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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它 (莲鹤夫人)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昔日的同伴,他的血脉兄弟,亵舌的神情忽然起了微妙的变化。
  高耳……很奇怪。
  他更放松、更温和、更柔软了,倘若不熟悉他的本性,亵舌一定会认为,高耳是位好脾气的同胞。
  他的眼神更闪亮,肢体中亦流露出不自觉的喜悦,就连皮毛也呈现出被精心梳理后的光滑……谁给他梳毛了?
  “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亵舌肯定地判断,“是什么让你轻松至此,兄弟?”
  看着他,高耳蓦地笑了笑。
  他撤下了阴影的遮蔽,泄露出无罪灵魂的微光。
  余梦洲探出头,高兴且局促地对亵舌打招呼:“嘿,好久不见!”
  比起金宫里的人马亲王,不得不说,亵舌的装束要更隆重正式一些。他的华服下摆披盖到马背上,黑发束起,或许是赴约匆忙,他正抓着一卷羊皮纸,面上还戴着金丝绞成的链条镜片。
  盯着余梦洲,他愣住了,狭长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你……你?”他结结巴巴地吐出两个字,还是马形的时候,他的舌头就比其它魔马都要长,人形之后依然是这样。此时此刻,那截血红的舌尖就滞留在他苍白的薄嘴唇上,呆呆地凝固着。
  “抱歉,让你们等得太久了,”余梦洲跳下马背,主动朝他走过去,“你怎么样……还好吗?”
  盯着他一步步地走近,亵舌猛地收回了那截舌头,冲上去就狠狠抱住了余梦洲,差点把人类压在地上打滚。
  “我不好!”他狠狠砸了羊皮卷,把眼镜踏在地上踩得粉碎,“我一点都不好……不好!”
  亵舌哽咽地说:“从你走了之后,就没有人是好过的……你是怎么回来的?天啊,太久太久了,我们找了你那么多年……”
  “这件事情有点复杂,”余梦洲大力地拍着他的后背,同样紧紧地抱着他,“但总之我回来了!嗯,虽然还是灵魂的形态……”
  “灵魂?”亵舌仔仔细细地凝视他,眼眶红红的,“是、确实,你现在还是灵魂的状态,那是谁给你灌注了魔力?辉天使,死恒星,还是他们阵营中的哪一个?”
  哦哟,跟懂行的说话就是不一样,余梦洲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是编织者啦,我找他帮的忙!”
  高耳在旁边看着,也有意无意地从亵舌怀里拽余梦洲,“好了,你不要搂那么紧,先让他坐下来,他再慢慢跟你说……”
  “滚你的!”亵舌嘶了他一下,继续顽固不化地紧抱着人类,“我不用听什么故事,他回来了才是最重要的!”
  亵舌紧紧贴着他,一人一马抱了半天,他才勉强平复下心情,问余梦洲:“所以,你这次来,是想做什么呢?”
  纵使他心中早有预感,但亵舌还是问了,他需要余梦洲的亲口回答。
  “我想看看法尔刻,”余梦洲直言不讳地说,“我想看一下,他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亵舌闭紧嘴唇,没有立马回话。
  看他的神情,余梦洲问:“是不是不方便?”
  “……不,只要是你的意愿。”执掌了宫廷的亲王摇摇头,“跟我来吧。高耳,好好把他遮住。”
  “嗯哼,我当然明白。”
  跟随着亵舌的步伐,他们穿过幽暗深邃的殿堂,穿过建筑风格尖锐锋利的走廊,穿过雕塑般寂立的恶魔武卫,如鬼魂一样无声飘荡的寡言侍女。亵舌踩在厚厚的黑色地毯上,进入重叠累套的密室,悄悄打开一间暗窗。
  来吧,动作要轻,他打着手势,千万不能发出声音。
  余梦洲大气不出,只是点头。
  他凑近了一看,顿时愣住了。
  透过这扇做工精美繁杂的窗户,他看到的,正是法尔刻的寝居之处。
  室内的烛火微暗无比,甚至亮不过人马犄角亮起的熔岩色纹路。法尔刻就在中央闭目静卧,死寂如一块冰冷的岩石雕刻。
  他头戴冠冕,可余梦洲从未见过这样的皇帝,一晃数百年的时光,他仍然披着那身象征奴隶的锋利鞍鞯,伤痕累累,将残酷的器具加诸周身。
  他是皇帝,也是囚徒,比起掌权者,他躺在这间大到不可思议,也荒芜到不可思议的房间里,更像是在永无止境地熬着自己的刑期。


第93章 暗空保护区(二十八)
  过了很久,青年都没有动,更不曾转开目光。
  为什么?
  毫无疑问,法尔刻正在惩罚自己,并且这惩罚绝不是小打小闹,它有近乎自戕般的残忍。
  可是,自己到底有什么样的本领,什么样的魅力,才值得法尔刻在他身上采用这种严苛到冷酷的处罚方式?
  是爱吗?
  辉天使确实说过,马群对自己怀着复杂的爱,他也视魔马们为家人和朋友。但仅仅是爱,就能把法尔刻逼到如此极端的地步吗?
  还是说愧疚?
  然而愧疚仍然是站不住脚的,毕竟不是法尔刻的主观意识让自己下来跟安格拉一对一,那只是地狱的选择,错不在魔马。就算真要说错,那也只不过是马群来迟了一步,未能及时挽留住他的性命。
  这就好比医生匆忙赶到车祸现场的时候,伤者的情况早已无力回天了,难道这能说是医生的全责么?
  一时间,余梦洲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在沉重的事实面前,任何话语都是苍白徒劳的修饰,只能显出单薄。他想不到要怎么说、怎么做。
  他惶然地向后拉开了距离,可随即又觉得,他要是连法尔刻的痛苦都无法接受,那又有什么资格说原谅?遂定了定神,接着仔细查看,判断人马身上的情况。
  亵舌抬起头,忽然迅捷且无声地探手,将暗窗掩上了一半。
  有人来了,他对余梦洲比划出意思,开得太大,会被对方发现的。
  果不其然,他探手的下一秒,寝居的大门就传来一声轻响。
  法尔刻的眼睛漠然睁开,仿佛暗夜中亮起的两点猩红晨星。他直起庞大的身体,伴随利刃叠加的细碎声响,短暂的休息时间过去,他又是那个魔域的皇帝了。余梦洲望见,他的五官线条锋利,一半在幽微的烛火中跳跃,一半在浓稠的黑暗里静默。
  一前一后,进来的是两匹人马。
  第一匹人马步伐优雅,悄然而精准,顾盼之间,那高洁的白发犹如覆盖山峦的新雪,几乎和余梦洲的无罪灵魂一样,于室内发出莹莹的微光。他的皮毛绯红,眼瞳亦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绯红,即使以惊人的美去形容他,亦显得太过敷衍。
  余梦洲立刻明白他是谁了。
  朝圣,昔时那匹温柔的,会用悲伤目光凝视他的魔马。
  和朝圣相比,另一匹人马就不免举止莽撞了一些。他铁黑色的皮毛漆亮如缎,眼瞳中放射出勃勃的,野性难驯的光。人马一张口,锋利的雪白尖牙便在嘴唇间若隐若现。
  是军锋吗?余梦洲在心中思量,气质像,毛色也像……
  “首领,你叫我们啊?天天在这里待着,我都快无聊死了!”第二匹人马大大咧咧地冲动发言,“什么时候才能开战嘛?”
  嗯,余梦洲点点头,没错,是军锋。
  朝圣抿嘴一笑,眼神却十分冷漠:“你上次是怎么被铁权杖拖回来的,忘了么?越输越要打,真是百折不挠,只有精神值得嘉奖。”
  这还是余梦洲第一次听到朝圣口齿清晰地讲话,但不得不说……好刻薄啊!那个温和忧郁的朝圣去哪了,怎么能这样对自己最小的兄弟?
  军锋居然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只是阴森森地转头道:“别得意,你也不过是二打一才压住血屠夫。更何况,想赢你还不简单,直接扯断你的舌头,你还能算得上老几啊?”
  ……军锋?!
  暗室里,余梦洲瞠目结舌,嘴巴都张大了。
  军锋,我没听错吧?!你刚刚说的都是什么,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啊!
  面对幼弟的威胁,朝圣欢喜地笑了:“说得真好!为什么不按你说的做呢?来,快来。”
  “确实,还是哑巴的状态比较适合你,”军锋咧开利齿,吐出长舌,“既然你迫不及待……”
  “够了,”法尔刻终于抬起眼睛,打断了这场剑拔弩张的口角,就在余梦洲以为他要调停的时候,皇帝厌倦地说,“这么想流血,那就出去打完了再进来。”
  法尔刻——!
  余梦洲心里山呼海啸,无法形容自己的震惊。
  你不调和同伴间的矛盾了吗,不维护族群的和谐了吗?虽然你本来就是恶魔,可那个口吻又嫌弃、又关爱,说“我得照顾它们,因为一离开战场,它们的智商就会消失”的马群首领呢,它去哪里了?
  老天爷啊,你们怎么能变成这样……
  亵舌抬起头,凝望着暗室的天花板,在庆幸自己还没被人类揭穿真面目的同时,他完全可以听到,高耳正在心中得意忘形地狂笑。
  “好一出大戏啊!”高耳喜不自胜地跟他传话,“太好笑了,只能说,还好倒霉的不是我!”
  亵舌默默无言,他轻轻拉了拉余梦洲的手,他们再下面谈论的,估计就是针对天空一方的战术了,余梦洲要听,完全可以,但高耳还在这里,身为中立的亲王,他不能偏袒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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