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声又紧张起来:“怎么回事?”
小伙子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说这么耳熟呢!原来是季鹏乐,季组长他们家!他是你堂哥啊?亲堂哥?哈哈,兄弟,你发达了!”他拿出基地里的机打地图指给两人看,“看到没,从这条中轴路一直往北走,过了中心广场,再走过五个交通岗,然后你再跟人打听玫瑰园,到了玫瑰园跟保安说要找季组长……”说着一拍后脑勺,“弄这么麻烦干什么,我们直接派车送你过去不就完了嘛!”说完,他又打电话叫车。
“不是说,这里不允许开车吗?”
“是不允许有私家车,政府部门都是有配车的,咱们民政局有两辆面包车,每个月三百升的油票。你们昨天刚来,手上肯定没有油票吧?那就做不了公交车,从这走到玫瑰园有十多公里呢,你们走过去得猴年马月,况且季组长的亲戚,那也不是外人,咱们局长跟你堂哥是把兄弟呢,你们来的时候不巧,要不然还得留你吃顿饭呢。”
他不由分说打电话叫车,很快就有一辆面包车从外面开进来,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进门就说:“局长正在市中心开会呢,这就是季组长的弟弟了吧?小伙子长得真帅,走吧,先给你们送玫瑰园去,然后我还得赶着点回来接局长。”
季鹤声只好连声道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看我这记性,说起来就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曲挺,以后有空了来我这玩。”
“一定!一定!”二人坐上民政局的车,一路向北,因为中轴路是连通南门和北山的,紧急时候是要跑装甲车和坦克的,因此修得极宽,而且打扫得很干净,道路两旁都是规划好的居民小区,听司机介绍,东边十六个小区,西边二十四个小区,过了中心广场就是别墅区,一共三个,牡丹园,百合园和玫瑰园,分别住着军政要员,以及专家学者工程师。
“还不错哦,比我想象的好多了。”季鹤声隔着车窗看外面说。
“是啊,跟外面相比,也算是世外桃源了,你看,那是小学生上学吧。”艾乐溢表示赞同。
两人又跟司机打听基地里的情况,司机告诉他:“现在基地里资源紧缺,家家都不自己开火做饭,一日三餐都拿着粮票到每个小区里的市场去吃。”
“市场里都卖什么啊?”
“什么都卖啊,吃的用的就不说了,还有卖古董的,电器的,一个微波炉才卖一斤粮票,也没有人买,一根蜡烛都比那个值钱,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谁有那么多空余出来的粮食在那里开饭店啊?”
“都是官办的,他们在外面拉回多少粮食,就发行多少粮票,大家做工挣粮票,然后再到那里去买,饭店里的人也都是给国家打工,当然也有私营的,不过人家都有后台,他们在外边都养着车队呢,自己从外面弄粮食进来,然后开饭店。”
季鹤声更加疑惑:“我又糊涂了,既然现在粮食紧缺,他们好容易弄到的粮食,干嘛还要拿出来卖掉?”
“他们拿了粮票,可以去换其他的东西,也可以用粮票雇人做工。”
“现在这里还有工厂吗?”
“当然得有,炼铁厂,火药厂,化工厂,在西城那边多着呐,你小叔就有个维修厂,手底下二百多工人,咱们基地里除了坦克大炮,其余的都到他那里去修,赚老鼻子了!”
通过司机的描述,季鹤声对自己大伯和小叔两家在这边的情况在心里大致有了谱,听说他们都平安无恙,而且混得都很不错,稍稍安心,又打听了一下姑姑们的情况,他连问了几个名字,司机都没听说过。
玫瑰园是专门给军政高官和家属们住的,修得很漂亮,外面是白皮粉墙,墙上拉着铁丝电网,墙里种了许多树,茂盛繁密,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样子。
到了这里,车子就进不去,司机还要去市府广场接领导,艾乐溢拿出一张五斤的粮票递过去,司机连声推辞,最后在两人的一再要求下才千恩万谢地收了,来时艾乐溢打听了,他在民政局开车,一个月工资也才五十斤粮票。
玫瑰园门口,有一个很帅很帅的兵哥哥在站岗,季鹤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艾乐溢,笑着说:“你被比下去了啊。”
艾乐溢斜着眼睛打量了几下:“他一看就是个小受,你看他皮肤白的,还有手指,比你的还细长,还有睫毛都长到要打卷了!”
“要我看人家比你攻多了!人家有线条啊,鼻梁那么挺,嘴唇都有唇线,肩膀又宽,从上到下有棱有角的,你还说人家受!”
“要不咱过去问问?”
“问什么?”
“问问他是攻是受啊。”
“得了吧你……”
他俩在这里评头论足,那帅哥主动走过来问:“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啊,没有……”季鹤声随口回答。
“没有请不要在这里逗留。”
“呃……那什么,是这么回事,我找个大伯,我大伯叫季常青。”
“季常青?是季组长的父亲吧?”帅兵哥微微皱起眉头想了下,“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大伯,亲伯父。”
帅兵哥把手一摆:“那你们到那边屋里确认一下。”他说完就又回到太阳伞地下站岗了。
“好酷啊。”季鹤声摆出一副花痴样。
“你爱的人在这里,看过来看过来!”艾乐溢扳过他的脑袋,狠狠地亲了一口。
帅兵哥往这边看了下,随后又目不斜视。
季鹤声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拳:“嘴唇都要被你咬破了!待会看见我伯父可怎么说。”
“怕什么!”艾乐溢拉着他走进收发室。
屋里坐着两个中年人,正端着茶杯喝茶,见他们进来,一个黑瘦的很不屑,另一个秃顶的却很热情:“两位小弟弟,要找谁啊?”
“找季常青,他是我大伯。”
两人一起放下了手里的棋子:“季常青是你亲大爷?”
“是啊。”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从哪来的?要找的季常青是干什么的?”
季鹤声只好把自己的来历关系又说了一遍,那秃头脸上有些失望:“冒认季家亲戚的这阵子可不少,你要是……”
艾乐溢看他黏在季鹤声身上那色迷迷的眼神就火大:“我们就找季常青,季鹏乐他爹!你们方便就给找一下,不方便我们自己找!”
☆、83·亲人爱人
黑瘦中年赶紧说:“小同志不要这么大的火气嘛,我们也是工作需要,你们先等一下,我这就给你伯父打电话。”他拿起内线电话拨了个号,等了好半天也没人接,“他可能下地给玉米间苗去了,这样吧,你既然是季常青的侄儿,那他有个兄弟,你知道是谁吧?”
“季常白,那是我小叔。”
“那就好,我这就给你小叔家打电话。”
这回只响了几声就通了,里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谁啊,这么大清早地打电话,闲出屁来了!”
黑瘦中年陪着小心:“我是收发室老王,我这里有两个小伙子,说是你的堂哥……”
“我这里有两个大妈说是你姥姥!我说王文武!你还有点正事没啊?上次来个老太太说是我姑奶奶你他|妈的也信,上上次来个老|逼蹬说是我三大爷,你也给我往这领,我说你是不是闲劲难忍啊?”
季鹤声劈手把电话抢过来:“季鹄啸!”
“我靠!你他|妈谁……你是鹤声哥?”
“废话!除了我你爸还有几个侄儿?怎么还不认我啊?不认我我可走啦!”
“别,别,别啊。”那边一阵穿衣服的忙乱声,“鹤声哥,你从哪回来的啊,天啊,你还活着!季鸿鸣!季鸿鸣!”他扯着嗓子喊,季鹤声赶紧把电话拿得离耳朵远一点,“季鸿鸣!你快点起来,别睡了,鹤声哥回来了!哪个鹤声哥,靠!二叔家的那个呗!妈|逼的收发室老王告诉我说有两个来认侄的,我差点就把电话挂了,这家伙老眼昏花,一双眼睛都用来拉屎了,一个人给看成两个人,真他|妈操蛋!快点别收拾了,赶紧把车推出来!”
收发室里大家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艾乐溢指了指听筒说:“他是不是忘了挂断电话了?”
季鹤声有些无奈地说:“这是我最小的堂弟,季鹄啸,从小就痞里痞气,跟村里一帮二流子混。”
放下电话,那王文武赶紧让两人坐下,又从紫砂茶壶里倒出香气四溢的龙井茶,用复古的团龙瓷碗盛着端给二人,那秃顶却意兴阑珊,不再过来献殷勤,继续在那里研究残局。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外面传来季鹄啸的声音:“鹤声哥!鹤声哥!你在哪呢?”
季鹤声走到门口,刚要说话,就被一个人抱住,带着哽咽地说:“鹤声哥,真的是你啊,我们都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扑过来的是季鸿鸣,堂兄弟里他跟季鹤声的感情最好,季鹤声揉了揉他的头,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哥我的命大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