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却被这个事实折磨得头脑发昏。
他搞不懂了。
卿长夜又递了个烤鸡过来, 姜明珏虽然心里犹疑, 却是不会拒绝美食的, 他接过喷香的烤鸡,吃得肚子滚圆,在卿长夜过来为他清理身上的油渍时,他终于下定决心要问一问,却还是犹犹豫豫、含糊其词问道:“师弟,你昨晚为什么……为什么那样?”
天哪?他这问的是什么话?那样是哪样啊?
姜明珏第一次为自己着急了。
卿长夜却一顿,抬起眼来:“你刚刚叫我什么?”
“师弟?”姜明珏只与卿长夜对视了一眼,就仿佛全身过了电一般,慌慌张别开视线,“还能是什么呀?”
卿长夜目光深沉,紧紧盯着姜明珏,冷声道:“请师兄仔细想想,昨日师兄答应了师弟什么?”
怎么连敬语都用起来了?
明明姜明珏坐在石头上,卿长夜在地上打坐,他是要比卿长夜高上一点的,可不知为何,在卿长夜的注视下,姜明珏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只要他答错了,面前这个男人就要将吞吃入腹般。
可他真的不记得昨天自己答应卿长夜什么了。
回想了许久,姜明珏却一个激灵。
他刚刚回想的,都是昨夜入睡前的回忆,若是……卿长夜口中所谓的答应,发生在入睡之后呢?
入睡之后……姜明珏终于想起来了。
他耳尖红得要滴血,声音不觉间小了许多,“……长夜?”
可一念起这个名字,他就浑身发热。
好奇怪……
好像只要他念出这个名字,就要遭受猛烈的冲撞般。
“昨日师兄答应了师弟,今天一穿上衣服,却什么都不认了。”卿长夜垂下眼,语气波澜不动,却莫名有种哀怨的意味。
什么呀?
卿长夜怎么说的好像他是个负心人一样?
姜明珏睁大了双眼,下意识就要辩解,可一见卿长夜垂着头,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又不知道该辩解什么,毕竟卿长夜说的也是真的,便干巴巴的,生硬道:“……我们是师兄弟,互称名字……不太合适。”
“师兄弟?”卿长夜的声音却越发冷然,“师兄以为,我们还是师兄弟吗?”
“师弟,”姜明珏忽地反应过来,别别扭扭地改了称谓,“长夜……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都叫我师兄了,还不是师兄弟?”姜明珏明明是觉得自己有理的,可卿长夜一抬起头,他对上对方的目光,就不觉间弱了气势,只靠着背后的石壁虚虚地撑着。
“是吗?”卿长夜忽然站了起来。
只一眨眼,他便出现在了姜明珏面前。
半俯着身,仿佛一座沉重的山,压在姜明珏身上。
他身上是冷冷的香气,在这样近的距离里,无孔不入地入侵着身下的姜明珏。
那股香气,尤其在情动的时候,伴着薄薄的汗水,会越发的浓烈。
姜明珏浑身都僵住了。
他只能倚靠着石壁,才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
他想询问一声“这有什么问题”,可事实上,卿长夜却一点说话的时间也没给他,便猛地贴近了。
薄冷的唇瓣,势不可挡般,占有了他的双唇。
此时与前两次都不同。
姜明珏还清醒着。
他双目漫起泪光,双手抵着男人的胸膛,努力要去推拒,可卿长夜却一手紧紧搂着他的腰,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勺,一点也不容许他逃离。
他不知道这持续了多久,他的身体已经很熟悉面前的男人的,不觉间,甚至连推拒的动作也忘了做,只能软软地搭在卿长夜肩上,好像正搂着他的脖子,情人一般回吻。
一直到分开,他还有些缓不过来,脑中空茫茫的,唇瓣都被吻红了,连小小的唇珠,也被吮吸地肿了许多,桃杏眼茫茫然,好像被吻坏了。
卿长夜松开了托在他后脑勺的手,轻轻拭去他唇上的津液,沉声道:“师兄弟之间,会相吻吗?”
姜明珏泪水落了下来,那是刚刚被吻出来的,他仍然不太愿意相信,下意识反驳道:“之前发生那样的事,是我中毒了……师弟……”
也许是逃避,他又强调一般,说出了“师弟”这个称呼。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可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卿长夜面色便阴沉沉的,又压了下来。
这一次,姜明珏真的被吻哭了。
卿长夜把他吻得气都喘不上来,他的模样太可怕,而姜明珏恰恰是很识时务的人,他没再尝试叫卿长夜“师弟”,只是哭着说:“长夜,别再吻了……”
卿长夜目光终于柔和了许多。
他拿着手帕,轻柔地拭净姜明珏脸上的泪水。
温柔得不像是姜明珏熟悉的卿长夜。
毕竟那个熟悉的卿长夜,一定要他装可怜,威胁了,软磨硬泡了,才会这样服侍他。
在这样的卿长夜面前,姜明珏胆子却渐渐大了起来。
他小声试探道:“长夜……我们这样究竟算是什么关系?”
不是师兄弟,又能是什么?
他还没能来得及从刚刚的冲击中缓过来,将自己搂在卿长夜肩上的手收回,就这么待在男人的怀中,还怔怔地张开被吻透了的红唇,质问男人,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又笨又乖。
还带着股欲气。
好像在勾引人。
也对,他都已经是醉春楼的熟客了,哪怕过去还未结成金丹时,被迫禁欲了,却还是比常人要知道得多。
也许不知不觉间,就从醉春楼那学来这个本事了。
卿长夜目光沉冷,看得姜明珏心慌,他老老实实叫了卿长夜“长夜”,卿长夜还有什么不满的?那么看他,想吓死人?
卿长夜的动作却与他的目光形成对比,是出奇的温柔,他沉沉道:“明珏,在你要我抱你时,我们便已结为夫妻。”
结为夫妻?
结为夫妻!
姜明珏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否则他哪里会从冷冰冰的卿长夜嘴中,听见“结为夫妻”这四个字?
也许是见他不相信,卿长夜竟出奇地耐心道:“明珏难道不知,我们这几日做的,都是夫妻之间才会做的?”
相拥而吻,血肉相融。
姜明珏呐呐的,差点就要说出“醉春楼的姑娘和恩客也会做那档子事”这番话了。
若非他预感不妙,猛地刹车,就刚刚卿长夜的狂态,接下来他要遭遇的,恐怕就不仅仅是亲吻了。
也至于卿长夜心里不知他所想,还不至于发狂,只是轻抚他鬓角的碎发,沉声道:“昨日我怕明珏不能接受,便留了一天让明珏消化。”
却没想到,姜明珏根本就没在想这一回事。
好像他们做的那种事,有多寻常般。
忍不住的,反而是他。
“既已结成夫妻,我卿长夜便就此发誓,此后身侧,只有你一人。”卿长夜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卿长夜盯着面前的姜明珏,目光越是深沉,眼底闪着细碎的红光,“同样,明珏也须得发誓,此后不得再入醉春楼,身侧只能有我一人。”
姜明珏却没想到,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辛苦买来的黑蛇,本来拿来要弄卿长夜,却害了自己,不仅和讨厌的卿长夜做了那种事,一做就是两夜,还要被卿长夜逼着发誓,之后不能再进醉春楼。
贼老天,这世上怎会有这种事?
姜明珏眼中又泛起泪光来,却心知他要是拒绝了,恐怕卿长夜就要吻得他答应了,又或是做别的,总而言之,过去那个会被他要挟着跑来跑去干活的卿长夜,只怕是没有了。
他又哪里有骨气这种东西,过去知道了卿长夜修为高得多,就出了门派四处跑,现在被卿长夜搂在怀里,是一点反抗的机会也没有,又哪里会比过去更有骨气?
像他这样欺软怕硬的小人,在强权面前,就是红了眼眶,也只能小小声地回答道:“……嗯。”
卿长夜眼底红光骤然消散。
他终是露出了个罕见的笑,原来黑沉沉的眼中满是温情,又深深地吻了姜明珏好几口,好像很爱他一样:“好乖。”
但是,他不只爱他乖。
还爱他嘚嘚瑟瑟,狐假虎威,装乖无辜。
什么样子的,他都喜欢。
姜明珏被吻得喘不过气。
但是他心里明镜一般。
之前他天天欺负卿长夜,还让卿长夜被关在后山关了一年。
之后更是躲着卿长夜走。
卿长夜会喜欢他?
卿长夜若是喜欢他,他就穿了醉春楼姑娘的衣服跳舞!
他去醉春楼逛了那么多次。
甚至早在姜府,他便对卿长夜这种人,清楚得不得了了。
像这种人,只不过是因为把初夜给了别人,因此就特别稀罕,以至于想把一辈子都交付道对方身上。
可这样生起的爱意,又能维持多久?
只怕久了,卿长夜就要对他腻了。
到时候,他就又自由了吧。
更何况,现在他身上还有黑蛇的毒,还得倚靠卿长夜帮忙。
姜明珏把自己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