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身着沉重铠甲赶至废墟大殿,门外早已被重兵把守,碧玉候在一旁不敢言语。
“她怎么了?”顾卿着急的唤道。
碧玉红着眼应着:“陛下的尸首还在里头。”
这曾经辉煌的大殿如今被烧的只剩下一个主干梁柱,顾卿踏入其中,便见代如颜一身大红衣裳,面容上那精致的妆容美艳动人。
这般娇艳的美人目视的另一侧却是一具尸体,好似就如往常一般,目光里平静祥和的很。
顾卿手握剑柄,心里却是难忍激动,终于面前这个人会是属于自己的。
只是殿内忽地传来轻哼的小调,语调悲凉凄惨,可代如颜却满是笑意,抬手轻触因为因为烧焦而四肢蜷缩变形的尸体。
这动作在旁人看来无异于是疯了,顾卿停顿的走向前道:“大臣们已被控制于偏殿,都城内森严戒备,应当不会出乱子。”
可这话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代如颜目光专注的望着一旁的尸体低声呢喃着:“她怎么会想到死呢?”
顾卿犹豫地上前:“阿颜?”
代如颜侧头看向顾卿,又像是透过顾卿在看另一个人,澄清的眼眸轻眨道:“你会想要烧死自己吗?”
“我?”顾卿摇头应道:“我自然不会有这般懦夫的行为。”
“那她也不会。”代如颜笑了笑眼泪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像是压抑到极致一般的说:“为什么要离开我?”
这笑容里满是绝望凄凉,像是累极了一般,代如颜呆滞的跪坐在一旁。
顾卿眼见这般场景竟然不敢靠近,寒风萧瑟的吹着,漆黑的木柱东倒西歪,显然这地方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阿颜,这地方有些不安全,还是离开吧?”
代如颜目光落在面前的尸首上,像是在想着什么,又像是已经失魂落魄到疯癫的地步。
“顾卿,你相信长生药吗?”
“我虽然有些不信,不过或许是有的吧。”顾卿小心的移近着。
“是啊,可为什么她就不信呢?”代如颜掌心轻停在在这烧焦的尸首上头颅旁,好似隐约还能感受些许的温度,低声呢喃道:“长生药是真的。”
顾卿有些意外的听着这话询问:“阿颜已经研制出来了吗?”
代如颜笑了笑,眼眸像是燃起了希望应着:“是啊,就差一点点了。”
“那这是大好事,谁人不想要长生药?”
“可她不想要。”代如颜眸中光亮像是顷刻间被摧毁了一般说:“她为什么不再等等我?”
“阿颜?”顾卿不忍代如颜这般伤心劝慰道:“陛下已经……”
代如颜眼眸通红的望向顾卿,满是杀意的说:“她没死!”
这是少有顾卿会被震慑的时候,面前的代如颜神情狰狞,仿若身处地狱饱受烈火灼烧的魔。
大雪停下时,已是近傍晚的时候,代如颜抬手轻擦拭落在尸首身上的积雪,目光瞥见那已经被嵌入血肉中的戒指。
整个人疯魔一般嚎啕大哭,伸手要去拿出那戒指。
“你是恨我,所以宁愿死也不想再见我吗?”代如颜通红的望着面前的人,掌心因着太用力而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无声的滴落。
可代如颜像是不觉得疼一般,满是珍视握住那戒指质问:“你说这戒指是一对,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风在耳旁呼啸而过,却没有得到回应,代如颜双手捧着这戒指,仿若心都被剜去了般,疼得毫无知觉的大笑着。
整个人倾倒在一旁,代如颜手臂轻轻拥住这已然烧焦的尸首低声念道:“你离不开我的,就算你死也不准你离开我。”
“你看这雪下的多美啊,我们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一块看雪了。”代如颜笑着说,将手中握着的戒指轻戴在指间,眼眸中满是痴迷望着漫天散落的大雪,直至忽地嘴角的笑容停了下来。
那被摘下的戒指与代如颜原先的戒指细瞧之下,样式还是有些许不同,甚至表面的纹路也很是不同。
代如颜伸手将戒指摘下,细细看着,眸中闪过欣喜。
寒风凛冽,代如颜起身,巡视这已然烧焦的尸首,眸中闪过困惑,唇角轻扬起低声念道:“我的小九,你会躲在哪里呢?”
大雪洋洋洒洒的落下,却遮掩不住代如颜那抹鲜艳的红,好似方才奄奄一息的火光,又重新燃烧起来了一般。
“可千万要乖乖的等着我才是。”代如颜将手中的沾着血肉的戒指随意的扔在雪地里,眉眼间满是温柔期盼的笑意,好似要将这冬日给融化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t t),今天有点慢啊,是因为在考虑剧情,所以晚了些时间。
大家不要怕啊,这文下章阿颜绝对会提着四十米大刀来的,小九生存能力很强的y(_)y。
第六十六章 (万字一更)
自从宫玉知道皇宫设有暗道之后, 便留心此事, 那日离宫为了拖延时间这才设立那假尸。
没想前脚刚出城门, 后脚代如颜派来的兵马便将都城城门关闭, 可谓是凶险。
为了掩人耳目,宫玉换上女儿装,一旁的女剑士手挑剑,另一只手端着酒很是豪爽的饮着。
马蹄哒哒地声响在山谷中回荡,因着下雪的缘故,河流结冰, 打消宫玉从运河乘船南下的安排。
“我竟不知你这小皇帝居然同江湖镖局有这等联系。”女剑士侧头看向宫玉问。
宫玉头佩戴着斗篷无奈的应着:“这在外头,女剑士能否小声些?”
女剑士笑而不语抿着酒, 目光看向这满山遍野的雪白。
从前宫玉招揽门客时, 同时也接济不少江湖人士, 不过这些江湖人士多是不拘小节,亦是不愿为朝廷束缚, 因此宫玉便并未将他们纳为己用, 只是当做散落在宫国人脉。
不过也庆幸当初没有将他们名单记录下来,否则代如颜恐怕很容易发现宫玉的行踪。
山中路难行,待赶至菖州时已是来年的春意盎然的三月。
探子细查当年那位代如颜庭院阿婆的消息时,线索便断在这菖州。
途中宫玉遍访医者为的就是想要寻一味药, 最好能缓解神智不清,如疯癫一般的病症。
见菖州城门官兵严查出入城门的百姓,宫玉看了看那贴在城墙上的女剑士画像,不禁头疼, 代如颜居然已经发现女剑士了。
一旁的女剑士却不已为然骑着马拐角道:“我便不入这菖州了。”
哎?
这就走了?
宫玉对于这女剑士豪爽行为,真是羡慕了。
同镖局入了城内客栈,宫玉喝着茶水道:“李兄寻找的那位阿婆,如今在何处?”
“那位阿婆如今已然病入膏肓,我们寻到时已然没有气息,只是凑巧遇到另一位李婆婆,这李婆婆是代氏祖母的贴身婢女。”
“劳烦李兄将她带来询问,可好?”
“好。”
入夜时一行人入了小巷子,行至尽头,踏入一房间。
那位李婆婆宫玉一见时便也觉得眼熟,方才想起曾经为了见代如颜去寺庙时,那时代如颜祖母身旁的便是这位李婆婆。
宫玉眼下是女子装扮,便也不怕暴露身份开口问:“听闻李婆婆家中有两儿,大儿聪明懂事,可小儿却沉迷赌博,昨个好像还被赌场的人扣押了。”
“你想说什么?”这李婆婆眼睛虽被黑布蒙着,可却一点也不怕声音极大,满是不屑的说:“我可是当朝代家的仆人,代氏祖母的贴身婢女,你们敢得罪代家,就是得罪当今权倾朝野代皇后!”
这说辞,真的一套一套的来。
“朕……真是说的让人好生害怕。”宫玉即使改了口道:“我问你那阿婆是不是代氏祖母派来监听代皇后的?”
李婆婆哼了声道:“我不知!”
宫玉坐在一旁笑着说:“来人,放蛇。”
只见那纤细小蛇缠绕着这李婆婆的脖颈,口中吐着信子。
“你……你想干什么?”
“这蛇乃剧毒,咬上一口非但不会毙命,反而疼痛难忍,直至疼上七天七夜,听说通常没有人能疼上七天七夜,就已经疼得死去活来,咬舌自尽了。”
这李婆婆面色苍白,宫玉也不急,小口的抿着茶好一会才开口说:“我只是想问几个代皇后的问题,问完保准您安全离开,不过倘若你撒谎那便是只能死在这,望您三思而后行。”
那一直不出声的李婆婆被那蛇吓得脸上冒着冷汗,似是奔溃道:“你问,我说!”
宫玉捧着茶盏说:“代皇后幼年为何被关在小阁楼里?”
李婆婆紧闭着唇瓣应道:“这自然是因着代皇后得了疯癫之症,如今宫国人人皆知,只是惧于严刑不敢提罢了。”
“来人,再加上一条蛇。”
“是!”
只一件小蛇紧紧缠绕住这李婆婆的手臂,好似随时都要咬上一口,李婆婆忙开口道:“是真的!老奴亲眼所见的!”
宫玉神情严肃的望着这李婆婆说:“胡说!”
“难道不是因为代氏祖母让人暗中往代皇后的药汤加了什么吗?”
那李婆婆忽地沉默,整个人僵硬不敢乱动,颤抖地问:“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