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德良见她满脸不耐,忙道:“三少主就在东街第三家院子落脚,你亲自去了就能找到。”
祁钟钰听罢,转身就走,宋德良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却被祁钟钰警告道:“别跟过来,回去转告浩然,我今晚便过去看他。”
宋德良这才顿下脚步,等他走远后,才恨恨的咒骂几句,却不敢说出口,只敢在心里骂。
同时庆幸自己运气还算不错,若钟玉郎果真愿意出手相助,那离开淮南道,摆脱追兵,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他立刻动身返回落脚的院子,打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三少主,并叮嘱他之后便宜行事,一定要想办法拉拢钟玉郎出面帮他们。
祁钟钰实则并未
走远,直到感知到对方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才抬脚继续走,来到了锦绣阁外,果然看到红着眼眶四处张望的陆冬芙。
她忙走上前去,道:“抱歉,临时想更衣,便找了个地方方便了下,我……”
陆冬芙脸颊变的通红,这种话怎么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她打断说:“我知道了,别说了。”
她扭捏的擦了擦眼睛,说:“我都买好了,只是不小心买了太多,伙计倒是帮我打包齐整,但是我力气太小,提不动。”
祁钟钰道:“我来便是,你还要不要再买些东西回去?”
陆冬芙摇摇头,带祁钟钰去锦绣阁内拿了东西,她自己手上也拿着个小包袱,总不能全让祁钟钰拿不是,虽然她力气小,却也能分忧些重量的。
她们不在县城多做逗留,如今已经是中午,街市里的人比先前更多了。
她们花了点功夫,在从拥挤的人群中走出,离开了人来人往的汜原县,回到了村子里。
祁钟钰将买来的布匹放在屋内,坐下倒了杯凉茶喝着,见陆冬芙打水洗手,将手腕上的玉镯子小心翼翼的摘下,放在了银楼赠送的盒子里,在屋子里四处转悠,似乎在寻找藏盒子的地方。
祁钟钰哭笑不得,“既然买来了,就戴在手上吧,藏起来不是白买了?”
陆冬芙噘嘴说:“这东西太贵重,若是磕着碰着可怎么是好,我一会儿要去厨房做饭,若是弄脏了该怎么办?”
祁钟钰无奈,撑着下巴说:“碰坏了就再买个新的,脏了就用水洗洗,我买这东西是觉得你戴上好看,可不是为了给你找不自在的。”
陆冬芙摸着盒子,温柔的说:“我知道相公的一片好意,只是……”
祁钟钰摆摆手,道:“罢了,想收就收着吧,等有机会再取出来戴上便是,这东西又放不坏。”
陆冬芙这才抿嘴甜笑,将盒子放在嫁妆柜子里,还用衣服将其埋好,生怕家里进了贼偷走了它。
她藏好后,左看右看,觉得看不出破绽来,才挽起袖子说:“相公稍坐会儿,我去做午饭。”
祁钟钰道:“好,我在屋里歇会儿,做好饭叫我。”
“嗯,”陆冬芙迈着步子去厨房做饭,祁钟钰望着窗外,想起宋德良,眼神变的冰冷无比。
宋德良此人,是个真小人,虽然给她找了不少事,却并不算什么大事。
总好过道貌岸然的新日教教主谭修潼,此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表面上待自己若亲子,实则却想从她口中套得真经的口诀。
若是换做刚穿越什么都不懂的钟玉,想必就被对方的手段所折服了,心甘情愿的奉上真经。
可钟玉那时候已经穿越了两年多,加上祁长贵意外离世,她又陷入了更悲惨的境地,若非之后得到另外一个贵人相助,早就变成一抔黄土,哪有之后的玉面郎君可言。
她冷下心肠,耐心与谭修潼周旋,在新日教内虽然没个正经事做,却冷眼旁观涨了不少见识。
新日教,表面上是个武林门派,实则更像是一个私心极重的宗.教。
打着菩萨惠世的名号,在所到之处洗脑贫民百姓,这些人多半没读过书甚至都不识字,被朝廷和官员所抛弃,又遭逢了天灾人祸,早就变的麻木不堪,只期望能有神灵能出面拯救自己。
新日教,便是揣摩透这些无辜人的心思,传达着朝廷不仁威逼百姓,菩萨有好生之德,便将大道托梦给新日教教主,让其作为菩萨的化身,拯救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
最开始,不过是宣传教义,并劫富济贫,给了这些信教之人一些小恩小惠,就让
他们对新日教肝脑涂地。
整个一邪.教组织,让祁钟钰毛骨悚然。
直到新日教聚集不少流民后,教义又改变了,从菩萨救世,变成了推翻朝廷,想也知道,这是新日教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造反野心昭然若揭。
他们在大齐国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当地官员也不是瞎子聋子,自然会派人前来打探消息。
如此,便闹出了矛盾,新日教也被朝廷派了当地的靖王进行围剿。
那时的新日教还没有之后的规模,连一个王爷都斗不过,眼看着陷入了灭教危机之中,教主谭修潼便将她单独召唤了去,让她带上新日教的大笔银钱,去收买这位爱财如命的靖王。
祁钟钰当时没觉得这是个陷阱,虽然对新日教没什么好感,却不想看到朝廷兵马和被骗的流民打起来,到时候血流成河,便应下了这个请求,带上人押送银子去见靖王。
结果……却落入了专门为她设置好的圈套,还身中剧毒差点死无全尸。
这是她穿越之后,遇到的又一个大教训,若是谭修潼没被朝廷关押,而是躲藏在汜原县,祁钟钰绝对二话不说就上门寻仇。
而谭修潼的三儿子,也就是宋德良口中的三少主,却跟他爹不同,是个很温柔的年轻人。
他们曾经颇为有缘,在新日教都称得上身份尴尬,表面上地位高贵,却没什么实权,偏偏还不能跟众人说明实际情况,心里很是憋屈。
两个闲散人等,便成了至交好友,时常聚在一起聊天玩乐,祁钟钰也从他口中得知了不少门派内的趣事,这在之后帮了她不少忙。
祁钟钰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也将事情分得很清楚,一码归一码,谭修潼是谭修潼,谭浩然是谭浩然,不会一概而论。
虽然她不相信宋德良所说的谭浩然时日无多的谎话,却也想见见这位老朋友。
她打定主意,今晚上便趁着月色过去见他一面,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她不想再去跟这些亡命之徒打交道,只想跟自己的娘子在这村子里过自己的小日子。
第30章
祁钟钰珍惜眼前的人和事, 就想尽快解决新日教的麻烦,吃过午饭后,就跟陆冬芙说要出去一趟。
陆冬芙愣了下,以为她要上山去查看院子的修建进度,说:“那相公早去早回。”
祁钟钰应了声,脚下却未动, 只盯着陆冬芙勐瞧, 陆冬芙被她看的脸热,垂下眼红着脸, 低声糯糯的喊她:“相公, 怎么了?”
祁钟钰心情有些复杂, 她自己都说不上来,轻声说:“没什么,我很快就回来。”
她拍了拍陆冬芙的肩膀,转身干脆利落的离开, 陆冬芙等她走远了, 才回屋去收拾买来的布匹,她打算再给祁钟钰缝制两身衣裳,便挑出了提前选好的颜色。
祁钟钰喜欢穿靛青色的衣裳,这一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但是陆冬芙留意到了, 柜子里属于他的几身买来的成衣,大多是这样的颜色,这也说明了他的喜好。
陆冬芙挑选的便是靛青色的布匹, 祁钟钰皮肤白皙,身材高瘦,这样的衣服也很衬他。
她坐在窗边,穿针引线,裁剪布匹,开始不紧不慢的缝制。
祁钟钰快步来到了汜原县城,想起宋德良所说的住处,进城后就直接走向了东街,谭浩然等人在第三家院子落脚,她并未直接登门,而是先就近打探消息。
从附近的商贩口中得知,那院子原本是一对姓吴的夫妇住着,他们大约五六十岁的年纪,为人和善,只可惜儿子早逝,儿媳和离后远嫁,只留下一双儿女,由他们代为照料,家里没有能干的年轻人,日子过的很是穷苦。
县城里生活成本又高,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在前些日子便将院子租了出去,自己带着孙子孙女回了乡下。
这院子虽然不大,但是位置不错,所以挂在人牙子那没几天,就租了出去,如今已经出租大半个月了。
现在住在那的,是一个身子骨不太好的年轻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很是秀气,像个读书人。
许是富贵人家的少爷,身边还带着几个身形健硕的仆人,和一个老管家,采买的事情多由老管家出面解决,而那年轻人则深居简出,很少有出门的时候。
那商贩一直在这条街上做生意,对人来客往的事情知之甚详,加上那年轻人样貌俊俏,才会留有深刻印象。
祁钟钰从他口中得知了大概的情报,再联系一个多月前出门时打听到的消息,便将谭浩然的遭遇还原了大半。
倒是跟宋德良所说的相差无几,她抿了抿嘴唇,从商贩那买了几斤水果,绕到了院子后门外,拍响了院门。
宋德良早就知道她要过来,之前已经等的焦急万分,一点风吹草动都要过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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