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的语气变得有点儿沉,“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慕辞轻轻的瞥了他一眼,极快而浅淡的回道:“不饿。”
“胃口不好?”顾淮过去摸了摸慕辞的额头,若有所思,“大病初愈时是不愿意吃东西,不过多少也得吃点儿,要不然肠胃受不了。”
“我不想吃。”慕辞毫不掩饰的躲开他的手,“别碰我。”
顾淮额头一跳,忽然猛的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看自己,“碰你又怎么了?嗯?还想割自己的脸是吗?别以为我没说什么就是不生气,下回再敢自残,信不信我操/死你!”
慕辞的脸猛然白了几分,他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慕辞对顾淮还是很忌惮的,顾淮沉下脸的时候没人会不怕,慕辞也不例外。只是他的害怕隐藏的很深,不常表现出来。
慕辞这么快软下来倒是出乎顾淮的意料,他无言的盯了慕辞一会儿,对方侧脸上还带着一点儿未消的红肿——那时顾淮真的是又震惊又愤怒,气急之下没控制住力气。
顾淮在他脸上揉了揉,低声道:“不许再干傻事了,我告诉你,就算你真的毁了脸,我也不会放手的,别妄想了。”
本来是很浪漫很像誓言的话,从顾淮嘴里说出来却莫名恐怖,慕辞喉咙动了动,不清不楚的敷衍了一声。
顾淮却很高兴,俯下身帮他把长发绑起来,“好了,我们下去吃饭吧。”
然后他又一顿,轻声道:“你以后乖乖的,我也不会那样打你……我本来也不是那种特别暴力的人。”
后半句其实他自己都说的不太自信,慕辞淡淡的盯着他的眼睛,然后漠然的移开了目光。
……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顾淮再次把婚约书和签字笔递到了慕辞手底下。
慕辞这个受害者都觉得啼笑皆非了,他实在不明白顾淮为什么对这份婚约那么执着,于是他就开口问了:“有什么区别吗?”
顾淮一愣,“嗯?”
慕辞慢条斯理的切着蛋饼,眼也不抬一下,“就算我不签,也仍然是被你关在这里,签了又怎么样?签了我就能获得自由吗?我签了也是被你软禁着,没有差别。”
顾淮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他斟酌了一下,认真的道:“因为我想要一个名分。”
这话实在是石破天惊,就连慕辞拿餐刀的手都抖了一下,一旁的白零差点儿被培根呛死,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向顾淮。
顾淮恬不知耻的点头,无视外人的鄙视,“没错,我就是要一个名分,我要做你正统的丈夫。”
白零内心脱肛的野马奔腾而过,从草不生惨绝人寰,他很想说一句你是不是有病?但是顾及自己的生命安全才堪堪忍了下去。
慕辞显然没有这样的顾忌,他慢慢的咽下嘴里的食物,轻声道:“顾淮,你有病吗?”
顾淮不知廉耻的往上凑,拿过慕辞的面包帮他抹果酱,理所当然的道:“没有病,我身体好着呢,我喜欢你,当然想做你的丈夫,这不很正常吗?”
“我是男人,不需要丈夫。”慕辞轻飘飘的说道,“再说了,喜欢一个人不会灌酒诱奸他,也不会用床照威胁他,更不会将他软禁在家里不让出门。”
顾淮涂果酱的手忽然顿住了,然后他极快的转移了话题,“草莓酱太甜了,我给你换柠檬酱好不好或者说你更喜欢蓝莓?”
“辣椒酱。”
“啊?”
慕辞无辜的举着一片烘烤正好的面包片,平静的看着他,“我要涂辣椒酱。”
“啊……好。”
幕小皇子的口味……也挺独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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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毫无疑问的坏东西
关于顾淮交代的那件任务,白零虽然自己智商不高,但这并不妨碍他去找一个智商够高的人来帮忙。只要借助顾家的势力,找一个对懿朝历史了如指掌的专家并不难,白零很快联系到了一个很有名的历史教授,向他问了关于季云舒的事情。
历史上对季云舒的记载非常的少,因为他并不是什么王公贵族,也没有特别出名的丰功伟绩,没有任何缘由能让史官在史书上为他记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幸这个教授对懿朝研究的非常透彻,很快就把季云舒的生平大概罗列了一张单子给白零,而白零又照葫芦画瓢的报告给了顾淮。
“有一点非常值得在意,这个季云舒曾经担任过慕辞的贴身侍卫,足足当了三年。”白零停了一下,“后来慕辞被陷害,跳井自尽之后,这个季云舒才转任到了别处。”
顾淮皱了皱眉,“看慕辞这个反应,他们俩绝对是搞过的,怎么慕辞死了,他还能心安理得的活着?”
“……兴许是人家的关系没咱们想象的那么亲?”
顾淮十指交握放在办公桌上,细细思索着。
因为慕辞从未表现过对季云舒的厌恶,所以顾淮没往季云舒背叛慕辞这方面想,他只是觉得,也许季云舒是为了给慕辞报仇才苟活于世,又或者这场情爱本来就是慕辞一厢情愿。
不管是哪个理由,在顾淮的认知里,慕辞都是全心全意的爱着季云舒的。这种认知令他非常的火大,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觉捏紧。
“然后呢,还有什么?”顾淮强压着火儿,眼神很淡,也很冷。
白零翻了一下文件,继续说道:“在历史上,慕辞死后,季云舒就调任新职,慢慢的升了上去,等到他三十多岁的时候,在朝廷中已经有了相当不错的地位了。”
这正是因为这个,季云舒才能勉强在史书上留名,要不然一个区区的侍卫,若是后来没有升职的话,是不会在历史上留下踪迹的。
“虽然他的仕途很稳,可是奇怪的是,季云舒在四十五岁的时候就死了,史书上记的是心有结郁,郁郁而终,死后留下三儿两女,然后就没了。”
白零想了想,壮着胆子问:“顾总,您说,季云舒会不会是因为思念慕辞,才死的这么早?他仕途这么顺利,没道理郁郁而终啊。”
顾淮眼也不抬,阴沉沉的点了支烟,没好气的道:“屁话,他要是真的这么喜欢慕辞,当初慕辞跳井时就该跟了去的,我猜他八成是想借慕辞做跳板升官,这条路走不通了才去另寻出路,你看他这么年轻就做到那种官位,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零一时语结,很想说顾总您也是年纪轻轻就做到了这个位子啊?难道您也不是好东西?这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无需多做商议。
白零偷眼看着顾淮阴森森的脸色,又有点儿幸灾乐祸:让你从前老骂我,如今报应来得如此爽快,你喜欢的人不但不喜欢你还喜欢别人,哭去吧你!
只要一提到季云舒,顾淮的心情就会变得极差,基本上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炸药包,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惹他。
所以顾淮在晚上回卧室的时候,脸上还是很阴沉,他的长相本来就是有点儿凌厉很有锋芒的,平时还好,生气的时候就很骇人,尤其是那双眼,几乎令人不敢对视。
慕辞当时正靠在床头,借着床头灯看书,抬头一看见顾淮,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缩了一下。
顾淮看着觉得好笑,脸上的戾气就散了些,抓过慕辞狠狠的亲了几口,“你这么怕我干什么?前几天不还挺傲吗?”
慕辞皱着眉往后躲了躲,毫不掩饰的抓起被角擦了擦嘴,“别随便亲我。”
慕辞看见顾淮会害怕是有理由的,前几天慕辞不肯晚上睡在顾淮床上,就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间睡,结果就被顾淮给发现了。
顾淮是什么人,他就是个实打实的混蛋,他一向禀行的原则就是要一步到位,犯了错一次就要罚老实了。
于是那天慕辞被顾淮锁在卧室的大床上,足足七个小时没松开。
人都是有三急的,慕辞也不例外,可这种事他那么清高的人哪里说的出口,最后憋的满脸通红,眼角带泪,实在忍不住了,才压抑着哭腔小声的求饶,再三保证以后绝不会去别的房间睡了,顾淮这才给他放开,让他去洗手间。
所以现在慕辞都对手铐有阴影了,基本上一看见这东西就心里发怵。
而顾淮的手段很有效,慕辞再也不敢回原来的卧室,每晚都忍气吞声的爬上顾淮的床。
一想到那段难堪而委屈的回忆,慕辞的脸色瞬间阴了,放下书背过身去,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他的几缕长发落在了外面,顾淮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一会儿,便起身去洗澡,十五分钟后回来,看见慕辞还是原来那个姿势背对着他,基本上没怎么动。
顾淮过去揉了揉他薄薄的耳朵尖,揶揄道:“这才几点,就不看书了,嗯,好学生?”
其实慕辞看的只是普通的小说,那些太难的学术类的书籍他还没法理解,但顾淮总喜欢这样逗他,打趣他,看他面红耳赤的咬着嘴唇瞪视自己。
这种时候顾淮的心情总是很好的,好像他们是一对普通的,正常的,会小吵小闹的情侣。
不过这次慕辞没有理他,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