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都该死!你们这些卖弄权势的垃圾都是一丘之貉!都去死吧!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胖子胡乱挥着刀,附近有好几个躲闪不及的人受到了波及。
手臂上腰腹上或深或浅的伤口很快就染红了衣服,这一片顿时弥漫起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陆明萱翻了个身, 将江月离推到一边,刚捂着腰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就见到了胖子举着刀朝她冲过来, 脸色格外的狰狞。
“我认识你!陆明萱!陆家的人都该死!你也给我去死吧!”
“小心——”江月离扶着桌沿,一抬头,心脏险些被吓得蹦出来,不由惊呼了一声。
陆明萱微微皱眉,余光四下一扫,顺手抄起桌上装饰的花瓶,就往胖子脑袋上砸过去。
胖子压根没有闪避的意识,直接撞了上去。
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中,胖子下意识闭上了眼,动作也迟缓了一瞬。
陆明萱抓住机会,一脚用力踹上胖子的膝盖,一手抓住了他持刀的手,又用力往后一掰。
“啊啊啊啊啊——”
胖子尖叫着跪倒在地,刀也脱了手。
“哐当”一声,刀刃擦着江玉恬的小腿落地,蹭出一道浅淡的红痕。
江玉恬没忍住,也跟着厉声尖叫起来。
原本被这一幕惊呆的围观群众终于回过神来,一个个连忙上前帮陆明萱按住胖子。
有机灵的当即找来了挂装饰品用的绳子。
众人齐心协力,总算将这一个突然乱入的威胁绑了起来。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还好有这些年轻人在。”
“没想到陆总还真的有两下子。”
“陆总不愧是陆总,整天在外面揍小混混还是有效果的哈哈哈。”
“笑个屁啊笑,现在是笑的时候吗?!还不赶快报警叫救护车!”
“不过这人跟地上那个什么仇什么怨啊,竟然这么狠?”
“这不是陆家那个吗?刚刚那人好像也叫了陆总的名字啊。”
“少说两句,等警察来再说。”
“花家保镖都是吃白饭的吗,怎么放了这么多疯子进来!”
人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虽然他们心下都对花家这个宴会的安全问题充满了质疑,但敢光明正大指责花老爷子的却几乎没有。
即便这时候也被压根看不到花老爷子的身影。
他们只能压低了声音,一边低声交流着,一边警惕的打量着周围,生怕又突然冒出来一个不要命的狂徒。
原本堵在门口的那群人也慢慢平静下来。
靠近门口的两个持刀者被附近的年轻人趁机夺了刀,一个个押到一边控制了起来。
这一阵骚动逐渐平息,但仍能听到里面还隐隐传来许多人的抽泣声。
大门口的人群逐渐散开,也依然有人想要跑出去,便趁机打开了大门。
但附近人的交流劝住了他们。
“还是在这里等警察来吧,已经很多人报警了。”
“是啊是啊,谁知道人能跑进来,外面会不会还有接头的。”
“这里好歹人多,有什么危险也能互相控制一下。”
原本仓惶欲逃的人纷纷停下了脚步。
逃跑只是出于对自己的安全的忧虑。
但若是外面比里面更加危险呢?
谁也不能保证这些杀人的疯子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同伙。
手快一些的已经又反手关上了门。
然而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人用力往里推起了门。
“啊啊啊——什么人!救命啊!”
刹那间,门口的人群又惊恐地往里散开,一个个害怕地扑进同伴怀里,捂住脸,只敢从指缝里往外看,生怕又是什么危险的暴|徒。
但进来的只是一个老人、一个中年妇人,还有一个年轻人。
中年妇人一进来就大幅度地四下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嘴里还在不住念叨着:“我女儿呢、我儿子呢、我女儿呢......”
年轻人搀扶着妇人,似在劝慰她,一边阻止她去伸手挠附近宾客的脸。
老人看起来最镇定,但眉宇之间仍然存留着些许忧虑,她向着附近的人询问起宴会主人的下落。
花老爷子至今不知所踪,于是众人也只能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清楚。
很快有人辨认出那个披头散发的妇人的身份,开始窃窃私语。
“哎,那个人好像有点眼熟啊。”
“那不是江太太吗。”
“诶,就是刚刚那个,在那儿骂陆总带来的人的那个江玉恬的妈妈。”
“江总不是说他太太身体不舒服吗?我怎么看她像是精神不太正常啊。”
“这事儿你还不知道啊,去年就有人传了,说江太太不知道为什么事,在家里闹了好久,要死要活的。”
“真的假的?我之前还见过她几次,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也许是真的发什么病了?”
对于这些低语,刚进门的三人并不是完全听不到,只是一个压根没听进耳朵里,另外两个顾虑着脸面,也只能当做没听到,但心底多少还是有些难堪的。
尤其是当刚刚脱离了危险的江玉恬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到进门的江夫人和江云昕的时候,她顿时就大声叫喊起来。
“妈妈!三哥!我在这里!你们快来、快来救救我!我好害怕,你们快过来!”
江玉恬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满心的惶恐让她无法正常动脑思考。
从小到大她距离死亡最近的一刻不过就是小时候高烧进医院的那次,而那时候她甚至还没有记事。
所以她过往几乎从未真正直面过这种威胁,魂都险些吓没了。
极度惊恐之中,她便下意识想要寻求家人的安慰庇佑。
然而江父还在人群的另一端,也不知道是跑出去了还是找地方躲起来了,说着要去找江二哥的江家大哥也就此一去不返。
就在这时候,江夫人三人进了门。
江玉恬将与母亲三哥之间的矛盾忘得一干二净,只知道惶恐地叫喊着他们的名字求救。
就好像此刻还是像过去一样,她还是那个万众瞩目被全家人捧在手心上的小公主。
若是江夫人的精神还正常,她或许还会碍于脸面,上前去安抚江玉恬几句。
只可惜江夫人现在的脑子已经跟坏掉没什么两样了。
过多的负面情绪与认知积压在她的脑子里,野蛮地横冲直撞,而无法排解。
江夫人直愣愣地盯着江玉恬的方向看,很快就挤开人群,往她那边走去。
但她最终的目的地却不是江玉恬。
眼看母亲带着担忧惶恐的表情逐渐靠近了自己,江玉恬心下一喜。
原来母亲还是爱她的,哥哥们没有骗她。
江玉恬顿时红了眼,掩去先前满身的郁气与狠绝,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然后江夫人就径直从她面前越过,快步走向了另一边的江月离。
江月离正和陆明萱坐在角落的位置。
先前陆明萱为了救她,摔下去的时候还撞到了玻璃碎片,脸颊颈侧还有肩膀上都有明显的小伤口。
江月离从桌上拆了一瓶白酒,帮陆明萱先简单清理了伤口。
陆明萱看着江月离低垂的眉眼,胸口的心脏的跳动还未平稳下来。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突发事件太过刺激,让她一时难以平复,此时她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从晚来一步的后怕,到江月离刚刚说的那些话,又错乱到她纤长的眼睫毛,还有她们醉酒时的那个夜晚。
恰恰就是在那个千钧一发的瞬间,她竟回忆起了她们在那个酒吧里经历的一切。
从她怎么怀着报复的目的强硬的将人拐进酒吧,一杯一杯的往下灌酒,到对方脸上也染上一抹红晕,开始吐露一些心事。
她甚至清晰地想起了她是怎么一脚踩上桌子,摆出一副豪迈的姿态,按着对方的脖子灌下了同一杯酒。
看到江月离被呛得直咳嗽,脸上的红晕更深的时候,她还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
不过就像她平日里的性格一样,醉后的“侠女”本色也自发地跑了出来。
简而言之,就是正义感爆棚,且过于喜欢多管闲事。
酒喝到后半夜的时候,江月离已经说完了她不结婚就要去死的来龙去脉,整个人颓丧地就像是被迫摆上陆地的鱼,连甩尾巴的力气都没剩下多少。
或许是看对方那委屈又颓然的表情太过可怜,又或者是那晚的灯光太过暧昧。
旁边桌的人提了一句“不如你们去结婚好了”,陆明萱便用力一拍桌子,强硬地搂过江月离的脖子。
「那我们去结婚吧!现在就去!」
江月离茫然地看了她很久:「啊?」
陆明萱不耐烦了,干脆将人拦腰搂住,一把抗上了肩,出了酒吧的门。
等到在街上游荡了半夜的时候,两个醉鬼才回想起来这时候民政局还没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