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有米有菜,甚至还有几块咸菜从厨房里端出来,虽然陆明煦并不是特别喜欢吃小咸菜,但这种齐全的感觉居然久违的怀念。
陆明煦连忙跟上前接过来谢燃灯手里的饭菜,谢燃灯原本还担心陆明煦的腿,此刻看着他倒也没有碍事,只是有些犹豫的放到陆明煦手上。
陆明煦真的改变了?谢燃灯打心底里觉得忐忑,一个人要是有这么大的变化,应该会有两个极端。
谢燃灯咬住下唇,一个可能从心底渐渐升起,越想越觉得害怕,跟着陆明煦走进屋子里之后扶着陆明煦坐下
“夫君…夫君我去端…你歇息…”谢燃灯说话有些焦急,但还是因为结巴才放慢语速,陆明煦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任由谢燃灯去端,看着他那瘦小的背影消失在堂屋门口,村长还在一旁和自己聊天。
老大夫本来就是德高望重的存在,因着人情世故,留他在这吃饭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只是不管是从刚才还是到现在,老大夫除了闭目养神就是翻看医书,看起来忙得很。
谢燃灯既不需要陆明煦去端饭,陆明煦索性就观察着这位老大夫,发现他那沧桑的手端着医书却半天没有翻动几页,随后也知道老大夫在偷摸端详自己,陆明煦咳嗽几声,主动说话。
“老大夫在村子里德高望重,只是这医书半日没翻过去,是不是有什么疑难杂症困住了?”陆明煦脸上盈着笑意,一脸贱兮兮的模样看向老大夫,本来屋子里就没多少人说话,村长还在泡着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茶,陆明煦这一说话,直接引起村长的注意。
一个村子里就这么一个大夫,倘若这个大夫遇到了什么疑难杂症,也是他这个村长应该在意的事情。
“老大夫,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难症?”村长一脸关心,让想骂人的老人家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他如果说自己刚刚在打量陆明煦?不不不怎么可以呢?
老大夫恨得咬牙切齿,高处不甚寒了这么久,第一次能有人怼的自己哑口无言。
“非也,只是医书正是要常读常新,总是能够从中发现新的领悟。”老大夫绞尽脑汁的编出来这番话,倒是很有唬人的样子,陆明煦笑而不语,并不戳破,但他的神情已然是知道了许多。
老大夫就这么看着他,总感觉这陆明煦来历也不简单,可他并没有说话,而是真的认认真真看起来医书,生怕陆明煦再挑毛病。
但陆明煦哪里能够憋的住呢?他“瘸”着一条腿走过来,凑近看那老大夫的医书,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都挤进了陆明煦的眼睛中,基本上以繁体为主,所幸陆明煦能够全部看懂,上面的知识和陆明煦小时候接触的那本古代医书并无两样,这倒是令陆明煦微微放心些许
老大夫不是没有看到陆明煦凑过来,他更多的是想看看陆明煦的神情,从而判断陆明煦到底是不懂装懂,还是真的确实会些。
老大夫观察着陆明煦的神色,居然还真的有了然的神情,老大夫心下一沉,感觉出来陆明煦的不对劲,但他并没说,反而迅速的将书本合起,正好这个时候该上的饭菜已经上齐了。
简行安也从家里提来一些肉食加菜,顺道一起坐下吃饭,也正是这个时候,陆明煦提出疑惑:“按道理来说,家里守灵的事找个陌生人,应该不太合乎规矩吧。”陆明煦虽然也想赚这份钱,但这种尊重死者的事情还是应该提前询问一下。
简行安闻言居然脸上显现出一些局促,他看了看村长,又看了看老大夫,这两位都对他点点头,简行安这包朝陆明煦解释:“我们家里的情况比较特殊,由于生肖相冲,自打我记事起就被父亲带着去镇上住,就算是逢年过节的,回来也总是会闹得全村不得安生,所以我们更加相信生肖相冲这说法,这下老人家没了……我们也不敢轻易靠近守灵,所以需要一个人穿上我的衣服跪在灵前守三天三夜,而我们也不闲着,是灵堂外面跪着。”
简行安苦笑着说完这番话,又端起来一杯茶以茶代酒的喝下去,其实身为儿子无法尽孝,也是很苦闷的事情。
陆明煦点点头,好像民间在这方面很迷信,但是就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忽视了亲情,也实在可惜。
谢燃灯就这么乖乖巧巧的坐在旁边,一直给陆明煦加菜,但餐桌礼仪也并没有乱七八糟,总是给人很舒适的感觉。
“这位是陆恩人的夫郎?”自从陆明煦把村长母亲救下来之后,村长一家子都叫他陆恩人,而一整场都安安静静的谢燃灯突然被提到,反而有些局促。
“夫…夫君…”谢燃灯支支吾吾半天,居然才反应过来是在问陆明煦,那小脸憋的通红,倒像是害羞了。
陆明煦也温柔的笑着,手抚上谢燃灯的发顶,感受着那柔软的发丝:“正是,我的小夫郎。”
谢燃灯顿时僵住了,他的……小夫郎……这种占有性的词汇竟然真的在以自己为耻的陆明煦口中听到了,顿时谢燃灯觉得自己从前受的那些苦 好像也都值了。
村长不知道原主之前怎么对待谢燃灯的,单看眼前这副场景就开始在心底感慨,这恶霸心里也有柔软的地方啊。
谢燃灯低下头来给陆明煦夹菜,但是心里喜悦占满了胸膛,他那白净的脸上还有若隐若现的笑容。
陆明煦就这么看着他,看着这位白捡的便宜小夫郎,原来仅仅是一句话,就能让他开心啊?
陆明煦感觉自己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一口口吃下去谢燃灯夹过来的饭菜,感觉除了香之外还有其他的意味。
第十二章
陆明煦只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本来就害怕孤独,虽然这些神情并没有在脸上显现出来,但是却也是真真实实的问题。
谢燃灯的陪伴令陆明煦少了很多害怕,甚至也从某种意义上更加坚定了陆明煦要改变生活的决心。
那么,就好好和他相处吧,努力为两个人创造好一点的环境,这是陆明煦目前的目标。
老大夫人已经老了,向来不吃很多饭菜讲究养生,于是没吃几口,就搁下了筷子,坐到凳子上细细思考着陆明煦的这些医术的来历。
为什么短短几日不见,他就从一个文盲恶霸变成了能够怼的自己哑口无言的人,这其中定有蹊跷。
饭菜算是吃完了,农村哪里将就什么面子,基本上都是要光盘行动,最后几个油光锃亮的盘子放在桌子上,老太太很是欣慰:“怎么样……这饭好吃不,我跟你说这小伙子啊,做饭还挺有一套,就是太瘦了。你得好好回家养养,要不然怎么生娃娃呢?”
谢燃灯闻言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他更多还是想知道陆明煦的想法,微微抬眸,却正好对上了陆明煦那含着温柔神色的眸子。
陆明煦哪里不知道谢燃灯太瘦了,养肥的这条路任重而道远,陆明煦还需从长计议。
又坐着与村长说了好一会子话,陆明煦觉得不该继续浪费时间了,就主动站起身来要随简行安一起出去,由于现在天气阴沉,外面实在寒冷,老太太主动开口想要留谢燃灯在这里休息:“要我说呀,陆恩人既然揽了这么一个活儿,这位小伙子就在我们这等你吧,我们这里针线也有,他要绣手帕就绣,正好我老太婆也好看着点。”
老太太正是好的想法和建议,谢燃灯既然要靠绣工赚钱,那待在灵堂肯定不合适,光线不好也容易挨冻,村长家里温暖舒适正是最适合待的地方了。
陆明煦有些动摇,看向谢燃灯想要劝他留下来,谢燃灯似乎也能想通这一点,可他实在害怕,害怕陆明煦这一走就不要自己了。
“我…跟着夫君去…一会再回来…可好?”谢燃灯也知道不能一直待在陆明煦身边给他当累赘,这是他能想出最好的方法了,求助般的眼神看着陆明煦,生怕他拒绝自己。
陆明煦却点点头,主动握起谢燃灯的手往前走,推开村长家的门,外面一股寒气袭来,他侧身到了谢燃灯身前,挡住突然袭来的寒风,随后看着阴沉的天气。
有些无语。
“这天气到底是要干嘛,要下不下的!”还没等陆明煦说话,简行安倒是先开口了,惊动了村长家院子里的几只毛发稀松的小鸡。
叽叽喳喳的声音倒是引来谢燃灯的注意,他好像天生喜欢这些小动物,小鸡跳上谢燃灯的手掌,那毛发顺滑,仿佛也是在谢燃灯手里特别享受。
陆明煦驻足看了一会,在心中默默记下来谢燃灯喜欢这些小动物,谢燃灯抬头看到了简行安走远了,连忙将小鸡崽放到地上扶着陆明煦去跟简行安。
好歹是紧赶慢赶跟上了简行安的步伐,而那铺着白布的灵堂也展现在众人眼前。
简行安很是顺手的从窗台上拿过来一块白布绑在脚踝处,随后又递给陆明煦和谢燃灯一人一条,因着不是逝者亲戚,所以只需要绑白条即可,不需要穿上白衣。
整个灵堂乃至四周都是安静无比,只有一些贡品摆放整齐,白色绫布挂满了整个屋子,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就摆在正中间。
陆明煦不是没有接触过棺材这类东西,但四周阴沉寂静的天使得这种恐怖感更加上升,身旁谢燃灯甚至从来没有接触过死人,而棺材里就摆着一个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