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拉住那只手……
于驹心中的期待与渴望正在无底线地膨胀,明明都如此地近了……他的目光由上及下,喉结、锁骨、……陡然凝结。
“你这件睡衣……”于驹不想问,但他已经说出了口,“我感觉好眼熟啊。”
焦文对着于驹不自然的笑容,低头一看,然后对他说:“是吗?你应该也在你哥那留宿了,我和他一起买的。”
焦文的表现非常平常,好像他和前任一起出门,一起挑选衣服,穿着同款睡衣,这样具有十足隐私色彩的事情不值一提。
于驹的情绪成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跳动的心脏上。他的愤怒与克制被紧捏进拳头,干巴巴地问道:“你和于信……你们和好了?”
“没有。”干脆的回答。
峰回路转的答案让于驹情绪清空,他茫然地看着焦文,“没有吗?”
“不可能的事,瞎想什么。”焦文好笑地敲敲他的头。
于驹僵硬的手指终于活动起来,他擦掉耳朵边上的水珠,迟疑地说:“但是你们都穿一样的衣服了。”
语调委屈巴巴的。
“吃醋了?”焦文的笑意飞上眉梢,他斜眼笑看他一眼,没明说吃谁的醋,转而解释道:“我和于信认识这么多年了,当朋友还是没有问题的。”
“朋友才不会这样。”于驹小声嘟囔道。
“什么?”焦文侧过身来。
“朋友才不会穿一样的睡衣。”于驹转过身,到暖风口下背对着焦文大声说。
“……确实不会。”
于驹骤然回头看他,眼里带着讶异、不解,还有愤怒,如果真的知道,依旧这么做,是在默许吗?
“别这么看我。”焦文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我和于信……真的只是朋友。但是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我们之间的界限太模糊了,现在回归朋友,只能一点一点建立起来。”
所以,看到我们之间过于亲密的举动,也不要太惊讶。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更多更多地注意。”焦文说。
笼罩在手掌下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于驹没有挣脱,柔顺地听他说完,薄唇轻抿,问道:“那衣服呢?”
“你还在意啊。”焦文猛地笑出声,松开手笑得前俯后仰。
“对,我在意得不得了。”于驹说。
明显越界的话,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扭转着几个人之间的感情。
中间那个人,已经不如往昔般坚定,不知不觉在向另一边倾倒。于驹要做的,是扯断另一方拉扯焦文的绳。
“嗯……买都买了,总不能丢了吧……”焦文看着于驹的眼睛说,又状若思索,忽然作出决定,提议道:“下次给你买一套一样的。”
“!”于驹惊疑地看着他。
焦文被他的表情逗笑,扑过去压在他肩膀上,揉乱他的头发,“你也有一样的了,可以放在我这边,下次来的时候不用穿我的旧衣服。”
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味冲昏于驹的头脑,让他心跳加速。他任由头发乱翘,扬起真心实意的笑容,矜持且得意。
……
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电话铃响起。
焦文迷迷糊糊伸手摸到,“……喂?”
“喂?”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是听出了他尚在睡梦中,“还没起床吗?”
焦文一下子清醒了,是于信。
他悄然起身,边回道:“趁着工作不忙,当然要多睡几个懒觉。”
于驹睡眠不深,他揉着眼,看见床边接电话起身的焦文,“文哥?”
焦文食指挡住嘴唇,示意他嘘声。
“你身边有人?”于信隐约听到了声音,虽然听不清内容,但也知道是人声。
“方松,他昨天找我喝酒,顺势睡着了。”焦文拿着手机往外走,带上了卧室的房门。
于驹的意识一点点清醒,把焦文刚刚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是谁?一大早打过来电话,文哥还要撒谎说是方松。于驹的脑海里准确地浮现出一个名字,与他们两都息息相关的人。
心不由自主地发慌,虽然昨天已经明确听到两个人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但是在过去的近十年里,他近距离地看着两个人的关系是多么地亲密。
当时的他们……也是朋友关系。
想到这,于驹不可能再呆呆坐在床上发愣,他掀开被子,魔怔般地走到客厅。
焦文背对着他,看着窗外和人低声交谈。通过玻璃的反射,他清晰地瞧见了他嘴角的笑意。
嫉妒一瞬间涌上来,占据心头。
“文哥。”于驹提高音量喊道:“我饿了,我们出去吃早餐吗?”
焦文转过身来脸上愕然的神情,令于驹心中升起报复成功一般的快.感。但很快,焦文看过来茫然又不解的眼神,使得他心中的负罪感和愧疚淹过还没来得及彻底铺开的窃喜。
“完了完了。”系统开始念叨:“攻略角色他失控了。”
“怎么失控了?”焦文不解。
“他平时很听话的!”系统委屈道,“他肯定是对你撒谎不满了。”
“人家这才像个人,你多学学。要不怎么他做角色你做系统。”
焦文低头对电话里轻声安抚,说了几句话后,匆匆结束了通话。
焦文向于驹走过去,在隔着几步之遥时停住,他皱起眉头,“于驹?”
不是质问形似质问的呼唤,于驹鼻尖开始发酸,他想起许多,年少时永远的憧憬和克制,告白时的激动难耐,发觉焦文和哥哥交往时的错愕绝望。
“焦文。”于驹喊他,眼睛努力瞪大,但眼泪依旧在眼底凝聚,脱离眼眶。他声音因为哭泣而哽咽,“不能直接说和我在一起吗?”
眼泪让他眼前模糊,看不清面前人的神色,再一次问道:“我比不上方松,我是不被欢迎的客人吗?”
一声叹息响起,温暖宽厚的手抚上脸颊,指尖擦去他的泪水。
此时的温柔让于驹的眼泪流得更凶猛。
眼前人擦不过来了,满手掌的泪水,湿漉漉的手指再一次摩挲过他泛红的眼尾,沉默地挣扎后,说:
“别哭了,哭得我心疼。”
第7章
眼前这个人的话,永远能牵动他的情绪。他甚至只要站在那里,于驹便开始心肠柔软起来。何况他现在,正如此温柔地,像对待情人一般地对他。
焦文给了于驹一个拥抱。
微凉的空气里,人身上薄薄的温度显得尤为珍贵起来。而把热度传给你的他,似乎也对你十分重视一般。
“怎么会不欢迎你。”焦文轻声安慰着,手掌按着于驹埋在自己肩上的脑袋,故意逗趣地说:“方松哪里比得上你,他要是进我家门,连地板都不让他睡。”
“噗。”于驹不小心笑出声,立马收声,假装自己还在生气抱着不松手。
“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焦文说着,也顺着于驹,轻抚后背。
焦文看不到肩上于驹的神色,在他这句话出来后,于驹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眼底浮出一层少见的冷意。
“因为把我当作小孩子,所以才撒谎吗?”于驹喃喃道,他的声音很小,但就在焦文的耳边。
于驹知道焦文能听见。
“……不是。”焦文坚定地说,他的手指摸索着找到于驹的耳朵,指腹在耳骨上暧昧地磨蹭着。
“是因为想要宠你,对你更好一点,才会这样……”焦文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心底的情绪拉低了他的音量,他的愧疚和挣扎重新传递给了于驹。
他意识到自己的越界了。
“对不起。”焦文说完,松开手想要抽身离开。
“不、不要。”于驹神色惶恐,无措地抓住焦文的手,害怕温柔又一次消失得如此迅速。
他用脸颊蹭着焦文的掌心,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一颗一颗往下掉。
“把我当成小孩子吧,把我当成小孩子吧。”于驹抽泣着,颤抖着,他说道:“你要永远对我好。”
“怎么又哭了。”焦文捧着于驹的脸,额头碰上额头,他解释道:“我没有生气。”
“我不说你在是因为怕于信误会,我在拒绝他后又……”焦文顿了顿,接着说:“我不想你们之间有矛盾,好吗?”
两句话中的感情和倾向值得在乎的人翻来覆去的琢磨。
“好。”于驹点点头,手臂像藤蔓般攀附上焦文的脖子,眷念地在他身上吸取暖意,“我懂的,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不想失去的恐慌和自尊心、嫉妒作斗争,最后他还是说出了服软的话。
“我去和哥解释。”于驹说。
“不用你来做这些。”焦文扯不动脖子上的手,只好一个用力把他抱起来,往卧室里走。
于驹顺势双腿盘上焦文的腰,牢牢地黏在他身上。
“我会和他去解释的。”
“怎么解释?”于驹眼睛发亮。
“解释你在我这睡觉的原因。”焦文想把他往床上一扔,没想到自己反被扯着一同倒在了凌乱的床铺上,幸好他及时撑住,没有压到身下的人。
于驹脚一蹬,蹭到与焦文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