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没有得到回应。
刚想转头看许慕城,就见眼前快速掠过一道黑影。
他一惊,下意识地感觉到不妙,连忙看过去。
可惜对方速度太快了,他还没来及拦住,只看见许慕城提着一瓶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朝曲小公子头上一砸。
那酒瓶瞬间开花,七零八碎的掉在地上,发出稀碎的声音。
包厢里瞬间变得混乱,有人尖叫了一声,跑了出去。
许慕城沉着声音,神色阴沉:“我的东西也只能是我的东西,碰了他我他妈就废了你。”
曲小公子还僵直地坐在沙发上,有玻璃扎在他脸上,他呆滞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再定睛看手上,一片血。
他动了动嘴巴,想说话,还说出口,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那从他头上流下来的血,淌了一地。
包厢里乱成一锅火上蚂蚁,还是胡深先反应过来,打了救护电话。
等再抬头时,他只看见许慕城出包厢的身影。
他神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许二少的心上朱砂又得添一人了。
温时青抵达医院时,是晚上十点整。
此时曲小公子正在手术室里进行缝合手术。
他在吸烟室抽了一根烟,神色淡然地吐出一口烟雾。
等再出来时,门口又多了几个人。
那是曲夫人和曲先生。
曲夫人见到他,顿时就破口大骂:“你们许家教的什么人,凭什么打我儿子!要是我儿子出了个什么意外,我一定会拿刀砍死你们许家所有人!”
曲先生瞪了她一眼,把她拉住,连忙给温时青道歉:“实在抱歉温总,夫人护儿心切,还请您不要见气。”
温时青的烟已经灭了,他微微颔首:“此事是慕城做的不对,我代他向您二位道歉。”
曲先生还未说话,曲夫人抢先嚷嚷道:“你道歉?你道歉有什么用?许慕城呢?他躲哪儿去缩头乌龟了?”
曲先生战战兢兢地按住她,扯着她大骂:“妇人之见,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他再抬头去看温时青。
男人神色温和,看起来不像是斤斤计较的样子。
他松了一口气,道:“此事和温总无关,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时候也不早了,温总不若先回去。”
温时青有些惭愧道:“本来是我这个当叔叔的教导无方,医药费什么的都算在我头上,今日确实还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要是小公子没事了,还望曲先生告知我一声。”
曲先生连连点头:“有劳您费心了。”
温时青来得快,去得也快,连一片风都没有带走。
杨助理给他开门,他坐进车里。
杨助理见他神色疲惫,有些犹豫道:“温总,查清楚了,据说是因为曲小公子对许二少说了江先生的事情,惹得许二少大发雷霆,当场拿酒瓶扣他头上。”
他有些害臊地把曲小公子说的话复述一遍,随后又战战兢兢地偷瞄后面人的神色。
可惜夜色太撩人,他什么也看不见。
“那温总您看和曲家的合作需不需要停止?”好半响杨助理才敢提起声询问温时青的意思。
曲家的合作是他一直在跟进,他此时也拿不准温总的意思。
按道理来说,温总对江先生似乎有些特殊,就是不知道这份特殊值不值得温总为了报复曲家停掉合作。
他这一说,后排的温时青抬起眸子,眼里似乎有些困惑:“你说什么?”
杨助理一惊,讷讷的重复了一遍。
温时青有些惊讶于他的言论,淡淡道:“为什么要停止合作?”
杨助理愣了一下:“可是曲小公子对江先生……”
温时青:“小猫是别人家的,你上赶着往上凑做什么?”
他语气微漠:“适可而止的道理懂吗?”
跟在温时青身边那么久,杨助理自然是知道他现在的情绪不太平静,顿时不敢再说话了,沉默地开车。
而温时青似乎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垂眸扫了一眼亮起来的屏幕。
有短信进来。
他没回,抬手将手机关机了,随后闭目养神。
这边的情况江已全然不知,他只知道自己今晚是有史以来睡得最平静地一晚。
好像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也就无所畏惧了。
一边,他睡前思考了一下明天怎么去和老黄说住校的事情。
老黄待人苛刻,说不定会直接驳回他的申请。
要是驳回了,他得去校外租房,但是没那么多时间去找房子,时间紧迫,他想赶快从这里搬出去。
想着想着,困意便席卷了大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他下楼时没有看见许慕城。
这算是比较稀罕的事情,但江已乐得开心。
他草草地吃了早餐就去学校了。
昨天温时青帮他请了假,所以倒是没有人觉得奇怪。
他一坐下,张问就转头问他怎么回事儿。
江已一愣:“什么怎么回事儿?”
张问贼兮兮道:“昨天你没来,你去哪里了?”
江已不明所以:“有点事请假了,怎么了?”
张问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你是不是和宋安知跑出去约会了?”
江已:“?”
他头顶一串问号。
张问瞧他似乎真不知道的样子,啊了一声:“原来不是啊,我还以为宋安知昨天请假是去找你了呢。”
江已挑眉,随口问道:“宋安知昨天请假了?”
张问点头:“对啊,下午的时候没有来,据老黄说是家里有事,我还寻思着这是借口。”
江已无语,拍了拍少年的脑袋:“你好好学习吧,八卦得跟村门口的老大爷似的。”
张问笑嘻嘻地挠了挠头。
这一天倒是平平无奇,大概是经过昨天那一遭,宋安知再也没有跟他说过话,徐然倒是偶尔来刺两句,但是见他不搭理,也就无聊地走开了。
而江已想去申请住校,也毫不意外地被老黄拒绝了。
他走校的时候,原来的床位已经被人住了,用老黄的意思就是说现在床位紧张,腾不出地儿。
江已也就无法,只能寻思着重新找房。
趁着空闲时间,他在各大租房APP上找了一下,找出几间他尚能负担得起,且勉勉强强能住的房。
燕京是一线城市,房价物价都高,他能来这里上学也全靠之前在县里考了年级第一,被保送来的,不过来了燕京之后,他的成绩就显得格外的平平无奇了,饶是他再努力的学,也被这里的人压得死死的。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比他情况还要差的宋安知,心道这人为什么就能考第一呢?
正想着,他的同桌戳了戳他。
路和鸣同学刚刚睡醒,见到他就脸一垮,格外委屈道:“你是不是又忘了给我买面包?”
江已一愣:“我不是让你重新找人帮你带吗?”
路和鸣打了个哈欠:“又不是谁都有手机,你给我发消息我怎么知道?”
江已瞬间想起路和鸣家的身世,表情瞬间五颜六色起来:“那明天给你带吧。”
路和鸣笑了笑:“行吧,不过你让我饿了一整天,得补偿,请吃点好吃的吧。”
江已错愕:“这面包不会是你一天的伙食吧?”
对于江已的错愕,路和鸣倒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他点了点头:“对啊。”
他有气无力道:“昨天你没有来,我就只能用今天的伙食费垫付了,你今天再不来,我就得直接饿死了。”
江已瞬间生出了几分愧疚,他确实没有考虑周全。
于是他大方的拍了拍他肩膀:“那走吧,请你去吃好吃的。”
刚好放学,他和路和鸣一前一后的出了学校。
他让路和鸣随便选周围的店,他身上的钱虽然不能乱花,但也能偶尔奢侈一把。
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大出血,谁知道路和鸣只是拉着他去了对面的面馆,点了一碗牛肉面。
十五块钱的一碗牛肉面,牛肉少得可怜。
江已看着都觉得寒酸,啧了一声,小声嘟囔道:“要是知道你要吃牛肉面,还不如我给你煮,牛肉都没几块。”
路和鸣埋头吃了一口,有些高兴:“你会煮牛肉面?”
江已点头:“是啊,以前经常做,不过现在倒是做得少了。”
只要许慕城不喜欢吃牛肉,也不想看见牛肉出现在许家,导致他也跟着不敢让牛肉出现。
路和鸣抿唇一笑:“那你下次做给我吃。”
江已笑了笑:“行啊。”
路和鸣吃面的速度很快,像风暴一样疯狂吸入,大快朵颐,瞧起来倒像是真吃的是什么好吃的一样。
江已也跟着吃了几口。
等吃完了这顿面,路和鸣把手搭他肩膀上,好像两人感情瞬间得到了升华。
“多谢兄弟请吃面,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他十分义气地拍了拍胸脯。
按理说这放在任何场合上都是一种场面话。
江已顿了顿,倒真认认真真地提了一句:“以后我们要是在不同的阵营遇见,你想方设法地救我一命,你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