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心眼通透,看得清,这便够了。
他浅笑着,月下的那道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涟漪早已平静,可那振动的频率,却总是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
谢拂回了自己的住处,并未多想穆家,也并不知道穆大人有意收自己为弟子。
京中房价昂贵,甚至有价无市,一个小小举人想在京中买上合心意的院子,还真不是银子到位便能轻易做到的。
他在京中打探了几日,看中了几处,却未立马出手。
在家闭关一段时间,再出来时,便带着几幅画到了京中最大的书画店。
“掌柜的,我想在店里寄卖几幅画。”谢拂将画匣子放在柜台上。
到了京城,还没将人娶回家,便得多注意文人名声,再行商人买卖终是不妥,倒是书画一道上还有可行之处。
时常有人拿书画在店中寄卖,掌柜习以为常,礼貌道:“公子可将画作拿给小人一观?”
谢拂打开画匣,今日他一共带来了三幅画。
解开系带,缓缓将画卷展开。
掌柜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在见到画卷内容时瞬间转变,神情逐渐郑重。
他几步凑上前,似乎想要将画拿起来欣赏,却又担心自己会将画损坏,小心翼翼不敢触碰。
第一幅画,画的是凤凰浴火,明艳的凤凰展翅飞翔,火焰包裹着它的全身,分明炽烈危险,却仿佛与它融为一体,为它的赤羽铺上了火羽,烈火并非是灼烧凤凰的凶器,而是让它浴火重生,如虎添翼。
看着这幅画,仿佛感受到了凤凰在火中坚韧不屈浴火而出的力量,令人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第二幅画,画的是仙界盛宴,仙界的仙人们饮酒作乐,歌舞升平,仙界云雾缭绕,神仙们姿态随性,便是倒地而醉,也带着仙气神性,站在画前,耳边便好似听到了来自远方的仙乐鸿音。
第三幅画,画的是一簇香云,明艳的银朱色成为画卷中唯一的浓墨重彩,含苞待放的花朵,盛着晨露,娇艳欲滴,仰着头,任人采撷。
掌柜声音都颤了,“这……这些都是公子所作?敢问公子名号?师承何人?”
谢拂不卑不亢,“这三幅画确是在下所作,并无师承,无名之辈而已。”
掌柜观谢拂气度非凡,心中信了他的话,当然,真正让他相信的,是他觉得,能够画出这样画作的人,绝非会将画给人弄虚作假之人。
“小店收画寄卖,会收取一成抽成,但先生所作的这三幅画,小店可不收抽成,只需在小店内挂满一月即可,不知先生对这三幅画的定价如何?”
掌柜是个有眼光之人,知道这三幅画若是出现,必定会在喜好书画之人中掀起轰动,而他家店的名声也能借此更上一层楼,因而想将画留得久一点,而这对给谢拂的画造势也是有帮助的,算是互惠互利。
然而谢拂说出的话,却每一句都出乎意料,“《凤凰浴火图》定价一千两,《众仙之宴》定价九千两,至于《锦绣》,无价之宝,这幅画我只寄放,千金不换。”
掌柜愣了下,才看着那几幅画道:“先生,《凤凰浴火图》千两算是合理,敢问另外两幅画这般定价,可有何缘故?”
以他的眼光来看,《众仙之宴》虽妙,却也不会越过《凤凰浴火图》那般多,至于只有一簇香云的《锦绣》,更是名不符画,远逊色另外两幅,却不想,这幅画竟是最贵的,也是这位先生最为看重的。
谢拂却并未直接解答,而是转头看向围在周围的小厮,“可有清水?”
“先生渴了,还不快去给先生倒茶?”掌柜催促。
谢拂:“不用茶,白水即可。”
一个小厮赶紧跑去倒水。
却见谢拂端过水杯并未喝下,反而反手将水泼在了《众仙之宴》上。
掌柜大惊失色,“救画!快救画!”
然而当他扑上去时,却见那被泼了水的画虽沾了水,上面的墨迹却未有半分损伤,
这墨竟遇水不化!
掌柜眼睛都快瞪圆了!
原来这就是它定价九千两的原因。
至于《锦绣》,却见谢拂看着它的目光不同寻常,竟不似看画,而是透过画看着谁。
“这幅画里藏了一个秘密,若是有谁能猜出画中的秘密,我便赠一幅画给他。”
闻言,掌柜看向《锦绣》的目光顿时变了,眼神里既有好奇也有敬畏,还有渴望,
虽然眼下这位先生籍籍无名,可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对方的名声便会传遍京城。
届时,他的画才真的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
“先生可留下姓名地址?”
“地址不必了,时机到时,我会再来,至于姓名,不过名号而已,银朱即可。”
银朱,亦是画上印章落款。
不过半月,银朱公子之名便当真如掌柜想的那样,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画工出神入化,其墨遇水不化,都让无数文人心向往之。
但谈论度最高的,还是那幅在三幅画中“平平无奇”的《锦绣》,无数人在猜测这幅画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他们既想参透这幅画的秘密,更想要银朱公子赠送的画。
只是很可惜,那幅画挂了半个月,都没人能参透其中奥秘。
有的人坚持不懈,每日都来看画,也是解密,有人确认为这不过是作者故弄玄虚,实际并没有什么秘密,而是为了扬名而故意制造出来的噱头,所谓的秘密,其实一直都不会解开,如此一来,一幅普通的好画便能借着此名价值千金,甚至流传后世。
不说说话之人怀抱着赞扬的想法,但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并非不可能,
为此,不少人分为了两派,一派认为银朱公子有大才,画界天之骄子,一派认为他虽画技高超,为人却是沽名钓誉之辈,不足以与画界大师相提并论。
就在两派争执不下,吵得不可开交时,掌柜却宣布了银朱公子传来的消息,言《锦绣》乃为心上人所作,等他娶到心上人时,若还无人参透画中秘密,他便会将秘密公之于众。
此言一出,两派顿时停止了争论。
却有人一语惊醒梦中人,“若是银朱公子没娶到心上人呢?”
众人傻眼,“不、不能吧?”
然而即便他们认为以银朱公子的才能,便是想娶贵女也不无可能,可婚姻大事谁又能肯定?他们这么想,不代表银朱公子心上人和心上人的父母也这么想。
思及此,众人不免忧心起来,纷纷祈祷银朱公子能早日娶到自己心上人,可千万要成全他们。
事情到了最后,竟成了无数画迷为银朱公子祈福。
不少听说此事的人哭笑不得。
年覆雪极少出门逛街,也因此听说这件事时,身边的人几乎都知道,甚至还有不少女子哥儿羡慕被银朱公子喜欢的人。
年覆雪的关注点却是,“无论是认为那位公子真君子,还是沽名钓誉,他们倒是都没否认他的才华,看来他的画应当是真的好。”
既然出来了,那便去看上一看,也算是没白出府一趟。
一月之期已过,《凤凰浴火图》与《众仙之宴》已经被买走,只剩下《锦绣》还挂在店里,每日来看画的人络绎不绝,为了不发生事故,店家规定客人分批观看,看一定时间就必须走人,让后面的人来看。
当轮到年覆雪时,他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本是顺便,可在看到那幅《锦绣》时,他还是愣了一下。
出来时,还对柳叶道:“你怎么没告诉我,那画里画的是香云?”
柳叶不解,“少爷,香云有什么不好吗?很美啊。”
年覆雪沉默片刻,才笑着道:“没什么。”
香云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自己。
心中记挂一个人时,便当真是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满目皆是你。
*
年节将至,大街上都热闹了几分。
年夫郎采办完年货,也会带着家中内眷进行一些外出的娱乐活动,逛街,祈福,庙会……
作为年家的哥儿,年覆雪也本应一道参加,只是他实在兴致缺缺,拒绝了几次,直到年夫郎忍无可忍,强行将他带上。
“整日待在家中,曾经相熟的哥儿约你也不出去,我看你是巴不得别人说你见不得人,不敢露面。”年夫郎训道。
年覆雪:“那阿爹就不怕别人说我整日抛头露面,恨嫁至极?”
年夫郎:“……你倒是会拿话堵我。”
年覆雪笑道:“我既知晓阿爹好意,又怎会拿话堵你,不过是想说,无论如何做,都堵不上别人的嘴,管不了他们说什么,还不如随心所欲,乐得自在。”
“那你当真便是不想出门?我可不信。”年夫郎自己便是哥儿,知道哥儿整日居于后宅,怎会不向往外界,便是年覆雪,几年前有机会也是想出门逛街的。
年覆雪愣了下。
他是不想出门吗?他只是发现,自己每次出门,心中便会隐隐生出些许期待,至于期待什么,他不愿去想,但那期待后的失望,却极其难以品尝,令人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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