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快吧。”闻清澄顿了下,抬起头看她,“我想越快越好。”
事实上回东宫的事情其实比闻清澄想象得还容易,巡防的一看是钟婉宁的步辇,根本没有拦下来的意思,于是那乘步辇顺利带着闻清澄进了东宫。
这会宫里的下人们基本都去歇着了,闻清澄走进寝殿,他东西并不多,因为大多数物件都是后来梁珏派人给他添置的。
他回来主要是为了那个匣子,闻清澄把沉得需要两只手搬才能抬动的匣子一点点地从原本自己那屋挪到了梁珏的寝殿里,然后把上面的锁头拿了下来,好让别人能打开。
然后将其余东西都打包装好,最后他看到的衣箱里是那件秋日宴上他穿过的盘金彩秀绛纱袍。
那次他穿着袍子,被梁珏一路抱回东宫,最后又被他亲手脱了下来……
袍子依旧很美,美得夺目。
闻清澄的眼神在那上面停留了一瞬,然后将它完整地叠好,铺在了衣箱里,如同其他所有梁珏送他的衣服一样。
说来也有意思,他跟了梁珏这么久,梁珏送他的东西除了那匣子里的银子就是衣服,他那人好像对打扮闻清澄有什么执念一样。
闻清澄觉得自己一点也不需要这些五彩斑斓的布料,贵的便宜的,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需要拿走的东西比他预想的要少,还有一些带不走的他打算扔掉。
最后他将一张纸留在桌子上,那上面将他入宫之后得到的所有赏银和物件都列得一清二楚,竟详细到连每月的月银都列出来了。
“……你确定要这样吗?”这次连钟婉宁也忍不住了,“小澄,你是伴读,按月领银子,干嘛要都退回去?”
“我没做什么,就不该要这个钱。”闻清澄淡淡道,“而且是我自己要走的,不做伴读了,银子就当是还他了。”
其实这算是闻清澄的一点执念,他讨厌那些月银就像是厌恶自己奴籍的身份一样,只有奴婢才需要领月银,那些银子就像是一个个钉子,要将他牢牢按在奴婢这块砧板上面,抬不起头来。
所以将银子退回去,就算是他自己将奴籍的这个身份脱去了。
钟婉宁欲言又止,生生把一句“他哪需要你还”咽了下去,她现在也知道了,闻清澄在打定主意后是不会改的,就像他当时说会让殷粟赔她花圃一样,言出必行,一定会说到做到。
太狠了!钟婉宁心里倒吸好几口凉气,想着自己那个冷面阎王哥哥回来之后看到这些的场景,一瞬间都两眼发黑,不由觉得楚齐让她回老家躲躲的提议其实也没那么不可理喻,她作为这一切的见证人甚至帮凶,人生第一次那么不想见自己的哥哥。
“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哥他说一声吗?”钟婉宁底气不足,却还想做一下最后的挣扎,“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他肯定在到处找你。”
百里之外,连着找了闻清澄几天连觉都没睡的梁珏睁着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只身站在贺家医馆的门外。
他的伴读找不到了,方圆百里都找过了,就是不见人影。
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出事了怎么办?让人拐跑了怎么办?被人骗了怎么办?
梁珏越想越急。
那日烟火熄灭,结果他一扭脸,在筵席上没看到闻清澄,以为趁他没注意小伴读回了客栈,结果回去就看到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只有那个他做的沙盘孤零零地放在中间。
连包袱,衣服甚至熏香都拿走了,什么都没剩。
已经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有结果,现如今梁珏无论心里有多么别扭,嘴上再怎么不承认,贺昶都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如果等会在贺家看到那个小东西,梁珏恨恨地想着,心头憋着好大一口气,就是硬扛也要把人扛回去。
第73章 离开03
门吱呀一声打开——
梁珏看也不看开门的人, 直接冲了进去。
“贺昶呢?”梁珏低沉的嗓音带着回音,像是能够洞穿整个贺家。
梁珏长这么大,无论被母妃薨逝还是被兄弟排挤,他始终都没有低过头, 天大的事情都是站着的, 他更没有求过人, 因为从来没有他办不到事情摆不平的人。
但他现在找不到闻清澄,踏进了他明知觊觎他小伴读人的府宅里,此时竟有种破釜沉舟的悲壮感。
“你……你到底要干嘛!”赶过来的小厮不知道他是谁, 只觉这个人周身散发的气息极具威慑力, 活像是他动动手指就能将整个贺府夷为平地。
梁珏根本看都不看,却在那小厮试图上前阻拦时抬手便是一掌, 直接将人撂翻在了地上。
“姓贺的在哪!”梁珏又问了一遍, 深黑的眼眸扫过面前,所过之处片甲不留,没人再敢靠近半步。
此时的贺昶正在后堂,他今早听说医馆里面来了个棘手的病人,闹了一夜让医馆里的人都不得安宁,就想着过来瞧瞧, 他虽不懂医, 但毕竟这偌大一间被父亲分作由他经营,所以也得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病人据说来的时候两只眼睛肿的似核桃, 红通通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龇牙咧嘴的喊疼, 来了之后更是在地上打滚儿, 几个郎中都近不了他的身。
当问及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时候, 那人以及陪他来的几个都支支吾吾,怎么也说不清楚。
等贺昶赶来的时候才发现要说那人的眼睛像核桃实在是谦虚了,那人可怖的模样让他想起了每年过年时门口贴的目眦欲裂的门神,两只眼睛像是随时会掉出眼眶一般,肿的不成比例,仿佛能占据一张脸的大半地方。
这会朱郎中见少东家来了,几句话说了大致情况后,就让手下几人将他手脚按住,打算拔开那人眼皮看看究竟。
梁珏就是这个时候走进来的,他脸色非常不好看,隔着老远都能看见他眼睛下面的青灰,整个人虽身着常服,甚至全身都未有任何饰物,但整个人散发出的强大气势是压倒性的,他不笑的时候往那里一站威慑力陡增,未发一语,就能让人感到他有着掌握一切的威严和气势。
他盯着贺昶,贺昶也看见了他。
这里只有贺昶知晓他的身份,僵持一瞬后,他微一侧身,对着梁珏拱手道:“公子,有何贵干?”
梁珏未答话,甚至没瞧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却盯着塌上那个哇啦乱叫的人皱起了眉头,还往前走了几步。
莫名地,贺昶觉得有些大事不妙的感觉,走过去轻扯了下他袖子:“公子,这里不方便说话,要不……”
瞬间梁珏像是条件反射般,迅速将胳膊抽了出来。过了这么久,他依旧不喜欢和人近距离接触,唯一可以靠近他的只有闻清澄。
只见他俯身下去,问那个躺在塌上挣扎的人:“你身上这个味道是哪来的?”
原本并未留神,随着梁珏冷声的问话,贺昶轻嗅了一下,这才发觉空气里除了腥甜的血气,确实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甜香,这个味道极其不常见,好闻却不腻人,像是小时候到了秋天,站在梨树下时才能闻见的味道,甜丝丝的,半天都能留着回味。
这确实有些蹊跷了,贺昶眯起眼,要说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人会使熏香,他头一个不信,可那股子梨木香又确实是那人身上飘出来的。
也不知道那山匪是痛得难受还是根本没听见梁珏问话,并未回答。
梁珏一把揪住那人衣领:“他人呢?是不是你们把人藏起来了?”
贺昶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突然想起这个味道曾在闻清澄身上也闻到过,所以梁珏很有可能是把这个山匪当作拐走他伴读的人了!
“那个……公子,你听我说。”贺昶绕到梁珏面前。
“让开。”梁珏只对贺昶说了两字。
这时医馆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这里,此时的梁珏整个人就像一柄锋利的剑,靠近他的人都会被那股尖利刺伤。
贺昶之前见他的时候也觉得梁珏不好惹,他对着闻清澄的时候虽也是不苟言笑不多说话,但整个人确是深沉而稳重的,绝不是这样,透着下一瞬就要爆发的狠厉。一时间周围人都感觉到了,这位太子现在并不是在问话,而是根本想要弄死眼前这个人。
全场噤声,有几个人悄悄交换了一下眼神想知道这位不请自来的的高俊公子究竟所为何事,干嘛偏要跟一个病人过不去。因为梁珏比在场所有人都高,发狠时额角的青筋凸起,独独眼神里的寒光就足以让看到的人都吓破了胆。
但唯独被钳住衣领的山匪看不到这骇人的场景,他疼得难受,又被提溜起来,顿时火气就上来了,凭着一股子蛮力愣是推开了梁珏:“哪来的不长眼的,给你爷爷我松开!”
贺昶只觉喉咙里干燥得要命,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只见梁珏微微直起身,没说话,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就此罢休的时候突然抬手,然后闪电般的速度一记铁拳狠狠砸在了山匪脸上,那人毫无防备就一口鲜血直喷出去,溅了周围几人一身一脸,紧接着又被梁珏一脚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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