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整理婚服的婢女们听不见他和系统之间的交流,没多久就把他今日的装扮给打理好了,比起新娘的凤冠霞帔而言,他身上挂的穿的还算少了。
最后,祁泽拿起桌上的一块玉佩系在腰间,就在他准备出门之时,门口褚安求见。
褚安进来后,房间内的婢女也识趣的退下关上了门。
一进门看到那一身红色婚服的少年,褚安眼底也不禁带上了惊艳之色,他看着少年长大,见过他太多面的样子,唯独没见过他穿这一身红衣。
可……却是为了迎娶别人。
褚安心底宛如被什么东西压着,透不过气来。
祁泽摆弄了几下衣袍,见他一直呆呆的看着自己,问道:“褚安?褚安,你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是公事那就先别说了,等大婚过后再商议。”
说着他就越过褚安准备推门离开。
反应过来的褚安拉住他,猛地跪在地上。
“殿下!褚安有一要事禀告!”
祁泽收回推门的手,转身看着跪地的黑衣男人,不耐的说道:“到底什么事情,褚安你是分不清事态缓急吗,我现在要去接本王的侧妃了。”
褚安低头看着少年的鞋面,回道:“殿下,此事正与侧妃有关。”
说完,他递给少年一封信纸,上面罗列的,正是那个名为“温朝”的所有详细资料。
随着信纸上所透露的信息,少年面上那不解的神色也被凝重所代替,最后彻底沉下脸,将信纸撕碎。
“褚安,这上面写的,确有此事?”少年声音嘶哑,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也有被欺骗时的不可置信。
褚安见他这模样又是心疼又是窃喜,在这种情绪交杂中,还包括着对于温朝的杀意。
除了他们以外,没人直到房内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只是发现,自褚大人进去以后,祁王殿下再次出来时,脸色已没了之前的欣喜,而是眸色黑沉,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在一片红色天地之中,少年一袭红衣上马,身后跟着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因为侧妃家人不在,迎亲队伍只是从王府出发,绕皇城一周后又回了王府,再拜天地,入洞房。
*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7章 【这个皇子有点咸】二十五
吉日良辰, 鼓乐齐鸣,在沿街百姓起哄的热闹声中,迎亲队伍行在闹市, 全城都仿佛沉浸在这场大婚带来的喜庆氛围里, 个个面上带笑,街边二楼更是有人撒下花瓣, 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花轿内, 一身嫁衣的温朝偷偷掀开盖头,风吹起轿帘,他透过轿帘的缝隙看到了漫天飞舞的花瓣, 中间还夹杂着鞭炮炸开的红色碎片, 整座城都宛如被那一片红色所覆盖。
在这一刻,温朝说不清自己心底是什么感情,他既是欣喜若狂, 以为眼前的月亮触手可及,却又觉得这一切就像镜中花一般不切实际, 令他惶恐不安。
这种惶恐带给他一种窒息感,为了平复这种感觉,温朝拉开轿帘, 看到骑马走在前方的少年背影后, 心又安定下来。
可他并没有看到, 背对着他的少年脸色微沉,与周围喜庆的环境和洋溢着笑容的人们形成了对比,好似他只是个置身事外的路人。
迎亲队伍绕城一周后, 又热热闹闹的回了祁王府, 因为这场大婚的特殊性, 文武百官都前来祝贺, 宾客满堂,座无虚席,而那高堂之上端坐的,正是祁朝陛下。
因为是出席小儿子的大婚,陛下今日便服出行,坐在首位之上,身旁两侧是皇后与坐着轮椅不便行走的太子,祁修允和祁修景也都到场。
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暂时放下了皇室的纷争,此刻,他们只是见证孩子大婚的父亲和兄长。
在证婚人的高声中,一袭婚服的少年牵着新娘走了进来,经过一系列繁琐的规矩仪式后,两人站在堂前。
“一拜天地!”
温朝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只是跟随着身边的人一同跪下叩首。
“二拜高堂!”
陛下看着两位新人,没了往日的威严,笑得一脸慈祥。
“夫妻对拜!!”
在众宾客和长辈的见证下,两位新人面向对方而拜,温朝视线被盖头遮盖大半,他看不到少年的模样,只能看到他那垂于身侧紧握成拳的手。
拜堂仪式结束后,他被婢女们簇拥着回到了婚房,房内四处贴满了喜字,随处可见的都是大红之色。
按照规矩,他需要在婚房内等新郎回房,而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晚上夜色降临之时,婢女进来点好烛火,并解释王爷还在前厅宴请宾客,温朝知道他出身皇家身不由己,也没感觉到被怠慢。
温朝习武多年,就算三天不休息也不碍事,一直正襟危坐在床上也毫无疲惫之意,直到他听到门外传来由远到近的脚步声。
那步伐稳重,一步一步走向房间,看不出有醉酒的虚浮,温朝紧了紧手,心脏也随着他的心境波动而加快了跳动。
门被推开,温朝听到来人踏步进来,又将门关上的声音,随后那人目的明确的走到他面前停下。
少年站在床边良久都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在温朝想要自己掀开盖头的时候,他突然说话了。
“阿朝。”
少年语气平淡,好似平日里那般唤他的名字,可温朝却从这股平淡中,听出来别样的异味。
温朝在杀人与被杀中存活至今,所靠的除了他那妖孽般的天赋以外,更依赖的却是那准确无误的直觉,或者说是第六感。
这种如野兽一样敏锐又可怕的直觉让他活到现在,而如今,他在他所在意的人身上,也感受到了那种危机感。
温朝身体反应比脑速更快,他一把掀了盖头,看向那个与他成婚的少年。
房内,烛影晃然跳动,那一身张扬的红色穿在少年身上的确如温朝想的那般惊艳俊美,可唯独那双眼眸中,没了他熟悉的笑意,黑眸沉如浓墨,里面涌动着的却是他更熟悉的,杀意。
“殿下?”温朝一愣,像是被他这神色吓到一般,装出一副无害怯生生的弱女子模样。
少年忽然动了,他猛地上前一步,在温朝条件反射的防备状态下,抓住了他的右手。
温朝克制着自己下意识反击的动作,勉强扯出一抹笑,道:“殿下,您,怎么了。”
祁泽一手抓着他的右手,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处,他直视着温朝的眼睛,突然轻笑了一声。
“温朝,你可真是把本王骗的团团转,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很有趣吗?”
听到这句话,温朝差点没维持住面上的表情,“阿祁?你,你在说什么。”
见他还不愿意暴露真面目,祁泽眸中危险之意渐浓,抓着温朝的手缓缓上移,最后在他刺伤那个黑衣人右臂的位置停下,狠狠的按了下去。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伤口被按压的疼痛并没有让温朝神色出现波动,看着他还想演下去的趋势,祁泽不打算陪他耗下去,直接将他甩下床。
只听见长剑出鞘时的铮铮之声,温朝灵巧的翻身,稳稳落地,在他刚站起身时,一柄长剑就搭在了他脖颈上,稍微一动,一条血线就冒了出来,红色的鲜血顺着剑身流下,最后落入红色嫁衣上。
温朝不再伪装,他站直了身体,眼神受伤,看着执剑的少年。
“阿祁。”
可少年不想听他多言,冷声问道:“你刺杀太子,害他残疾,现在又隐瞒身份男扮女装欺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背后又是谁在指使!”
想到他喜欢的女子,竟是伤他大哥之人,少年眼底痛苦,既是痛恨自己,又是厌恶眼前罪魁祸首,爱恨交织之下,他心底平添了几分杀意。
“阿祁,我不是有意接近你,我也不会伤害你,更不会……”
“所以你就害我大哥?!当晚若不是我赶到,你是不是会杀了他?!”
少年的怒喝声将温朝未说完的解释打断,温朝不知如何以现在的模样面对祁泽,更不知道如今的状况该如何解决,于是,他沉默了。
见他不说话,少年撤了剑,转为用手抓住他的衣领,黑眸中仿佛涌动着实质的怒火。
“说啊!你说!”
温朝阖上眼,再次睁开时眼底带上了孤注一掷的决然,“是,我们夜鹰拿钱办事,如果不是你,太子早已经死了。”
祁泽神色一凝,再转为滔天恨意,那目睹兄长受伤又被欺骗的情绪浮上心头,双重刺激之下,少年持剑就要向温朝砍去。
这时,窗外突然飞过来一道暗器,正好将少年的那一剑击退。
随后,三个黑衣人破窗而入,落在温朝身边。
“主人快撤!”
温朝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虽然不舍,但他也知道此处不宜久留,将头上繁琐的发饰取下后,在手下的护送下离开了婚房。
四人刚踏出房间,一支箭矢袭来,温朝拿出断刃挡住了那道致命的箭矢。
不过这只是开头,温朝挡下那一箭后抬头一看,却看到那房顶屋檐之上,全是埋伏多时的禁军,而他们手中的弩箭都在弦上,对准了他们。
气氛凝重蕴含杀意,强如温朝也在这架势中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双拳难敌四手,这也是夜鹰为何不想对上皇室的原因,举国之力,覆巢之下焉有完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