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刚才还趾高气昂的青年此时低声下气的样子,叶阳驰顿时暗笑:这真可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刚才这青年还在以权势压人,现下却被慕容莎说的抬不起头来。虽然他早就知道慕容家在庆山镇势力颇大,此时亲眼看到了,还是难免震惊不已。
他一个外人尚且看得出赵家惹不起慕容家,赵姓青年更是明白其中厉害。他们赵家虽然也是庆山镇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但是偏偏落了慕容家一头,只能屈居第二。他瞥了眼阿真,又看向叶阳驰,心中暗道晦气:没想到这小乞丐随便找个人居然和慕容家有牵扯,这下可麻烦了!
为了防止引火烧身,他急忙快刀斩乱麻,道:“这一切都是误会而已,没想到这位兄台居然是慕容小姐的师兄,我赵文德有眼无珠,冲撞了阁下,还望见谅!”
说完不等叶阳驰开口,就先一步对着慕容莎拱了拱手,道:“慕容小姐,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一步了,今日之事,改日定当给慕容小姐一个交代!”说完低声对小厮吩咐了一句,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见他说走就走,一旁的阿真急忙开口,而后“扑通”一声跪在了慕容莎面前:“师姑!还请为阿真做主啊!”
阿真的反应不可谓之不快,赵文德才转过身他就跪下了,慕容莎明显吃了一惊,看看叶阳驰又看看邑修澜,迟疑道:“大师兄,这是你的弟子?”
叶阳驰也没料到阿真反应如此快,一怔之下才点了点头,对于赵文德一言不发就要撤退的举动他也鄙视的很,当下望过去道:“赵公子,我看这件事就别改天了,今儿人都在,不如大家重新对簿公堂如何?看看究竟谁是谁非,也好让小徒心悦诚服。”
他此言一出,邑修澜再度怪异的瞥了他一眼:这人怎么不仅性格变得怪异,连说话都如此颠倒了?什么“对簿公堂”“心悦诚服”,那是用在这地方的词语么?!
19Level 19:争执
虽然说是要“对簿公堂”,当然不可能真的闹到官府去,且不说赵家与慕容家的势力,单是叶阳驰三人身为上善观弟子这一件事,就注定了他们与官府不对路。
当街探讨显然也是不实际的,这么多人围观,无论是赵家还是慕容家都丢不起这个脸。更何况叶阳驰看得出,赵文德对于身后这家医馆有着莫名其妙的忌惮,于是稍一商议之后,众人便转战到了附近的酒馆。可怜小乞儿阿真手里还拖着叶阳驰二人的包裹,但这个时候已经没人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了。
于是一行六人以一种奇特的排布方式走向了酒馆那边:叶阳驰与邑修澜一左一右,将慕容莎夹在中间;小乞儿阿真抱着包裹紧紧跟在叶阳驰身后,半步不离;而赵文德主仆则跟在最后,比起前面几人的热闹,一路沉默,只是双目不时交换几个眼色,透露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讯息。
各有各的想法。
在这其中,叶阳驰算是最无奈的一个。慕容莎如此自然的拉着他与邑修澜,反倒让他格外不自在,忍不住在心中咆哮:难道古代男女不是应该“手手”不亲吗?这般手牵手是要闹哪样啊!还是3P!【喂!】
然而就算他有心反对,无论慕容莎还是邑修澜的态度都如此自然,自然到让他觉得连提出意见都会显得很蠢,于是叶阳驰只能手脚僵硬的往前走,好在另一侧那位也是个慢吞吞拖速度的,不至于凸显出他的磨蹭。
两翼都如此慢节奏,饶是慕容莎习惯了女孩子走路时慢吞吞的步调也不由得诧异,不时转头看看他们两个。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脚步一顿:
“阿澜,你受伤了?”
此言一出,包括阿真在内的三人神色都变了变,叶阳驰反射性看向另一侧的当事人,后者抿紧唇,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无妨。”
这就是说真的受伤了!慕容莎顿时紧张起来,上下打量他,道:“伤在哪儿了?什么人伤的你?”说罢还神色狐疑的看向后面那对赵家主仆,后者急忙否认:
“不关我的事,这位我也是才看见啊!”
好吧,这一点导致邑修澜受伤的罪魁祸首叶阳驰也能证明。在看到大师兄点头后,慕容莎放弃了追究,体贴的放慢了速度,也终于如叶阳驰所愿松开了握着他的手,转身全心全意扶着邑修澜前行。
对此叶阳驰很是松了口气,而后转头看向慕容莎的时候,不得不感叹这个女孩子的温柔与细心:难怪徐明子会对她如此念念不忘,还叫他小心提防“徐痴子”,现在看来,自己这个便宜师弟分明便对小师妹格外不同,至少他从不曾分给自己一个专注的目光。
能让木头冰山融化的,大概也只有这种温柔吧!
给自己的观察结果下了定论,叶阳驰心中暗自击掌:决定了!反正这个世界对自己来说都是虚拟的,干脆便努力撮合他们这对金童玉女好了!能够帮到自己所欣赏的人,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立下了来到这个世界中的第二个目标,叶阳驰的心情顿时变得格外好,连带着看向赵文德主仆的目光都温和了不少。却不知他这样前倨后恭的态度看在后者眼里,倒是更像得志之后的幸灾乐祸,徒惹了一堆腹诽。
不久到了目的地,几人找了间包厢坐了下来。这其实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上一刻双方还纠结着命案的是非,下一刻却能够这样团坐在一起。但是从阿真愤恨的目光以及赵家主仆如坐针毡的不爽来看,若不是慕容莎的存在,双方恐怕早就翻脸了。
“那么现在说说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待小二上了茶后,慕容莎捧着茶杯笑吟吟的询问,目光最后落在阿真身上:“你来说!我之前只听了一半。”
于是阿真又将事情讲了一遍,这次连带着邑修澜也知晓了事情的始末,顿时微微皱起眉,扫了眼赵文德。
因为慕容家施压的缘故,加上人数差异,这次赵文德的表现尽管不满,却还算能看。等阿真说完后,他才干巴巴的道了一句:“没做过的事情,本公子不会承认的。”
没想到他仍旧死不承认,阿真顿时气红了眼眶。他瞪着赵文德片刻,便将委屈的目光转向了慕容莎——小乞儿聪明得很,他早就看出,这里赵文德真正忌惮的只有慕容莎一个人,至于便宜师父和另外一位,至今还没表现出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来。
这样的反应,放在心眼儿稍微小点的人那里,恐怕多少会有些不满,然而邑修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完全是无所谓的态度,至于叶阳驰,他从一开始就没真的将自己融入到这个世界,尽管会为小乞儿义愤填膺,却根本不会在乎那些细微的态度。
倒是慕容莎若有所思的看了阿真一眼,这才看向赵文德道:“你说你没有做过?那这小鬼的阿叔究竟是怎么死的?既然不是你所杀,之前又何必鼓动其他人替你隐瞒?”
赵文德气势上被人数压制,家世上又比不过慕容家,正觉气闷,闻言顿时便没好气的道:“本少爷只是稍微用力教训了一下那个老乞丐,然后将他丢在了街道上,又没打死——”
阿真怒道:“若不是你打了人,又将他丢在街上,我阿叔又怎么会死!”
赵文德顿时冷笑:“莫非本少爷打完人之后还要将他奉为上宾,好生照料一下才可?这么可笑的事儿,你见过?”言罢顿了顿,咄咄逼人的续道,“再说可是你们两个先冲撞的本少爷,本少爷令家丁教训一下又能怎么样?!”
阿真顿时语塞,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气的面色通红。
“你们是因为什么冲撞了他?”就在此时,邑修澜却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此言一出,阿真的神色顿时变了。慕容莎瞬间反应过来,目光转向他,就连叶阳驰这个后知后觉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皱起眉看向小乞儿:“这一点你先前似乎没说?”
阿真看了看叶阳驰,又看了看慕容莎,支吾片刻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见他如此,赵文德再度冷笑道:“怎么,不敢说?那本少爷替你说!要不是你那个阿叔手脚不干净,盗了本少爷的东西,本少爷也不会发怒。”
那小厮也在旁边帮腔:“就是!你们自己手脚不干净,活该被教训,之后居然还敢来捣乱……”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慕容莎冷冷的开口,那小厮顿时一窒,吓得脸都白了,惴惴然闭上嘴看向他家少爷。后者脸色也不好看,望向慕容莎道:“慕容小姐,打狗也要看主人。”
慕容莎道:“我还没打他呢,你急什么?!”说完再度看向阿真,“我劝你还是把话说清楚,不然这个主没人能给你做。”
这话说的有些重,阿真顿时红了眼眶,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是,我阿叔确实是偷了你的东西,但是你也不至于因此而要了他的命吧!”
赵文德此时俨然已经变成有礼的一方,脊背也跟着挺直了:“他偷了东西,本少爷没剁了他的手脚都算客气的了!更何况只是打一顿?再者说,本少爷走的时候你那个阿叔还有口气,他的死跟本少爷没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