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梁珏脸上有了笑容,虽然稍纵即逝,但现在的梁珏和那个潼贵妃离开后将自己包裹成一个冷冰冰的粽子般的太子比起来,的确仿佛脱胎换骨。
但这是危险的,一个即将要凳上王位的人,怎么可以对一个根本摸不清底细的人如此信任呢?
“二哥,你是不是真的不打算跟谭沂和好了?”梁琛坐下,倒了杯茶,换了个话题。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梁珏眉头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这才发现好像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想到那个人了。
就连看到闻清澄,以及他唇上那个小红痣的时候都想不起谭沂了。
很可笑,居然曾经有人还说闻清澄是他的替代品。
尤其谭沂在秋日宴上对闻清澄莫须有的指认后,更是让梁珏彻底看透了他,连想见一面的欲望都没有了。
“当初先走的人可是他,要娶女人进门的人也是他。”梁珏两手交叉放在桌上,墨色的双眼看着梁琛,“他背叛了当初我们说过的话,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虽只是坐着,但说句话的样子却让人感到很强烈的压迫感。
“但你知道那不是他本意。”梁琛叹了口气,“二哥,我觉得你们需要谈谈,你们见一面吧,好不好?”
可整整一天后,梁琛没有等到他期待中的梁珏和谭沂的约见,却等来了皇上亲自宣布了此次太子出行麟州的特使。
明亮的重光殿上,闻清澄身着一袭绣金边绸缎锦袍,劲瘦的窄腰上束着玉带,脚上的一双月白色缎补绒花皂靴将整个人都衬得封神如玉,走过一众大腹便便的文武之中显得分外惹眼。
一时无人言语,都在偷偷打量来人,原来这个太子伴读与传闻中的狐媚之相完全不同,顶着一张白得有些反光的面皮,五官长相极为精致,还有几分惹人怜,让人会不由怀疑为何造物主在他这里如此偏心,竟雕刻出了这样一张俊秀完美的脸。
堂上有几个盯着看了一会竟有了羞愧之感,仿佛多瞧他一阵都是对美人的亵渎。
这个时候似乎那些在背后议论太子定是鬼迷了心窍才非要带着他出行的人都忘记了他的身份。
——的确,闻清澄这副打扮分明是个偏偏贵公子,很难有人再将他与那些被使唤来去的卑微奴婢联系起来。
“闻清澄,你可知特使是什么身份?”皇上坐在龙椅上,威严地看着堂下的年轻人,虽然他也知此事恐不合礼数,但太子身边毕竟需要个得力之人在身边,而且太子近日身子不好,有熟悉的体己人在身边照顾,想必一切都会顺利得多。
“在下知道。”闻清澄不矜不伐,形态优雅地从地上站起,彬彬有礼地说道,“特使首先听从于太子殿下,以帮助太子解决麟州水患为目的,心怀百姓,攻坚克难,不忘陛下与大酲赋予在下的使命。”
这一番话说得实在太过完美,就算是梁珏本人来答也不能保证比闻清澄说得更好了。
堂上之人都多少生出对这个伴读刮目相看的感觉,唯有梁琛还是不以为意,闻清澄越滴水不漏越让他觉得这个人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皇上抚掌大笑起来,走下龙椅,走到梁珏身边道:“朕看着你身边有这样一位帮手甚为欣慰,此去麟州多有艰险,一路多加小心吧!”
“儿臣领命!”
而就在梁珏志得意满地回到东宫,准备吩咐下人打点去麟州的行装时,阿泽突然跑来,手里捧着一样什么东西,整个人吓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殿殿殿下……这这这……这个是,是在您书房找、找到的!”
“是……是在您麟州的那一摞卷宗里……”
他手里捧着的,是一只纯白无暇的手帕,和帕子上已然碎成了好几片的白玉——梁珏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正是他消失了好几日,遍寻到处无影的白玉扳指!
作者有话要说:
先给各位宝子们道个歉哈,最近搬家收拾房子超级累……所以一直没有捉虫,等闲下来会一起改字的,如果有影响阅读的地方非常抱歉!
第41章 云卷09
那一瞬间梁珏的感受怎么形容呢?
便是心如刀绞也不为过。
他最珍贵的东西, 母妃留给他最重要的遗物,他全部族人的精神象征……这哪一个描述单独来看都是能要命的宝贝,而这枚白玉扳指竟是涵盖了所有这些。
不但如此,这扳指跟了他这么多年, 早已似通灵般, 成了他身上的一部分。
而现如今, 碎裂的扳指仿佛在他心上生生划开了几道血口,浓稠的血水汩汩而出,几乎将他淹没。
尽管那扳指他再熟悉不过, 哪怕只看一眼那些碎片他也能确认那就是他的扳指, 但梁珏还是伸出手去,想去把它们拿得近些再仔细看看……
也许, 那并不是他那枚呢?天底下有外形几乎完全一样的两盏铜灯, 也有形貌相差无几的两个人,怎么就不会有两枚一般无差的扳指呢?
但当他碰到碎片的时候,锋利的切面竟划开了皮肉,清白无暇的白玉上,立时染上了一抹鲜红。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手指都破了!”闻清澄从旁边过来,在看见梁珏割破了手指时, 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从怀里掏出帕子捂了上去,没多时那帕子便被染红了。
可梁珏像是感受不到痛, 对闻清澄握住的手指恍若无差,一动不动地盯着四分五裂的白玉瓷片, 整个人愣怔着, 薄唇抿成了一条细缝。
不知是因为失血还是过于震惊, 短短几个弹指的功夫, 他唇上的血色竟已悉数退尽般,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这时闻清澄也瞧见了碎了的玉扳指,表情却是明显愣了下,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阿泽,这是你先发现的?”他问。
于是阿泽又一五一十地将如何在书房麟州的卷宗里找到碎片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临了又添了句:“也是奇了……这书房天天我都是看着人打扫,为何这扳指会凭空消失,又会突然出现呢?”
“查!给我把东宫的每一个人都查一遍!”梁珏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把近三日所有去过书房的人都叫来,就是掘地三尺,孤也要知道这究竟是谁干的!”
闻清澄不动声色地又去看了眼那枚碎裂的扳指,轻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
大约是此事事发突然,对梁珏的打击实在太大,当日梁珏突发头痛,只能卧床歇息——玉扳指的意外消失和损坏无异于将他心中最大的一块伤疤又揭了开来。
他从小长在母妃潼贵妃身边,因为潼贵妃身子不好,没有能够再次生养,所以梁珏作为潼贵妃唯一的骨肉,一直都和母妃感情甚笃,哪怕成年后,梁珏每每从父皇那领了赏,也总要第一个送去给母妃。
在他眼里,母妃就是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就连他从小努力地读书写字习武练剑,心里想的都是以后出人头地了,能让母妃在宫里过得舒服一点,能以他这个儿子为骄傲。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梁珏从懵懂的孩童长成了寡言少语,冷漠自持的东宫太子。
就当梁珏的羽翼一天天强大,足可以独当一面,为母妃撑起一片安宁的避风港时,却等到了母妃的薨逝。
后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天梁珏无论遇到事心情烦闷,触到手指上的扳指,就能感到仿佛母妃在他身边,像他小时般轻声耳语,让他永远都不要害怕。
可是现在扳指碎了……梁珏仿佛又体会了一次母妃薨逝那天的感觉——
绝望铺天盖地砸落下来,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砸得他头破血流。
而这一次扳指的碎裂,就像是将他和母妃之间最后一点的联系打断了……
梁珏的头痛来得猝不及防,天崩地裂地感觉连同着内心的痛感,几乎要让他回到不久前的噩梦当中去。
闻清澄站在房里,看着下人们还有太医进进出出,看着梁珏被痛苦不断地凌迟,内心几乎一点波澜都没有。
自作自受而已,都是报应,他想着,看来这里一时半会是没他什么事了,于是默然离开了寝殿。
见着时辰正好,之前梁珏嘱咐闻清澄去麟州前,要将谢元布置的所有题目和习作都呈交上去,故而闻清澄索性去了太学。
结果闻清澄一进门就被上舍里的人围住了。
宫延冲在最前面,直接上手搂住了他:“你也太厉害了吧清澄,居然是陛下亲封的特使!你知道咱们大酲史上那几位特使都是多厉害的人物吗,你看那个那个……哎叫什么来着,就是出使西域的那个?”
闻清澄用手里的书册轻敲了一下他脑袋:“你那个记性就别强迫自己了,别等我回来你连我名字都忘了就行。”
两人正在说笑,就见总和梁奚在一起的那个手帕交,安娴一直在往这边偷看。
“怎么了安姑娘,有事吗?”闻清澄直接问道。
安娴朝周围瞟了瞟,确定没人注意他们这才开口小声问道:“闻公子,他们有人说你就是醉清歌的老板,真的是这样吗?”
闻清澄因为是奴籍,所以按照宫里规矩,是绝不可能在外经商的,所以虽然醉清歌从里到外都是他的店,但在户部登记里写的都是钟婉宁的名字,对外也一致都说店是钟婉宁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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