
鬼使埋下头:“属下办事思考不周,愿接受处罚。”
男子的手稍稍一动,后背的红缨长枪已在手中,他挥舞银枪,鬼使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下一刻,鬼使的脑袋仍在,但束缚凉云和凉昼的链条断了,围绕凉夜的链条也悉数缩回地面。
紧跟其后,凉宅业火之中又走出来了五名鬼使,他们与之前的鬼使不同,一袭白色长袍,头戴白斗笠,纯白的长纱掩面,直直坠地。
白衣鬼使取走了黑衣鬼使手中的死薄。
男子声音冷静:“大帝有令,为免人界在此期间出现生死混乱,特由南方鬼帝掌管生薄,北方鬼帝掌管死薄,其余鬼帝各司其职,各负所责,不得有违。”
黑衣鬼使深深地低下头,闷闷地应了一声,不情愿的将这里的事全部交给白衣鬼使处理。几名黑衣鬼使返回业火内,接着,点燃凉宅的业火无声熄灭,缭缭腾起惊天的黑烟。
火熄灭了,铁链解除了,呆籽久久地松了一口气。他愤愤不平的想着,这些坏鬼使好可恶,把凉宅沉下去也不升起来,实打实的坏家伙。这位看起来十分霸气的男子竟然如此轻易放他们走了,呆籽心里不平衡。
但呆籽此时也懒得与黑衣鬼使计较,他快步跑向凉夜,关心凉夜有没有受伤。幸好玉瓶的水效果仍在,透明着的凉夜未受到伤害,仅是被链条四处追赶,颇感不爽。
男子挥动银枪,枪尖拨起白衣鬼使手里的死薄,死薄稳稳地落在他手中,男子从头翻到尾,又把死薄交给了鬼使。
他说道:“这里的事我来处理,你们去寻下一个人名。”
白衣鬼使不敢违背对方的命令,立刻消失了。
确定四下无人,白乌鸦从男子的肩头飞了下来,重明鸟还没来得及开心地扑过来,脑袋挨了白乌鸦一飞爪。白乌鸦不高兴,重明鸟办事相当的不给力。
对此,重明鸟委屈地拍了拍翅膀,它张大嘴,轻轻地放下藏在口中的凉弈。
白乌鸦取出小布袋,不在乎呆籽位于哪个方向,大喊:“呆籽,快过来。”
闻言,呆籽十分自动自觉地凑到跟前,白乌鸦放下小布袋后打开袋口,露出袋里小小的果实,它说道:“吃了一颗,速度把自己折腾回来。”
难得知晓有解决消失问题的办法,呆籽与凉夜兴致勃勃,一人吃了一颗果实,那种感觉终生难忘。
酸的无以伦比,酸的呆籽牙都要掉完了,呆籽抹了一把辛酸泪,大白敢不敢提前说一声果实非常酸,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呆籽委屈地瞅了瞅凉夜,凉夜的感慨和呆籽差不多,不过他比呆籽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凉夜板着一张脸让自己尽量没表情。
凉夜和呆籽同时出现,凉云和凉昼十分开心,恢复正常的凉夜赶快查看凉弈的病情。
白乌鸦收拢小布袋,扔给呆籽:“以后要立刻变回来就吃一颗。”
呆籽苦笑两声,他宁可自己慢慢等时间到效果消失,也不愿吃这个,太遭罪了。
咽了咽口水,呆籽好奇地望向男子,思考白乌鸦怎么和这个人在一起,他们是何关系。
男子取出黑色腰牌递给白乌鸦,话语柔和了些:“这个替我交给息景,既然给他了,从今往后都属于他。他有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