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康孝特意让人准备了篝火晚宴,王公贵胄、文官武将围坐一团,和和气气饮酒作乐。
鼓乐齐鸣,配合着异域风情的舞蹈在火焰中更显靓丽。
薛康孝高坐正位,准许开宴。
孟元祈看什么都有兴致,薛蔚之就在一旁为他夹菜倒茶,呵护之情尽限其中。
薛康孝歪坐在巨大的皇位中,撇着眼看两人的亲密互动。
他原本下旨把孟元祈许配给薛蔚之,不过是想羞辱他一番,当朝之中,从未有男子迎娶男子之先例,可薛蔚之却做了,还做的这般坦然,做的这般令人歆羡。
孟元祈的玉面郎君,火光映雪下独显他鹤立鸡群,即使扫视一圈都没人可比,比说男子,就连这最中间的异域舞女的气质也差他好几分。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孟元祈,才发现他并非典型的中原相貌,还多了几分精致的异域风情,惊才风逸,多了几分看不尽的风情万种。
想想自己后宫佳丽虽多,也不过是政治的交易罢了,也只有薛蔚之才敢娶一个为他带来不了任何利益,但又超凡脱俗的男子为王妃。
薛康孝一时难以移开自己的眼睛,不知不觉注视了孟元祈许久。
直到薛蔚之转头,面露不悦地对上他的眼睛。薛蔚之稍有的露出自己的喜怒来,这次却为了自己的王妃第一次把自己的不满表露出来,薛康孝觉得甚是有趣。
“皇叔。”
薛康孝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薛蔚之更是点头应答。
“皇叔虽与男子成婚,但是皇叔毕竟是皇亲国戚,如何能天天只守着一人,所以朕建议皇叔再纳一人,与王妃分担照料皇叔的职责。”
薛康孝挥挥手,从身后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身着素雅,容貌姣好,甚至与孟元祈还有些相像。
“这是段荫,是皇后特意为皇叔挑的,看样貌也是皇叔喜欢的类型,今日朕就把他赐给皇叔为妾室。我想王妃那般通情达理,一定会与段荫好好相处。”
薛康孝对段荫说:“你进了王府要恪守尊卑之道,不仅要伺候好王爷,也得伺候好王妃,知道了吗?”
“是,小人明白。”段荫语气也多有婉转,举手投足也多是抚媚。
薛蔚之一直未说话,他猜到薛康孝会在这次冬猎中会使些手段,未曾想会如此下作。他对孟元祈的好坏都被看在眼里,没想到这次竟然会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用看也知道孟元祈要气坏了,他本来就娇弱,最初与自己成婚时天天骂自己渣男,现在看到自己往府里再领一个,不得气得离家出走。
薛蔚之起身半跪在薛康孝面前,“陛下三思,我成婚时与王妃发誓,此生一心一意,绝无二心。怎可还未过半年就反悔纳新,臣谢陛下好意,却万万不能答应。”
“朕明白你们伉俪情深,”薛康孝转头看向孟元祈,“王妃一定会体谅皇叔,我一看王妃就是胸襟大度之人,一定会体谅朕的。”
孟元祈神色隐晦,从位置上起来跪在薛蔚之身旁对他行礼,“陛下所言极是,臣与王爷也不过是陛下赐婚,再赐一个又如何,只要王爷喜欢,臣自是没有反对的理由。”
“哎,王妃也不必如此想,听说不少人给皇叔塞人,都被他回绝了。这不,朕无奈才只能当着你的面和说他,皇叔心里是有你的。”
孟元祈懒得在和他说下去,一句“都听陛下安排”给忽悠过去。
又在篝火下坐了许久,孟元祈已经没有什么兴致,早早得离席,他也不想回去和薛蔚之同住的帐篷,一个人散漫地在野外散步。
顾宁安站在一株巨大的古树面前,上面已经积满了雪,他身穿斗篷,狠狠地踹了一脚,雪花纷纷而下淋了他一身,倒像是梨花雨下。
“渣男,竟然被塞人都不告诉我,还天天表现得像一个醋缸,亏我还答应他不再理丽妃。”顾宁安心中酸楚,气也不是,伤心也不是。
他不是气薛康孝给薛蔚之一个妾室,只是没想到薛蔚之竟然会有事瞒着他。
正当他郁闷时,身后走过来几个人影,薛蔚之看到他就疾走过去冲到他前面,“你怎么跑这来了,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么。”
“放开我,”孟元祈转了个身,根本不想看到他,“我不过是被陛下赐给王爷的一个小人而已,与那什么段荫有什么区别。王爷何须找我。”
薛蔚之刚才被陛下留着陪喝酒,看到孟元祈独自离开就心中不安,一直等待陛下放行,急忙带着温野开始寻人,发现孟元祈未回帐篷心都快跳出来了。
这荒郊野岭得不敢想孟元祈要是遇到什么问题,他估计真的不会放过罪魁祸首。
“是我的错,是我未照顾好夫人。”薛蔚之把他抱在怀里,失而复得的心安让他难以自抑,“夫人打也好,骂也好,我都愿意。”
孟元祈不愿意,想把他推开,“犯不着,我出来散步看风景,才不需要你的照顾。王爷想去照顾谁去照顾谁,陛下赐你的美男子还在等着你呢。”
薛蔚之刹那间把孟元祈打横抱起,低头亲在他的额头上 ,“原来是吃醋了,那不是夫人亲口替我应承下来,怎么不愿意了?”
孟元祈红着脸根本不承认自己是出醋,一拳拳锤在他的胸口,“你放开我你这个渣男,我才不要你抱。”
“晚了,”薛蔚之不仅没松开,反而把他抱紧,丝毫没有逃脱的机会,朝着帐篷走去。
温野掀开帘子,帐篷内的人猛然起身走到门口,就撞见薛蔚之抱着孟元祈亲密无间的样子,段荫急忙行礼,“给王爷、王妃请安。”
薛蔚之未答话,抱着孟元祈直接把他放在火盆边的软榻上,一边替他解开被雪淋湿的斗篷,一边对温野说:“把段荫带下去给他安排住处,我夫人今日不开心,不喜欢无关人员在旁。”
“是。”温野答了话,不等段荫说话,直接把他“请”了出去。原本也并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出戏,温野直接把段荫带到自己和兄弟们的同寝帐篷,凑合过夜。
薛蔚之给孟元祈换了柔软的毯子披着,抱着他坐在火边,把他在野外受冻的身体回温。
“夫人,你现在知道我看你去见丽妃是什么滋味了吧?”
孟元祈冷哼一声,不管薛蔚之如何找理由,都不会原谅。
“夫人,我对你真心可鉴,”薛蔚之恨不得把心掏出来,“那段荫不过是来离间我们二人的,夫人这么聪明,千万不能上当。”
“你说的对,”孟元祈点点头,“既然陛下让他来离间我们,我们也得演给他看。明日我就回去,你让他留下来陪你吧。”
孟元祈说到做到,第二日叫着侍从清晨都坐上马车回了王府,薛蔚之需要随君而行,不能离开,只能让温野护送。
这日,陛下骑马猎兽,见薛蔚之身边少了人,笑着和他打趣,“王妃怎么不来?”
薛蔚之未停马,手持弓箭瞄准前方的一只野兔突然松手,利箭飞驰而下直中野兔腹部。
这时他才看向薛康孝,“王妃感谢陛下对臣的厚爱,提前回府为段荫准备住处。”
薛康孝原本满脸笑意,却从薛蔚之的眼里看到了杀意,他不由得看向那只倒地而亡的野兔,脖颈一凉。
寒风骤起,把树上的雪吹落飘到他的脖颈上。
薛蔚之看向前方,准备趋马而行,“陛下,起风了。”
话音刚落,良驹飞驰向前,把薛康孝甩在身后。
薛康孝此时有些后怕,他没想到一个孟元祈对薛蔚之如此重要。而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他心中对薛蔚之提前产生了杀意,时机已不能再拖。
冬猎之后,薛蔚之带着段荫回了府,让温野找管家给他安排住处,要离自己越远越好。他来不及换下氅袍,急切地去寻找孟元祈。
到了自己院中,空无一人,他抓住温野就问:“我夫人呢?”
“王妃最近都住在姬氏院中。”
薛蔚之放下心来,只要没有失踪,没有离开自己就好,他迫不及待又跑向姬氏所在的院中,这次这里没有欢声笑语,但他一进门就看到孟元祈百无聊赖的喂着池里的锦鲤。
薛蔚之难掩激动,叫出了声,“夫人。”
孟元祈听到他的声音不仅不激动,反而把鱼食往水里一撒,转身钻进了屋内关上门还上了门插,显然是不准备让薛蔚之进门。
“夫人,你不开门我就不走了,”薛蔚之说完真的如同赖皮的小孩子,直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他风尘仆仆尽快赶来,就是为了见到孟元祈 。
哪怕现在孟元祈不理他,骂他打他,他都不会离开。
“夫人,我猎了不少好东西,已经交给后厨晚上给你做好吃的。还遇到只白狐,本来想打来给夫人做围领,可我见它浑身通白透亮,让我想起了夫人,不忍心把它给放了。”
“夫人,那段荫被我安排在了后院,只要夫人不想见他,一辈子都不会见到他。”
薛蔚之自己一个人说了许多话,孟元祈不理他,姬氏也陪在他旁边。
过了好久,外面好久都没了声响,孟元祈才去打开门,结果被早就等待的薛蔚之一把抱在怀里,一起进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