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抬剑,剑柄挡住了心魔的攻击。
心魔抓凉夜扑了个空,他不满意地往后退了小步,唇边一抹笑:“四魔将实力排行第一,无声,你此刻不陪在魔尊身边,难不成这是来奉命杀我?魔尊他舍得吗?”
无声不理会心魔,他拔剑的刹那,心魔身上顿时新添数道伤痕,血染锦袍。心魔深陷对方的捕猎之中,并未即刻逃走。
心魔的眸子泛起红光,略显怒气。
趁着难得的时机,呆籽仰头喝了不少水,快速在心魔眼前消失。呆籽拉住凉夜让他赶紧走,可凉夜不愿意,凉弈是自己的爷爷,万一消灭魔物的同时,再度加重凉弈肉身的负担,凉弈的情况将相当不妙。
凉夜犹豫不决之际,心魔和无声打得昏天黑地。
无声技高一筹,动作远比心魔敏捷,出剑快准狠,加之凉弈的肉身虚弱了,导致心魔的力量无法完全发挥出来。
很快,心魔遍体鳞伤,他忍不住啧啧叹道:“招招带着杀意,果然,连凉家的人,杀起来也丝毫不留情面。床上,床下,你的魔尊,心有够狠。”
无声的反应始终和他的名字一致,一声不吭,银色面具挡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不懂他的心思。
闻言,呆籽极度郁闷,这个魔物侵入别人的肉身,竟然好意思称自己为凉家的人。
很快心魔又大笑:“看我这记性,怎么忘记了,凉弈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如今这个凉弈是假的,根本不值得魔尊心疼,对吧。”
凉夜对心魔的话反应不过来,凉弈死了,凉弈是假的,这是怎么回事?
刹那间,无声一剑准确无误地刺向了凉弈心口,心魔居住的位置,剑尖抵在凉弈胸口,心魔抬手一把抓住剑刃,剑刃割破了手掌,血一滴一滴往下滴落。
心魔皱眉,怒视无声,然后,他在无声的眼底看到了冰冷的杀机。
赶在无声用尽全力,刺穿凉弈的胸口之前,心魔往后一仰。凉弈左胸后方猛地腾起一股暗红色的魔气,一抹影子飞一般抽离了凉弈的身体。
影子急速逃窜,无声快步追了过去。
失去力量支撑,凉弈斜斜地往一旁倒下去,凉夜急忙伸手抓住凉弈,哪知却穿过了对方的胳膊。
凉夜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凉弈即将倒地。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的胳膊扶住了凉弈,这让凉夜和呆籽十分意外。他俩偏头望去,见到了一名女子,呆籽对穿着记得不深刻,但对方手腕的那只镯子,与地牢那只镯子是一对,呆籽对此一点儿不含糊。
虚弱的凉弈缓过了一口气,睁开眼。他感到自己的心很空,说不出的空落感,好像少了什么。他根本站不稳,不知是谁扶着自己,他偏过头一看,呆住了。
凉弈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女子,渐渐的,他扬起柔和的笑意:“母亲,你来接我了吗?”
原来他死了,可惜,黄泉路上无颜面对凉家先祖:“母亲,对不起,我未能守护好凉家。”
女子表情极淡,她伸手在凉弈额头轻轻一点,凉弈立马失去了知觉。
呆籽与凉夜面面相觑。
片刻,一道光落在昏迷的凉弈身上,凉夜下意识顺着光芒抬头往上看,他又惊又喜,上方依稀可见凉宅下九层的囚笼。
女子低头凝望怀里的凉弈,她默默取出两只纸鹤,纸鹤拍打翅膀,转眼变大了,它驮着昏迷不醒的凉弈往上飞去。
目光凉弈走远,女子掸了掸衣服,幽幽道:“你们还不走?”
凉夜一顿,女子应当看不见他们,这话却分明是说给他们听的。
看着剩下的那只纸鹤,凉夜思索再三,当前魔宫混战,他和呆籽不适合留在魔域。他拉住呆籽爬到纸鹤后背,纸鹤展翅背着他俩一直往上飞,化为一个光点消失了。
第71章
凉云和凉昼正在下九层徘徊,搜寻一切可用的信息,争取快些找到三弟的下落。自从凉夜和呆籽不见,他们一直非常着急。
凉昼走出两人失踪的铁笼,这时,地面冷不丁泛起了光芒,他下意识往后退,避开这些诡异光芒。他握紧剑柄,小心地护着凉云。
不一会儿,一只纸鹤驮着奄奄一息的凉弈现身于下九层之中,紧接着,又有一只纸鹤拍打着翅膀出现了,纸鹤后背是凉夜和呆籽,可惜凉云他们目前仍看不见。
所以,凉云不由好奇,这只无人的纸鹤为何而来。
纸鹤没有落地,在半空盘旋。
凉夜忘了自己的状态,见到凉云不自觉喊了大姐一声,免得对方继续担心,却意外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凉夜立刻意识到,对方还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急着要从纸鹤下去,过去打探凉弈的伤情,凉弈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让凉夜不安。
凉夜刚侧过身,哪知被呆籽一把紧紧抓住,呆籽有点着急,大喊:“别下去,地面好奇怪。”
闻言,凉夜低头朝下方一看,地面居然已开始改变形态,变得凹凸不平,接二连三的小火苗冒出来,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
“难道魔宫的火焰烧到上面来了?”呆籽惊恐,飞离魔域时,他悄悄瞄了眼,月宇殿在混战中着火了,可他想不到,竟然这么快就到凉宅。
凉夜瞅了瞅火苗,摇头否定了呆籽的猜测,这些火苗不像是寻常的火焰,反倒是有点像另外一种存在,凉夜静静道:“这可能是地府的业火。”
“业火?”呆籽惊讶地张大嘴,“业火不是烧坏人的吗?我们没做坏事,为什么烧我们?”
呆籽话音刚落,附近的空气大力一颤,下九层竟猛地往下沉。感觉到反常的变化,纸鹤随即展开翅膀,顺着下九层的石阶急速往上飞。呆籽不敢动,老实地趴在纸鹤后背。
明显感觉到地面情况不对劲,凉云与凉昼一跃跳到纸鹤后背,扶着濒死的凉弈,纸鹤不再迟疑,紧跟着前面一只纸鹤,沿着不怎么宽敞石阶飞往上层。
呆籽心里隐隐涌起不好的感觉,轻轻倚着凉夜。凉夜觉察到对方的情绪起伏,伸手拉住呆籽的手,让呆籽安心些。
纸鹤拼命朝上飞去,呆籽和凉夜眼睁睁看着凉宅不断向下沉,一点儿办法也没有,那些关在笼中的魔物在业火中嘶吼。宅院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业火的火焰随之越窜越高。
呆籽生怕业火点燃纸鹤,这种时候纸鹤若没了,大家都会掉进火焰里。业火又烫又难受,呆籽非常讨厌被点燃,他自问这几百年行善积德,没做坏事,业火没理由烧他。况且,种子经不住烧,烧熟的种子是黑种子,不能发芽。
凉夜坐在纸鹤上,左手牵着呆籽。身处不停下沉的凉宅,他忍不住回望身后。凉宅急速下沉的原因,凉夜怎么也想不通。
难道这些业火是要将他们拖至地府受刑不成。凉夜从小到大,家人的训导均是斩妖除魔,造福众生,他不相信主家做了如此大奸大恶之事,让整座宅院充满业火。
凉夜不怀疑是自己的家族出了问题,他宁可相信,这般景象是有人刻意针对凉家。既然是针对他家,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来。
与这一切有关,且近期有所变化的,恐怖就是他自己了。
他低头看了看右手掌心的鬼令,鬼令的出现,意味着鬼帝之位的变更,有人从中阻拦这一切发生,这不难理解也极有可能。凉夜琢磨,是否因为这个原因。
五方鬼帝共有五人,若是为了鬼令,敌人必定是其中之一。
有人不愿意他成为继承人,决心消灭他,莫非这就是术士所说,他是凉家的灾难。
凉夜握紧右手,情绪不免波动,他根本不在乎什么鬼令不鬼令,也无意鬼帝之位。鬼令的人不止他一个,三个继承人之中最优秀的那人才有资格继承帝位,为此刻意针对他的家族,不值得。
想到这儿,凉夜眼神一冷,骤感不祥的气息。假如自己的家族因此遭遇了灾难,那么,剩余两个继承人他们的家族是不是也遭到了类似的不幸。
如果继承人全死了,何来帝位易主。
凉夜忽感事情不妙,他怕家里的事不简单。方才心魔与无声的对峙,心魔明确说道,凉弈并非凉家的人,他是假的。倘若凉弈不是凉家的人,那么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大姐二哥,他们岂不是全都不是凉家血脉。
那他们是哪家的子孙后代。
凉夜望了眼后方纸鹤的三个人,手上的力气增大了,心情不经意间沉重起来。
纸鹤飞速冲出凉宅的霎那,轰的一声巨响,四周扬起了漫天尘土,整座凉宅全部陷入地面以下。
业火倏地窜上了半空,高高扬起的火苗点燃了纸鹤的尾巴,眨眼吞噬纸鹤。凉夜与呆籽匆促跳下纸鹤,凉夜稳稳拎着呆籽,呆籽压力不大,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他双脚站稳后,凉夜这才松开了抓住呆籽的手。
众人之中,算凉昼的负担最重,他必须照顾爷爷,又得护着筋脉受损的大姐。他咬咬牙,自己当肉垫铺在底层,保护其余两人的安全。落地的瞬间,一股疼痛,他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