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伯特呆住了。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魅惑人心?
"兰伯特?"这怎么又目光涣散了?莫非真的是病了?修伸出手摸摸兰伯特的额头。没发烧啊。
温热滑腻的触感覆在额头,兰伯特瞬间清醒,慌张地打开修的手。
"兰……"
修这才刚开口,兰伯特却猛地转身,冲出了帐篷。
看着还在飘荡的帘子,修眨眨眼,思索片刻,也不知道兰伯特是抽的什么风,于是放弃思考,重新躺好。
管他是抽的什么风,跟他无关不是?
现在他能自由地说话了,那么跟奥迪斯他们的交流也更加容易了,要加快他们的实力强化了。虽然一个人闯荡江湖也挺有趣的,但是拉着一个强悍的佣兵团出门不是更加拉风吗?既然他独乐乐的计划因为一时大意而被破坏了,那不如就改成众乐乐好了。比起独舞,他更喜欢欣赏群魔乱舞,置身其中,却又身处其外,这才是最有趣的人生。
而冲出门的兰伯特被帐篷外的凉风一吹,头脑立刻清醒过来,然后开始懊恼自己的失态,对着自己的哥哥心跳加速算是怎么回事?
不过最终,兰伯特将这种失态归结于修的长相太过妖孽了,尤其是那对湖蓝色的眼睛,能勾魂摄魄一样。
兰伯特自认在帝都长大的他见过不少俊男美女,可无疑修是至今为止见过的最美的。而且修刚才绝对是故意调戏他的。
看来他必须尽快适应这个性格有问题的哥哥,不然总在修面前失态未免也太丢人了。
最后,兰伯特才想起来那些自己忘记跟修说的感人肺腑的话,不禁更加懊恼了。
"兰伯特,你站这干嘛呢?"米拉·雷克刚刚带着自己的女仆去不远处的溪边洗澡,错过了修和梵妮的对战,回来的时候才听说这事,立刻一惊一乍地跑来看望一下。
"没什么。"一见到米拉,兰伯特的脸色就更加郁闷了。
半个月来,这女人天天缠在修的身边,就差晚上同床共枕了,但是为了他们的挑战训练,修一直忍耐着放任这个女人接近,现在梵妮已经默认了他们天天挑战的行为,那么这个女人也就没用了吧?
而实际上,修是在忍耐吗?恐怕这也只有修自己明白了。
"修在里面吗?你让开,本小姐要进去看看。"说着,米拉就伸手去推兰伯特,想要进入帐篷。
"修还在休息,米拉小姐请回。""啪"的一声,兰伯特毫不客气地打开米拉的手,黑色的双眸中迸发出的寒光吓得米拉双腿打颤。
"你……你要干什么啊?你……你们可是本小姐雇佣来保护本小姐安全的!本小姐是你们的雇主!"
骄纵的大小姐怎么能容忍别人的反抗?所以尽管被吓得心肝肺都在颤抖,米拉也寸步不让地得瑟着,吃准了兰伯特不会对她下手。
"米拉小姐,你是想自己回去,还是我打晕你扛回去?"
"你!"米拉瞪眼,愤怒地看着兰伯特,"你让开!我要见修!修!"
兰伯特厌烦地皱眉,不愿意再与这个小姐纠缠,一个手刀砍下去,将人扶住,往肩膀上一抗,将人送回营帐。
跟在米拉身后的女仆本想抗议一下,可是对上兰伯特凛冽的眼神之后立刻就菜了,缩缩脖子,老老实实地跟在后边。
34游戏、信任
"兰伯特,动作要精炼,那么花俏做什么?你是在做表演吗?"
"……"精炼?容易,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啊。
"阿德琳,冰和水是可以相互转化的,柔弱如水,可缠可绕,刚硬如冰,可刺可挡,控制不了温度就改变压缩的强度。"
"……"大哥,您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埃默里,放得太开了,收一点。虽然大面积的攻击总能击中目标,但是有省力气的方法为什么不用?攻击要点对点,别浪费魔法力!"
"……"意思是要练准头呗?成!
"艾莉森和基恩,双胞胎不是心有灵犀吗?好好配合啊!配合!"
"……"心有灵犀心有灵犀,成!眼神手势全用上,天衣无缝!
"歌莉娅,我知道你是炼金师,好歹练练武技可以自保吧?"
"……"歌莉娅撇撇嘴,拖出空间里的大剑,见人就砍。
这就是早饭过后,营地里混乱的场景,唯一的安静就是修方圆一里的地方,连点尘土都不敢飞扬。
修懒散地倚着一棵粗壮的树干,一双利眼扫视全场,一会开口提醒一下这个,一会儿开口指点一下那个。
"修,弄好了。"修的身边,奥迪斯将手中的一个光球递过去。那是修为了锻炼他光系魔法的纯度和精度而让他压缩制作的光能球。
"嗯。"修接过来,让光能球安静地躺在自己的手掌上,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还不错,不愧是帝都的天才。"
"……"奥迪斯嘴角抽了抽。
天才?您这是夸奖还是讽刺呢?
"修,我不觉得你是个热心的人,也不觉得你是个有野心的人。"面对五光十色的混乱营地,梵妮已经学会了淡然无视。
"所以呢?"修的目光并没有从几个人的打斗上移开,手上抛着奥迪斯刚做好的光能球,语气淡然。
"所以,我想知道你打造这支佣兵团的目的。"盯着修绝美的侧脸,梵妮突然有些好奇,好奇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这样的男人。她知道米拉·雷克喜欢修,也看得出来他们佣兵团里的那个阿德琳似乎也对修有意思,但梵妮觉得这两个小丫头都配不上修,无论是容貌还是能力。
"我若说没有目的,你信吗?"其实真的只是顺手而已,生活缺乏乐趣,总是要找点事情做不是?
"看在我们佣兵团陪着你做了一个多月的陪练,你连这点事情都不舍得告诉我吗?"梵妮有些不满,"男人太小气了可不会受欢迎啊。"
"呵,"修摇头轻笑一声,"我想要走遍整片大陆。"
"这两件事情之间有必然联系吗?"梵妮挑眉。
"他们陪我。"
"为什么?一个人去不是更好?我看你也不像是喜欢与人打交道的样子。"
"一个人是逍遥,但未免太过无趣,旅途上除了风景,还需要些乐趣。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就是人,团长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梵妮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修。
"但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你难道不怕有一天某个人突然背叛?你给予他们力量,教会他们生存,付出了这么多,万一他们背叛了,你不怕难过,不怕后悔吗?"
"即使背叛了,他们的内心也会挣扎、会自责、会愧疚,甚至会崩溃,这个过程,难道不值得一看吗?"修的语气依然是不在意的样子,仿佛只是在跟梵妮讨论谁家的小孩如今长大成人一样,"我们的利益本就不可能永远一致,但利益相悖的时候,他们会如何抉择?梵妮难道不觉得好奇嘛?"
"修,你也在这场游戏中,你的心也会痛。"看着修华贵的笑容,梵妮微微皱眉。
这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怎么有种看破生死的扭曲感?
"不,不会的。根本就不在意,怎么会心痛?你有见过为棋子心痛的棋手吗?"修总算是偏头看了梵妮一眼,可这一眼是一片悲怆的荒凉,那双湖蓝色的眼睛里无悲无喜,天下皆不入眼、不上心的感觉。
梵妮皱眉。
"修,人与人相处,总会产生感情。修,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是修,作为一个前辈,我不希望你这个有天赋的后辈因为无聊的事情而葬送前途,凭你的天赋,若是没有杂念一心向武的话,你可以站在费杜海弗大陆的顶端。"
"……多谢前辈提醒。"他连生死都不在意了,还会在意别的吗?
没听进去吗?梵妮摇摇头,转身走开。本只是一时好奇想要问一下,没想到连累心情都变得郁闷了。
"修,你跟梵妮说的,都是心里话?"一直站在旁边旁听的奥迪斯不知道修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还是不小心忘记了他的存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作为八个人中年龄最大的而且还是皇子的人,奥迪斯很擅长察言观色。
从最初在加斯特公爵府相识,一直到现在,他一直都知道修对他们的态度有些冷淡,虽不是刻意疏远,但也从没有刻意亲近过,一直都是兰伯特带着他们往修的身边靠近。修从来没有拒绝过,所以他以为修只是因为孤独了二十多年,加上不能说话,所以有些自闭而已。
但若修跟梵妮刚才的对话不参杂一丝虚假的话,修的态度就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了,是漠不关心,是毫不在乎,也是完全的不信任。
如修所说,他们满心感激的那些帮助和提点,不过是修兴头上的顺势而为,是修为了走遍大陆而训练保镖的一个过程,是修为了观察人心的铺垫,于是,所有他们自以为是的情谊都变成了一场游戏,修在局中,又在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