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陆之淮声音低沉，回的很快。
他看到季也的动作，一瞬间想到一些战斗中会令人类感觉不适的画面，手臂往上，盖住迎面而来的风。
他摇了摇头，提醒：“不要去，季也，你在这里很重要。”
他当然不是真的这么觉得，然而说话的时候，他的神色毫无变化，仿佛只是就事论事。
季也怔着，懵逼一瞬，他想说话，但发现确实是这样。
他现在是毫无战场经验的科技人员，战斗菜鸟，在非紧急情况下跟着救援队一起去C城，说的难听一点，是典型的捣乱。
为了一个并不确定的念头给人添很多麻烦，季也也做不到。
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对自己的想法也觉得有点无奈。
手指搭在陆之淮肩膀上，季也摇摇头，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达，也有点不太好意思，“我知道了，我只是……”
他伸手压了压陆之淮的发尖，嗓音无奈：“抱歉，不是给你添麻烦，我只是感觉有些不好，有点担心。”
季也解释着，本意想说自己不是添乱，但这句话似乎触碰到什么，陆之淮平稳往前的脚步停住。
他低着头，睫毛垂下，默不作声让自己的头发在季也手心里多停了会。很久，他抬眸看季也，低声道：“季也，你没错。”
不要对他说对不起。
B1基地动作很快，官方命令刚下发，没多久就选好了人。
上面时间紧迫，下午就得离开。但都是战斗力丰富的机械士兵，即使命令急促也没有慌乱，军令一下达，迅速收拾好自己。
走的的时候季也手里没有工作，开车送陆之淮。
即使是春天，天上也还是冷冰冰刮着雪，天地一片纯白，行人在雪地上走过，很容易踩出各种各样形状。
季也走在雪地里，回头看。
在这种空荡荡的环境里，基地高高的围墙似乎也变得辽阔，好似钢铁围成的堡垒。
门口设置有关卡，除了巡逻的卫兵，还有电子储能机器人走来走去，滴滴的提示着战斗队伍出发。
陆之淮军衔很高，本该和近卫队一起，但他不喜欢和人太靠近，战斗途中，总是自己开一辆车。
那是辆纯黑色的改装车，功能极其强大，设置有多种微核级别武器，并且身躯庞大，重量惊人，乍一看，很像夜晚中蛰伏的兽。
季也站在车前，脖子上是一条浅色围巾，他抬眼，看到陆之淮的扣子开了一颗，抬手给他系上。
“这次去要小心。”眉心微蹙，到底有些心神不宁，只是到最后也只能这么说。
季也温声叮嘱着，浅茶色的眸子被睫毛遮盖住，他看着陆之淮，脸上还是不太放心的模样，在大雪天里尤为明显。
陆之淮静静地看他。
人造人五官立体，身材修长，穿着黑色军装，在冰天雪地里会显得冷淡。
他抬手，拢住季也下滑的围巾，做了一个堪称温情的动作。
季也看着他，看到他烟灰色的眼睛垂下，仿佛也沾了点雪。
时间快要到了，但陆之淮一直没有走的意思，他站在车旁，仿佛思考着什么。
其他人没有催，严阵以待，季也更是很耐心的等着他，原本以为是有什么事交代。
那一定是件特别重要的事，陆之淮神情严肃。
良久，他出声，金属质感的冷淡音调，带着一点自己也没有觉察的不确定，他说：“季也，我想抱你一下。”
他想抱一下季也。
从前也抱过，因为怕季也睡觉的时候被冻伤，或者是其他什么。
但这一次，临近离开，他忽然没有原因的，很想抱一下季也。
“嗯？”季也有点懵逼，抬头看他，大雪里，很清隽的古典美人忽然愣了几秒，眼睛里仿佛落了雾。
他看着雪地里白茫茫的光，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眨了下眼，但也没拒绝，只是同样不太确定，“……抱？”
作者有话要说：
啾啾大家~
第12章 心脏缺失的超级士兵
黑色的车队疾驰而去，季也抱着陆之淮准备的保温杯，慢悠悠的回到基地。
一连几天，他脑海里总会闪过那片洁白的光，但光线后雾气笼罩，看不清楚，导致季也这些天一直有点走神。
“季博士不考虑将仿生技术更加完善，不拘泥于只制造手臂或者器官吗。”
灯火通明的实验楼会客室，来人双手交叠，坐在沙发上，手中端着杯茶，神情镇定自若。
几年过去，温宪部长越爬越高，已经成功干掉了基地一把手，更进一步，举手投足间都是上位者的气势，随时能把谈判桌对面的人压垮。
季也拿着保温杯，一边听他说话，一遍努力的不让自己走神，听完后，摇了摇头，坚持了自己的想法：“抱歉，但做不出来。”
温宪挑眉：“什么？”
季也解释：“您难道不是想创造出第二个人造人吗，做不出来的。”
这么多年，陆之淮的破坏力有目共睹，这样的人形兵器却不受控制，让上位者极其恼火。
以温宪为首的一批高层，迫不及待想重启人造人计划，创造出新的人造人，好遏制住陆之淮这个怪物发展。
但深知道，这个计划离不开季也。季也脑子里确实是有东西的。
这么想着，即使被季也拒绝他，温宪也没恼火。
他并不想和季也撕破脸，笑了一下，好声好气的商量：“季博士，先别急，你听我说。”
“我知道人造人现在控制在你手里，哪怕末世来临，你也无需畏惧什么，但事无绝对，人也一样。”
温宪嗓音听起来十分温厚，他看着季也，试图循循善诱。
“你想，作为一代人造人，001难道没有一点漏洞么，功能都很完善么，你难道做不出比他更好的兵器了么，季博士，你研究仿生技术这么久了，比谁都清楚，不是这样。”
“博士，你是崇高的理想者，我不是想逼迫您什么。”温宪笑的和蔼，他喝了口水，继续道：
“我只是希望您为自己考虑一下，您想，如果有一天他失控了，不听你的了，或者我们做最坏的打算，他坏了呢？”
“博士，那您就一无所有了。”
在这种近乎恶意的设想下，季也手中的保温杯慢慢放下。
不得不说，如果是原本的季博士，高傲，多疑，野心膨胀，是一定会心动这些条件的。
但季也并不是，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没有野心并且知足常乐的社畜罢了。
他摇摇头，不想说太多，但是告诉了对方实话：“复制不出来的，温部长，陆之淮只有一个。”
他说的缓慢而坚定，毕竟有也不做，他暂时还没有毁灭世界的想法。
这下温宪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了。
被季也接二连三的拒绝，他心中恼火，但没说出来，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一下，看着季也：“是么？那我再等等吧。”
他起身离开，没多说什么，但季也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17天后，C城基地传来消息，陆之淮为掩护C城部队撤退，以一己之力拦住了深海中上浮的异种，异种无一生还，而他昏迷不醒。
C城科研院并没有人造人相关数据，只能进行基本检测，并将检测报告第一时间发到了季也手里。
季也拿着报告，没有说话，自己一个人坐了很久。
报告显示，陆之淮的所有指标都正常，但心脏碎了，仿佛命运对他不依不饶。
在那颗坚固无比的机械心脏上，最左侧，裂开了一条长长的缝。
系统正升级，对一切一无所知，他接到世界一级警告，吓得乱窜，当下也顾不得升级，飞快回来，一见到季也，顿时一声握草。
『艹，谁那么贱啊！』他扫描了剧情，无能狂怒，开始骂人，『是哪个傻逼把主角的自毁装置开了！他是狗吧！不对，什么狗屎子，他不想活他爹还不想死呢！』
联盟维护一个世界的成本极高，崩塌一个世界，是真的有可能把系统拆了卖零件。
系统害怕的发抖，表情包上已经粘上了眼泪，他六神无主，竟开始对着季也哭哭啼啼的：『妈！我不想死！』
季也闭上眼，脸色发白，原本就疼的头更疼了。
因为其他人无法操作，陆之淮出事后就被送回到他身边，他有20个小时没合眼了，才勉强稳定了情况。
此时听到系统哭泣，又不得不温声安慰他：『你别怕，你母亲如果知道了，也不会希望你出事。』
『……』系统一顿，沉默良久，哭的更大声了，『可是我是系统啊，哪有妈妈！』
季也：“……”
他头很疼。
季也在一阵哭闹声里安抚好系统，弯下腰，握住了陆之淮的手指。
青年躺在实验室冷冰的器械床上，肤色冷白，鼻梁高挺，睫毛长长的垂下，漂亮极了，不像是受伤，更像是工匠手里刚完成的雕刻，对外界的事毫无反应。
系统摇着表情包过来，含着眼泪：『季也，他的自毁系统被开了，在心脏里，但是效果削弱了，所以没有一下要他的命。』
谁也不知道这个要命的期限是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