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裴拾茵啊,她是我的。
“姐姐。”
冯羽开口回答,但想了想,苏棉那时,似乎加了个“吧”字,于是两秒后,冯羽同样也加了个:“吧。”
路边的白色小车已经开走,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冯羽眨眨眼,不知道前台小妹妹听明白她的回答没,转头看着她,又十分友好地重复了句。
“姐姐吧。”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大家
第2章
研究所到苏棉的住处只有十分钟的步行距离,但这会儿下班高峰期,裴拾茵的车被堵在了路上。
车外混杂着各种车的喇叭声,路边噪音牌上的噪声值忽上忽下。
苏棉抬眼看了眼长长的车队,转身将包里的电脑拿了出来放在腿上,顺道打开手机热点。
车内温度很低,裴拾茵放了首快节奏的英文歌,苏棉等着电脑开机,嘴里还跟着哼了两句。
“饿不饿?”
裴拾茵问了句,苏棉开口想答,但吸了一口冷气,她打了个喷嚏。
苏棉吸了吸鼻子:“还不饿。”
裴拾茵将空调温度调高,问:“感冒了?”
苏棉吸吸鼻子:“没有。”
裴拾茵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说:“阿姨已经在做饭了,你回去先洗个澡,洗完我给你做煎肉饼。”
苏棉嗯了声,摸着触摸板点开邮箱,带着笑说了句:“麻烦你了。”
裴拾茵稍稍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苏棉一眼。
苏棉这几天收了几封邮件,此刻全躺在电脑屏幕上,她扫了眼,点开导师给她发的那封。
是给她论文的修改意见,苏棉一条条细细地看下来,重要的几条,甚至小声念了出来。
一遍看完后,她抿嘴点点头,抬头才发现车已经开出了那条拥挤的街道。
“你刚刚和我说话了吗?”苏棉拿起手机,凑上前去:“我在看导师的邮件。”
她听裴拾茵轻叹一声,话中带着无奈:“我妈下周回国,她问你有没有空和她吃顿饭。”
苏棉认真想了想。
她后退一点坐好,把导师发的文档关闭,道:“下周吗?下周我可能没有时间,下周二要去S市的乡下。”
裴拾茵问:“去S市?怎么没告诉我?”
苏棉低头给导师发消息,边道:“这几天才决定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裴拾茵:“去多久?”
苏棉:“嗯……”
苏棉又没声了,裴拾茵又抬眼看她,见她低头正看着手机,表情认真。
没多久,她终于收起手机抬头。
“去多久。”苏棉重复了句,想了想:“3天吧。”
苏棉又开了条未读邮件,车里顿时又静了下来。
苏棉做事认真,无法一心两用,裴拾茵见状便不和她多说话。
没多久,车便开到了小区楼下,苏棉被刹车一顿,抬头看了眼,才收起电脑拉好包,背上包后裴拾茵已经把后车门打开。
苏棉一只脚踩在地上,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身边的裴拾茵,问:“下下周可以吗?”
要不是裴拾茵太了解苏棉,以旁人的脑回路大概很能难在第一时间反应,苏棉这话是在回答关于她妈妈的问题。
苏棉又说:“下下周应该能和你妈妈吃个晚饭。”
裴拾茵点头:“没关系,到时候再说。”
苏棉从车上下来,关好门对裴拾茵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让长辈配合我的时间?”
裴拾茵摇头,这次她没让苏棉有躲的机会,直接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不会,她闲的很。”
至于裴拾茵的妈妈为什么会想和苏棉吃饭,苏棉没有多想,也没觉得多奇怪。
她从小学开始成绩一直拔尖,从没掉下过前十,初中保送,高中保送,大学保送,研究生保送,全然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恰恰她又长得好看,性格乖巧,问一句说一句十分真诚,没有深心思,这样的孩子自然深受各种长辈的喜欢,
和同学一起补课,被家长哄着留下来吃饭这种事是常有的,被特意请去同学家里坐客这种事,也是常有的。
所以对于长辈的喜爱,苏棉心底已经习惯了。
虽然她不太爱说话,也不怎么会主动挑起话题,但她身上贴的标签就已经足够,光是坐着就让人喜欢的很。
再加上苏棉善良又不太会拒绝人的性子,长这么大,她吃过不少长辈的饭,也听过不少长辈的夸奖。
回到家才开门,里头的饭菜香便飘了出来,阿姨才炖了汤,见两人回来,出厨房寒暄两句,才回去将切好鱼下锅。
苏棉不多话,把包放回房间后便去洗澡。
半小时后她从浴室出来,阿姨已经走了,裴拾茵在厨房里,她看了眼裴拾茵的背影,将头上的毛巾塞紧一些走了进去。
“开始做了啊。”苏棉进厨房说了句,顺道帮裴拾茵打开抽油烟机。
裴拾茵嗯了声,看了眼锅,把调好的肉蛋倒了进去。
肉和蛋与热油碰撞,发出了令人发饿的滋滋声,苏棉舔舔唇,听裴拾茵说:“很久没做了。”
苏棉笑:“没关系,我会吃完。”
裴拾茵其实是不会做饭的,她连最基本的面都下不好,但苏棉不知道为什么,裴拾茵会做煎肉饼。
今天她突然想吃煎肉饼,也确实是因为看到了那块棕黑色的泥土而突然想吃煎肉饼,她记得,上次她想吃煎肉饼是一年前,那时,她似乎也是一时嘴馋。
但她口中的煎肉饼和网上说的那些不一样,是她家乡的特有的。
那次馋了,她便给妈妈发了微信,问煎肉饼是怎么做的,她发微信时,确实是想好好学学,也想着哪天做给裴拾茵尝尝,介绍这是她家乡的味道。
但那段时间她太忙了,这件事没记在备忘录里,她听完后全忘了。
顺道也忘了,当时她妈妈一条条语音过来时,她听着了,身边坐着的裴拾茵也听着了。
几天后,裴拾茵给她做了那个煎肉饼。
那时苏棉是开心的,也是惊讶的,虽然成品焦了点,但味道是对的,咸淡适中。
苏棉那时说:“你好厉害啊。”
“你好厉害啊。”
今天的苏棉,也还是这句话,她看着桌上的煎肉饼,也不管焦了多少,夸完便盛了半碗饭,夹了一块放进碗里开始吃。
裴拾茵打开椅子坐下,抽了张纸擦擦手,指着盘子失笑道:“焦的那些不要吃了。”
苏棉摇头,张嘴咬下一口,含糊地说:“要。”
裴拾茵偏头看了她一眼,把纸丢进垃圾桶:“慢点吃。”
苏棉很少在家里做饭,裴拾茵不在时,她基本都是在研究所的食堂吃饭,不在研究所也多半叫外卖。
后来裴拾茵工作不那么忙了些,抽空会过来找她。
一开始,她还能挤些时间给裴拾茵做个饭,但渐渐的,她就不用动手了,裴拾茵每次过来吃饭,会顺道带个阿姨。
吃完饭,苏棉被裴拾茵赶去吹头发,等她吹完出来后,裴拾茵已经把厨房收拾好,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看平板。
苏棉脱了鞋,踩在地毯上。
这个房子是裴拾茵的。
那次冯羽问苏棉,和裴拾茵什么关系时,苏棉说了个姐姐。
但后来她细想,姐姐这个词其实不太准确,可如果说裴拾茵是她朋友,她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们相差6岁,她没有那么大的朋友,自然贴不上这个标签。
于是那天晚上,她睡前又把这个问题在脑中过了一遍,认真思考了和裴拾茵的关系,很久,终于找到了确切的,能说服人的话。
裴拾茵是她的房东。
苏棉想,以后要是有人问她,她都这么答。
她刚进研究所时,研究所还没有空宿舍,所以她只能暂住在学校,学校离研究所远,公车最快也得一个小时左右。
当然,苏棉刚进研究所时,每天都是这么过的,她没觉得多辛苦,只是后来,这事被裴拾茵知道了。
恰好裴拾茵在距离研究所步行十分钟的小区里有个空房,恰好是两室一厅,恰好才刚装修完。
裴拾茵说,她很喜欢那个房子,但是离公司有点远,她不想让它空置,想要有人味。
裴拾茵说,她在房子里养了鱼和花,希望有人照顾。
裴拾茵又说,要是棉棉你不住,我也会租给别人,就是不知道未来租户是什么人,会怎么对她的房子。
于是苏棉妥协了。
苏棉收起思绪走过去,脚下的地毯很软很舒服。
这个地毯,也是裴拾茵买的。
她坐下后,从茶几下拿了本书,又挪了挪,靠裴拾茵近一点。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裴拾茵看完手上的文件,苏棉的坐姿已经歪了,她背靠着沙发,脑袋几乎要碰到裴拾茵的膝盖。
裴拾茵放下平板低下头,伸手轻轻捞起苏棉的头发。
苏棉的头发很软很细,不显黑,是深棕色,在她手心软趴趴的,这会儿被灯照着,发着光。
裴拾茵将她的头发放在腿上,问了句:“这次上山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