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知晓济世教曾经对自家九爷的所作所为,秋桂便对他们没有好印象。虽然不得不承认这济世教是有真本事的,可是这份本事不能为九爷所用,那即是鸡肋。
倘若能够趁着林锦攻打定西城重创济世教,那就再好不过了!九爷就可以趁机接下济世教的残余势力,收为己用!
至于在定西城中求学的七十二名学生的性命,那重要吗?当然重要,可在秋桂这儿远比不是九爷的大业重要。
九爷狠不下心,那便由自己代劳吧!秋桂手中的书信被攥成了一团。
然而狠心不过两息功夫,秋桂便松开了紧握的双拳,大声嘱咐护卫备马,“随我一同去朔州城!”
最终,秋桂还是选择了服从秦朔的指示。哪怕心知倘若自己暗中动些手段,让济世教的消息传不出去,亦或者是让消息传递慢上几日,致使济世教众人撤退不及时,九爷也不会发现,更加不会怀疑自己。可是,秋桂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从。
倘若那些孩子死了,九爷会伤心的吧。
冰凉的北风吹打在脸庞上,秋桂发热的头脑一下子就冷静清醒了——自己的权利都是来自于九爷的信任。哪怕是打着为九爷好的旗帜而擅自行动,那也是不忠!
这般想着,秋桂手中的马鞭又急切了几分,黑色的骏马犹如一刀闪电划破冬日寂静的荒野。
而此时的林锦正如秦朔所料,在发现秦朔攻占唐海、长芦两县之后立马也不甘示弱,回了营地,点齐兵马就要对大凤朝发动奇袭,目的地正是秦朔所推测的定西城。
“兄弟们,定西城的守军各个肥头大耳,跑都跑不动,咱们就去宰了那些肥羊过个好年!”林锦鼓动着大军。
林锦座下大军收编了许多草原部落的北戎人,这些北戎人本就有逢年过节去大凤朝边界掠夺一番的习惯,此时听新的大首领竟然延续了往年风俗,各个激动地嗷嗷大叫,宛若一群饿狼张开了嗜血的獠牙。
“大家轻装上阵,带上五日的吃食,等攻下定西城,要什么有什么!”
秦朔预计林锦急行军七日抵达定西城,却不知林锦野心更大,直接放弃军备辎重,全军骑兵南下,势要闪电拿下定西城。
且林锦命众人只带五日口粮,冬日的草原光秃秃一片,便是草根都没得吃。届时断了粮的大军,不战便死,丰硕的定西城就会如同一块大肥肉一般被饿狼撕碎。
林锦拔军南下一点没有掩盖动静,可是秦朔的送信官几乎跑死了□□骏马都没能追上林锦的大军。
直至林锦大军即将抵达定西城做最后的休整之时,秦朔的送信官才追上了林锦的大军。
见跑得面如菜色的穿信官,林锦哈哈大笑地接过信来,打眼一看,立刻仰头大笑,“兄弟们!这定西城不仅有大肥羊,还有金山银山呢!”千斤精细白盐,可不就座金山银山嘛!
第111章
秦朔可不知道自己的一封信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但是哪怕是提前预知了结果,秦朔恐怕依旧会义无反顾吧。毕竟在秦朔的眼中钱财没了可以再挣钱, 人没了可什么都没了, 没有什么会比人命更加宝贵。
林锦就是摸准了秦朔的命脉,他挥手将书信丢进污雪泥地里,大声冲身后的大军道, “弟兄们,进了城后大家活儿可悠着点杀。”
“这是为何?”嗜血的饿狼已经张开了獠牙, 哪里还收得回去呢。
林锦冷眼瞧着那群北戎野人的丑陋兽面, 怪笑道, “大肥羊吃了多可惜,留着活口才能到菩萨跟前去讨了好来!”在林锦眼中,秦朔可不就是菩萨么。
秦朔的急信在林锦眼中简直可笑, 完全是不知可谓, 为了区区几个低贱的仆役竟然开口向自己服软说好话, 还要花钱赎人。这泛滥的善心直让林锦摇头——自己这小兄弟不行啊, 都磨刀霍霍地举兵造反了, 还拘泥个什么仁义礼智?!
“弟兄们,前面就是定西城了!冲啊!”林锦马鞭一扬,乌泱泱的骑兵便如饿虎下山一般向着定西城扑去。
秦朔的传信官被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大军呼啸而过,雪白洁净的大地只剩下一片的脏污泥泞。
愣了半晌,传信官连滚带爬地翻身上马,急急往北而去, 虽然不知九爷信件中写了些什么, 可显然刚刚那林贼所言绝对是没安好心啊!
远在长芦的秦朔可不知道林锦就要来讹诈自己一大笔, 此时的秦朔正兢兢业业地处理着长芦、唐海两县的政务呢。两个县令和一干狗腿子全被自己咔嚓了, 秦朔只得自己亲自上阵,一人身兼数职了。
“九爷。”手下有人来报,“南门口好些个百姓闹着要出城。”
“可。”秦朔简明扼要地回复,“只是出去后,年前是不给回了。”简而言之,出去可以,但是想再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刚刚攻下长芦县时秦朔下令严守县城,所有百姓一律不许外出,防止消息泄露。只是如今秦朔已然初步掌控长芦县,守军布防到位,新的城墙已经筑起。那么消息走漏也就无所谓了。
“做好外出人员的登记,要核查户籍,其后遣人去他们住家附近盯梢个几天。”如今这天寒地冻,又逢年节将至,一般老百姓根本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外出。
在自己已经下令不许出城的情况下,依旧吵着要出门的老百姓,恐怕是有所图的。对于这种情况,秦朔也不惧怕,只开城放他们走,然后再盯梢他们的住家处。
如今秦朔只抓大放小,抓好两县的生产建设。还有五日便是年节了,等开过年入了春,天气和暖起来,新一年的生产劳作就要开始了。
“季勇。”秦朔呼来在外守卫的护卫,询问道,“县里的文化大舞台建设的如何了。”
秦朔准备在唐海、长芦两县推行夜校制度,依照自己在庄子上选拔、培养人才的经验,从两县百姓中选拔出可用之人来。
只是,自己可不能一上来就压着老百姓们去认字学习,老百姓们劳作了一天早就疲惫不堪了,哪里还有精力去上夜校学习呢。而且这些百姓也不是自己庄子上仆役,不可能自己指东便不往西的。
于是秦朔便琢磨着建个百姓大舞台,先请戏班子免费让百姓们看戏。一方面,娱乐生活可以令人忘却恐惧和烦恼,自己这么个入侵者的身份也会被渐渐淡忘。另一方面,建成的大舞台日后则可当做夜校学习的场所。
“回九爷,百姓大舞台本就是用府衙后头的房子改建的,如今火道已经砌好,只等开火烧上两日将墙面烧干结实了便可投入使用了。”手下回复。
“可。”秦朔点头,下令道,“遣几个小童将消息传出去,就说咱们免费请乡亲们看大戏,从年二十八一直唱到正月初七。唐海县那边亦是如此安排。”
处理好年节免费请百姓看大戏的事情,秦朔又琢磨起县城夜校的事情来。
在庄子上,自己向来说一不二,毕竟主仆身份在哪儿,自己强制庄子上的众人去学习,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去学。
当初庄子上总计不过千人,还都是卖身的仆役。长芦县虽地处偏僻又不富裕,但也有总计三万口人,其中成丁约两万人,刨除白发老人,起码还有一万多的青壮。自己不可能强压着这万把人去上夜校,自己的师资力量和场地都不够用的。
思及此,秦朔便转换了思路。在庄子上,自己的夜校是免费教学,到了这长芦县不如改为收费制度。收费也不高,每人每月五个铜板,等到第一个月考核合格的,则可全额退学费。
五个铜板的学费就是一个门槛,就可以过滤掉那些没有根本求学之心的人,免得浪费了自己的师资教学力量。而愿意花五个铜板来听课的,无论资质天赋如何,起码都是有进取心的。
正思考着,秦朔只觉脑壳疼,估摸着是用脑过度,休息不足的缘故。
丢下手中的笔纸,秦朔心想,自己这步子还是迈大了。倘若在等个两三年,自己庄子上的少年们都成长起来,能够独当一面了,自己拿下城池之后也就无须发愁无人可用了。
正想着,外头又有人来报。
“是长芦本地的一些乡绅富豪带着礼物来拜见九爷了。”护卫来报。
“乡绅富豪?”秦朔揉揉眉心,这才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在这古代封建社会,地方上往往是官府与宗族、乡绅共治,甚至有时候宗族的力量还要大过官府。官府杀不得的人,宗族一句话便能将那人给宗法处置了,或是沉塘,或是火烧,野蛮之至连官府也管不得。
“这都过去多久了,他们怎么才来?难不成我将他们忘了,他们也将我给忘了?”秦朔琢磨着对方来意。
“他们兴许是在观望。”季勇回道。自打彪叔留守庄子,季勇便成了秦朔的贴身护卫。作为彪叔一手培养的继任者,季勇的各方面素养都不错。
“也许以为我们和普通山匪一般,抢完就走。却没想成咱们不仅留下了,还筑墙砌房,大动作一个接着一个。”季勇道出自己的猜测。
“可能。”秦朔一边点头一边往县衙的前厅走去,在那里已经等候了不少当地的乡绅富豪,随同而来的礼物更是堆得如同小山一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