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帝相 完结+番外 (Kivey徒生)
- 类型:GL百合
- 作者:Kivey徒生
- 入库:04.09
其间参杂着器皿摔打的声音,汉子骂过之后一妇人哭泣道,“若不是阿郎对她关心的太过,奴家怎会说出如此的话来?再说我只是一时气头上,怎知她如此刚烈,竟去跳河……”
“你还说!”汉子高声怒道,“因你善妒,而口出妄言!如此之妻,我甚是不敢再同榻!滚!滚出去!休书我已写好!你休得再做纠缠!!!”
再听下去就是妇人哭声叫骂了,众人听过以后皆摇头议论那妇人的不是,为人妻者,最是记讳善妒了,那妇人竟因善妒而口出恶言,害得一女子跳河自证清白,如此行径,与那杀人凶手并无不同。
与众人义愤填膺不同的是张睢,自从听完了汉子叫骂后他面色便一直算不得太好,现在众人再一番对那妇人口诛笔伐的,他额头的汗都出来了,刚巧又听见堂下胆子大的人问道一旁坐着的严无为,“相国大人,不知你在家中可会善妒?”
众人本就对严无为已成婚一事好奇,现下酒过三巡,壮着胆子便敢八卦起来了,严无为倒也是个好脾气,听了这话后只是淡淡一笑,“我在家中哪敢善妒呦。”
那人听闻如此便又问道,“为何不敢?”
严无为笑,“只因我那夫君比我还小气,论起善妒,无为不及她。”
堂下人听了皆哈哈大笑,严无为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妇人如此行径,不过是仗着对方只身一人罢了。”
这意有所指的话一出,张睢的脸色便是大变,只听那严无为又道,“若是那女子的夫君尚在,听到有人如此折辱自己的妻子,恐要与那妇人论个清楚明白不可。”
有人道,“正是这个理,要是我家堂客被人如此无端说道,我非扒了她皮不可!”
“哈哈哈哈哈哈…”
张睢四下环顾,见堂下众人皆佩剑饮酒高歌,好生恣意快活,猛得一下想起了秦人好战一事来,心下更是乱如鼓,接连饮过几杯酒后竟是上了头,严无为问及时便也顺势提出了辞呈,严无为看了看天色道,“既如此,无为便安排人送张相与魏大人回府吧。”
“府中仆役在外等候,不叫严相麻烦了。”张睢婉谢道。
严无为点头道,“那好,无为送张相与魏大人出门。”
“不可不可,严相有伤在身,切莫为张某操劳。张某这便先行告辞,还望严相在驿中好生养伤,吃穿有度,有缺的或是不称心的,派个人来知会声就是,张某定当为严相安置妥当。”
“无为谢过张相了。”
“严相多礼了,告辞。”
“张相,魏大人慢走。”
“严相留步,下回再聚。”
“再聚。”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睡不着,悄悄更个新······
第34章 33
“严相留步, 下回再聚。”
“再聚。”
张睢回府过后心中便一直不踏实, 在严无为那吃饭也是吃的无味,到了家他夫人又让人为他做了宵夜,可吃了没两口便吃不下了, 一股气梗在胸口,接二连三的叹着气,午夜过后更是召了府兵来嘱咐其伪装打扮, 出鄢陵城打探消息去了。张睢长子张翰林因担心父亲,故在此期间一直都陪在其左右的,未回房就寝,现下见张睢竟要派人出城去打探消息, 心中觉得莫名,便开口劝慰道张睢:
“父亲还要派人出城去打探消息吗?那严无为不是就在城中驿站吗?出城有什么好打探的?要是父亲还有什么弄不明白的为何不直接让人去驿站打听呢?”
张睢摇头道, “我心下实在不安,严无为此人最擅谋略, 方才在驿站中她虽未与我多交谈,可几番下来…我却总觉得她仿佛知晓了什么。”
“父亲说得是她已知晓了行刺她的人是何人所派?”张翰林笑道, “父亲是否太过忧虑了?此案王上只交给父亲查处,知情人不过寥寥,再者那严无为现下人在鄢陵城中, 访楚也不过只带了几十来人,这要是在秦国的地境里她能知道些什么倒还可信,可现下这是在楚国,她一介女流, 人生地不熟的,纵是有天大的本事,恐也翻不出个大花浪来。”
末了他还叽讽道,“难不成她还要靠着自己几分姿色睡服谁吗?”
张睢听了这话后脸色一变,怒道,“谁允你在背后如此议论别人毁人清白的?!荒唐!”他紧皱着眉低声呵斥道自己的儿子,“为父教你读书识字便是让你如此行事的吗?!”
张翰林被张睢这么一呵斥面上一下变得有点尴尬,眼中也流露出一丝恼怒,可面上却又即为快速地换了副恭谦的模样来:
“父亲大人在上,孩儿并非有意在背后议论他人毁人清白的,实在是那严无为…那严无为自打入了这鄢陵城后非但不知收敛反而还越发的高调了,这又不是那秦国,岂容她如此放荡?还敢谣传说王上为迎娶她要废后宫…如此之人……儿子说道几句又无伤大雅。”
“无伤大雅?这还无伤大雅?这天底下的读书人哪个会像你这般在背后说道别人的?还竟说无伤大雅。
这世道艰难,百废待兴,有识之士皆以投身报国为荣,既是有才,男子要得,女子就要不得了?林儿啊你几时竟变得如此狭义,鼠目寸光了?”
“孩儿没那个意思,只是……”
张睢不耐烦地打断道,“好了!为父不想再听你说的那些了,爹知道你一直对我不许你出仕心有埋怨,可你也不该走如此弯路啊!”
张翰林一听这话立马急声道,“父亲!孩子从未埋怨过父亲……”
“从没埋怨过吗?”张睢的目光有些深,他淡声道,“你当真以为我会不知道你近日来与长安君府的幕僚走得有多近吗?”
张翰林听了这话后身子猛地一颤,低着头,不敢作声,张睢见此又道,“既然你一心想要为官出仕,出人头地……爹,不反对。可你得记着,这做人,得堂堂正正了做!
林儿啊,爹早就告诫过你官场上的水有多深,可你总是不听,而今那长安君日渐坐大,依着我王那孤怪偏私的性子…若是日后长安君敢以下犯上,你以为你还能抽得开身吗?”
张翰林被张睢这么一提点,脑子忽然一下就有点懵了,此前他一直郁郁寡欢,埋怨自己的父亲,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他结识了长安君府的一位幕僚,在对方的劝慰开导下他宽心了不少,心思也开明了许多,诚然,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埋怨自己父亲的,明明是一国之相对自己却是不闻不问,从来也没有想要向王上给自己讨要个功名的意思,在外也避着嫌,更是不许他打着相国府世子的名号在外闯荡,他明明有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父亲,可在外时又有几个人会把他放在眼里呢?现下被张睢这么一反问,他的心一下就沉入了谷底深处了。
“爹……”张翰林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怎么也得不到父亲的青睐,更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怎么努力都摆脱不了父亲的阴影,他是想问个清楚的,可是现下的这个情况里他又只能低着头叫到自己的父亲。
张睢看着自己唯一的这么一个孩子,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摇摇头,低头笑着,笑着笑着又摆头长嘘。想他张睢少年成名,二十七岁就被郡守举荐到了楚王朝前,一番摸爬滚打终于坐到了一国之相,成家立业多年,三十好几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宝贝得紧。可他平日里又要忙于政务,自然而然的对孩子也就谈不上有多少教导了,只请了先生来府,想着待孩子大了些再说,可谁曾想这一晃就二三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尚且抱在怀中牙牙学语的孩子现下竟长成了一个学会走捷径的大人了。
良久,张睢叹息道,“养不教,父之过啊!是老夫没有将你教好,才让你走了弯路,林儿啊,读书之人,最讳想当然,也最违走捷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自己学问都没有做好,又如何做得了一个好官呢?
早些日为父特意让人从秦国抄写回来的律法想必你也末曾读过吧?你若未曾读过那秦国新律,又如何敢在此谈论严无为呢?若她真是没有几斤几量,你觉得秦王会一继位就许她一国之相?若她没有点真才实学,她能写得出来《微法论》这一奇书来?没有点铁血手腕她敢在秦国说变法就变法?林儿啊林儿——你在府中高谈阔论时可曾见过外间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呢?你身为一男子,眼界应放的更宽广才是,那严无为虽为一女子,其才干却不输于世上的任何一男儿,你不知向她学习也就罢了,竟还在背后如此议论……实乃我张氏家门不幸啊!”
张翰林听了这话后大惊失色,据理力争道,“父亲何必如此危言耸听呢?儿子不过是想劝父亲莫太担忧,恐伤了身子,如此说来倒还是儿子气量小了,那严无为不过就是有着几分姿色的女人罢了,父亲过于高看了她,未免也太妄自菲薄了吧?”到底是少年人,哪怕是面对着自己的父亲也想讲个对错,不认输。
“你你你你……”张睢指着自己的“你”了半天,难听的话卡在喉间,想说又犹豫着,半晌后他恨铁不成钢地摔袖长叹道,“罢了罢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多说无益,你下去吧,下去吧,让为父一个人静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