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呈远的心提了起来,他哽住了,没想到沈蕴会拒绝。
他眼变得紧张,鼻涕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来,深怕陆泽一不高兴给他来一枪。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
借陆泽的力,能解决一个麻烦何乐而不为,因为徐呈远的出现,实验室里的同学苦不堪言。
沈蕴语气不善:“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那岂不就是让他滚出这个学院,徐呈远顿时懵了。
迫于压力,只能现在先答应,回去再慢慢想办法,实在不行,还可以让那个人帮忙。
他咬紧牙关道:“好。”
去阎王殿里走了一遭,等陆泽放开他,他全身失去力气,如破布娃娃一样靠着墙滑下去。
事已至此,那些被打趴下的alpha们自知惹不起陆泽,歪歪扭扭站起来,打算扶起徐呈远离开这个地方。
徐呈远不敢迈开腿,胆怯地瞧着陆泽,踌躇地问道:“我可以走了?”
陆泽淡声开口:“滚吧。”
确定不会有任何危险后,徐呈远一帮人互相扶持,一瘸一拐地跑了,姿势十分好笑,仿佛有妖魔鬼怪跟在屁股后面追。
沈蕴重新束起头发,贝齿咬着发带的一端,埋下头认真打结,碎光下整个人洁白无瑕。
结束后他转向树下的人,扯出一抹真诚的笑意:“谢谢你站出来帮忙。”
“我们是同学嘛,应该的。”对方随意摇了摇手,眼尾翘起,神色张扬,显示出独有的落拓不羁。
沈蕴不喜欢欠别人情,他微微颔首说道:“我叫沈蕴,是医药学第四年级的学生。”
那人笑起来如同夏至里穿着白色衬衣的少年:“我叫顾裴,裴回轻雪意的裴,是经营学第五年级的学生。”
沈蕴和陆泽两人脸色同时微变,后者眼里闪过不明情绪,用锐利的目光审视顾裴。
顾裴装作没察觉到。
“原来是学长。”沈蕴思衬几秒道:“有人曾经送过父亲几本有关经营学的著作,已是绝版,若是不嫌弃就拿它表示感谢。”
顾裴转了转眼眸若有所思,最后答应道:“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泽静静等两人交流完,然后对沈蕴开口:“我陪你去医院。”
沈蕴点了点头。
走出巷子的时候,陆泽和顾裴有个一触即分的对视。
顾裴心有余悸,这兰溪的上将果然名不虚传,身上的气势常人根本经受不住。
他忍不住咳嗽几下,手上立即沾染了鲜血,看起来十分骇人。
视若无睹垂下眼眸,好好的一步棋被打乱了,不过没关系,也不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不心急,慢慢来,得从长计议。
×
先前情况紧急没放在心上,现在注意力集中之后沈蕴走起路来都觉得隐隐作痛,他蹙起眉头,希望没有伤到骨头。
上了车,沈蕴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膝盖上面的疼痛有加剧的趋势,车内气氛沉默,他不得不通过说话转移注意力,减少神经的折磨。
“幸好你及时出现。”
陆泽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他结束临时会议不久,本打算驱车接沈蕴一起回主宅,停在学校周围等待之际,对方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明明两人只相隔一百米远的距离,可六七分钟之后沈蕴还不见人影。
他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或许是人们所说的第六感在作祟,他立即联系军部,启用高级权利通过通讯器的电流信号定位沈蕴的位置。
而系统上,沈蕴在远隔三百米的巷子里一动不动。
显然是遇见了麻烦。
这可不妙。
路边的参天大树枝丫繁茂,光影斑驳,印衬得车内光线明亮不一。
陆泽侧过头,露出清晰英朗的下颚线。
“裤腿挽起来,一会儿好处理。”
如果血干了,布料和皮肤粘在一起,再想分离就很困难,疼痛难免更甚。
沈蕴了然,弯下腰手上轻轻动作,几缕头发贴在鬓边,生出几分岁月静好之感。
他皮肤偏白,稍微用力就会起痕迹,更何况alpha下手不知轻重,膝盖的伤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陆泽脸色顿时不大好看。
室内气压急剧降低,沈蕴及时缓解。
“膝盖摔得可能有些严重。”这语气透露出不好意思麻烦你的愧疚。
静默几秒。
陆泽低着嗓音问道:“那个顾裴怎么回事?”
沈蕴心里腹诽,这要怎么解释,他也不知道那是顾裴,未免太过凑巧。
思绪百转千回,他语速缓慢:“出校门的时候有人故意抢走通讯器,碰巧顾裴在旁边,他追了出去,我并不知晓他就是送礼物的人。”
“原来如此。”若不是关注着沈蕴,怎么会出现在他身边。
陆泽没再说话,只顾开车。
沈蕴偷偷瞧了对方好几眼,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其实...要不是你,我肯定不会得救。”
这是在侧面夸奖alpha英勇无敌的意思。
“嗯。”陆泽还是简短应答,但明显没那么冷了。
沈蕴心底呼口气,又掌握一个诀窍。
红字医院坐落在景山的最中央,等他们行车过去的时候,天色已暗。
沈蕴两只裤腿被挽起,坐在医务室里,他的右膝盖青紫遍布,破皮的地方血淋淋的,红肿不堪,左腿不是着力点,肿得不是特别厉害,可看起来依然伤势不轻。
值班的医师拿着光片,向上抚了抚眼镜说道:“骨头没问题,就是外伤严重。”
旁边的实习生恨不得变成长颈鹿,脑袋往前倾,瞪大了双眸深怕错过一丝内容。
“咳,小肖啊,你去取一瓶双氧水还有无菌纱布。”那医师给实习生分布任务,后者郑重地点点头,有种被委派的荣誉感。
等实习生一出医务室,沈蕴对面坐着的人就拉起家常来:“站在门口那位,是你的alpha吧?”
沈蕴不明所以侧过身,陆泽双手环胸依靠着墙闭目养神,高冷清绝的气质惹得过路人频频观望,周围忽然传来短促娇俏的笑声,陆泽蓦地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
太阳穴重重一跳,他若无其事转头看着医师,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怎么了?”
只见医师笑容和蔼,额头上皱纹根根分明,像是刚从地里挖出的新鲜人参,喜感非常,他语重心长道:“我这个实习生啊,刚刚才来三天,已经弄哭十几个小孩,得罪好几个病人,听我一句劝,如果不想疼,就让你的alpha来给你处理。”
经验不足的实习生。
上战场抗子弹的上将。
沈蕴觉得头疼。
为什么要来医院,埋了算了。
“要不我还是...”自己来。
“怎么处理?”
门口的人终于动了动筋骨,军靴踩在地砖上发出闷响,用不咸不淡的嗓音开口询问。
沈蕴:嗯?
听起来不像是怎么处理伤口,倒像是怎么处理他。
医师抬头望着陆泽,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走近了才知道这人的脸上写了四个大字,不要惹我。
他又抚了抚镜框,扯出笑容仔细交代道:“需要用纱布压迫伤口把血拭干,然后涂抹双氧水进行消毒,你的omega创面面积有些大,可以包扎一下避免活动的时候摩擦伤口。”
恰逢实习生拿完东西,陆泽嘴里吐出知道了三个字,然后伸手示意。
好一招反客为主,弄得实习生一脸怔愣,怔愣过后是委屈,控诉的眼神看向医师,医师闪闪躲躲低头研究桌面。
......
就不能靠谱点吗?
沈蕴一言难尽,此刻无比愤恨害他受伤的alpha,要不是因为他根本不会生出那么多事。
在陆泽靠近的时候沈蕴以雷霆之势往后退,以示手下留情,可是只换来陆泽一句别动。
他这个身体存在一个特质,吃苦可以,疼痛不行。
右腿被手掌握住,触感温热,陆泽拿着纱布低头审视从哪下手。
那样子吓得他直接俯身抓住对方手里的东西,垂眼快速说道:“我还是自己来......”
很有嫌弃之疑。
陆泽顿了顿,挣开桎梏,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缓缓开口:“怕什么?忍忍就过去了。”
忍忍也不会过去,沈蕴偏过头无声拒绝,浑身上下显示不想忍耐的信号。
他露出一截光洁雪白的脖颈,似任人宰割的羔羊,不知道这样只会使人得寸进尺。
预料之中的痛感并没有袭来,陆泽下手很轻,称得上温柔,虽然这个词跟他一点也搭不上边。
没过一会儿伤口外围的血被拭干净,比最初骇人的画面好上许多。
中间那块地方就算再轻也难以避免牵扯皮肉,但因为处理速度缓慢,淤血也一点一点被排出。
正当沈蕴卸下防备,实习生拿出双氧水。
陆泽伸手接过,撩起眼皮,坐着的人立即紧绷着脸,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偏白,俗称惨白。
他思衬几秒,在棉签触碰到膝盖前随口问道:“今天为什么被围堵?”
不理解话题怎么就跳到这,沈蕴反应几秒回应:“这件事说来话长...唔...”针扎般的刺痛通过神经四处传导,幡然炸开,太过猛烈,他的眼睛一下盈满了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