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明走到屏幕后面,打开一个暗柜,拿出几个盒子。
门轻轻被敲响了。
“是我,老公。”
虞明犹豫了一会儿,才烦躁地走到大门前打开门:“你下来做什么?不看着上面,被夏太启发现了怎么办?”
“我,我担心你。”虞明的太太快要哭了,她是个软弱的女人,什么都向着老公,就连老公提出这个骇人听闻的换魂办法,都同意了帮助虞明掩饰。
可她也害怕,她害怕方相氏和鬼差来索虞明的命,更害怕这间影音室。每当走进这里,就宛如走进了埋着尸骨的千年洞窟,那些符号和虞明手里古老神秘的仪式,让她不寒而栗。
虞明打开手里的盒子,把里面猩红色的染料涂在了牙齿上。
虞明的太太抓住了他的手,小声的抽泣着:“咱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做,你不是认识很多很有能耐的人吗?你让他们想办法啊。”
“什么办法?那些人请的不过也就是些偏神和出马仙,你看老二,找这些人给夏太启使绊子,不也出了篓子吗?最后连命都赌进去了。要杀我的是方相氏,我不用点更狠更老的办法,能怎么办?”
“可万一失败了呢?万一那个‘高人’是骗你呢?”
“她不会骗我,你看,家里的狗和鸭子都顺利换了灵魂,只要我按照方法做,我就能拿到虞泉的身体,等鬼差把我身体里虞泉的魂勾走,我再换回来,这样,我就还是我了。”
虞明握住太太的手,轻柔地说:“你会帮我的,对不对?等我度过这一劫,我们好好过日子,那些女人我也不要了,我就要你。”
虞明的太太低声说:“好,你以后也不能信这些神神鬼鬼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好了,快上去吧,别被人发现了,我这里十五分钟就好。”虞明替太太擦干了眼泪,“十五分钟后,你下来,把我的身体扶到房间里,那时候我身体里就是虞泉了。你对外说我病了,看到虞泉的身体,也千万别多话知道吗?按计划来。”
“好。”
虞明太太上楼去了,虞明在身上涂完朱色,又做了些准备,接下来如法炮制,在虞泉的身上做了同样的准备,又在他嘴里塞上了谷槺。
“上次你不是装你哥,不让我碰你嫂子吗?”虞明拍了拍“虞泉”的脸,“这次我就装装你,好好的‘照顾’一下你嫂子。”
他淫/笑几声,推翻了“虞泉”的身体,让他变成趴在地上的姿态。
这是来自于上古巫术的“俯身葬”,将替身身体朝下,让他永世不能翻身,嘴里塞上谷槺,不能言语,就算到了轮回世界,依然不能诉冤,自己是替死鬼。
一切准备就绪后,正待虞明准备点燃白芦进行引魂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恼怒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看着上面吗?”
外面没出声。
“算了,你有什么想法,你就直接说,别他妈磨磨蹭蹭的,说啊 。”
“我的想法——”外面赫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不是虞明太太的声音。
夏太启?
虞明大骇,就在下一秒,门被踹开,太启在漫天的尘埃间走了进来,看到墙壁上熟悉的符文,他惊诧片刻,沉下脸。
“十王时代的替身术?哪里来的?”
虞明一听,马上知道太启有问题。他倏然从地上捡起什么,向后卧倒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滚到“虞泉”的身边时,揪起“虞泉”的领子从地上爬起来,用枪指住“虞泉”的太阳穴。
“原来你也懂这些,我就说老二怎么栽了。”虞明干笑了几声,掩饰着心里的惊慌,“来者是客,不如我们聊聊?”
他已经无法完全冷静下来,从到处都没有找到方相氏庙时起,找人替死,就是他唯一的办法了。
“行啊,我们聊聊。”
太启转过身,细心地把挂在墙壁上的大门给合上后,才走到离虞明不远处,拍了拍一个柔软的沙发皮座,坐下来,手扶着扶手,长腿交叠地靠在皮座上。
“你先来我先来。”
虞明也拖着“虞泉”,坐到了沙发座上。
“你来,你是小辈。”
太启问:“第一个问题,方相氏在哪里?”
虞明说;“巧了,看我侄媳妇这么厉害,我也想问问你,方相氏在哪里?”
太启说;“好的,看来你果然不知道了,第一个问题抵消,下一个问题,这些术法,你哪里知道的?”
虞明说:“有高人告诉我的。”
太启问;“哪个高人。”
虞明说;“第三个问题了,是不是应该轮到我了。”
太启说;“你问。”
虞明说:“你到底是谁?”
太启说:“我是太启。”
虞明嘻嘻笑:“侄媳妇,你这人心不诚啊。”
太启说:“你心也不诚,说要和我聊聊,左手拿枪指着我小叔子,右手拿着赤丹砂,怎么,想诛神啊?”
虞明脸色骤变,他手一挥,一股腥臭的粉末向四处散去,这种赤丹砂是镇邪祟的粉末,用的是以恶治恶的办法,赤丹砂是凡间世界各种污秽物炼成的粉,而正牌香火神和原生之神本身高洁,十分讨厌这种东西。
太启向后一闪,躲过了赤丹砂,虞明则借此机会,拖着“虞泉”向屏幕后方的密室跑去。
“轰”地一声,密室关上了。
太启想追过去,脚尖一靠近赤丹砂就开始犯恶心,忍了许久,挑拣着地上的空地,终于饶过一圈,走到了密室前。
一墙之隔内,虞明知道时间拖不下去了,把“虞泉”往地上一抡,掏出口袋里的白茅点燃。
白烟瞬间弥漫了整个密室。
虞明躺下来,手去摸“虞泉”肩部三火的位置,他需要先灭掉这三把火,才能互换灵魂,然而就在他摸到“虞泉”的肩膀时,却突然碰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他一回头,正看到藏狐煤球怼着方块脸问他:“你看我帅吗?”
虞明吓得魂飞魄散,马上从地上爬起来。
“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
“还问我是什么东西?我是你奉德大爷!”
藏狐煤球一脚踹在了虞明脸上,尖利的爪子在虞明脸上划出来几道血痕,虞明咆哮着着摸过枪,朝藏狐煤球的位置放了一枪。
“你他/吗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围全是白烟,甚至从密室的缝隙里漫了出来,太启在密室外闻到了白烟,心叫不好,再一听到密室里面传来了枪声和藏狐煤球的嘶鸣声,直接一胳膊肘撞碎了密室,在重重白烟中闯了进去。
一颗子弹迎面射来。
太启飞身闪避,左手从地上捞起受伤的藏狐煤球,右脚踹飞了虞明手里的枪,在虞明向后撞到墙壁上时,伸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没事吧?”
藏狐煤球抱着尾巴哭:“我尾巴流血了。”
太启一看,藏狐煤球的尾巴尖上沾了点血,一缕毛黏在了一起,估计是哪里被擦伤了,他再晚来一会儿,也就愈合了。
不知道这狐狸怎么这么娇气,哭得死去活来。
“下去。”他把藏狐煤球丢下去,看向了眼前的虞明。
“我,我们聊聊,这次,真的是聊聊。”
太启的手卡得很紧,虞明翻着白眼,不断干呕着。
太启担心他真吐了,便松开了手。虞明跪倒在地上,双手捂住喉咙,不断地喘着气。
“你到底是,是谁——”
太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问我?”
“我,我说。”
虞明能屈能伸,跪在地上就冲太启磕了几个头。
“侄媳妇,求你救救我。”
“你和方相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和虞泉换命?”
“我和方相氏打了个赌。”虞明低着头,眼神怨毒地盯着双膝,“我输了。”
“十年前,云婆婆病重,在方相氏庙里拜过后痊愈,我去问她求了什么神,云婆婆就告诉了我,是方相氏。”
“我一向信这些,也结交了不少高人,那时我在追一个女明星,却一直搞不到手,搞得我面子全无,我就去方相氏庙里许愿,方相氏没有显灵,我当时一上头,就说要把他的庙拆了。”
“当天,方相氏就入梦来,说我是虞氏子弟,如果我在庙前道歉,就不计较我的错误。”
“我怎么可能道歉,我拜神信神,可我从来没跪过。”
太启问;“然后,你就把他的庙拆了?”
“对。”虞明说,“云婆婆说,这位方相氏,和我祖上虞伯侯关系很好,是个很善良的神,我也不担心他会报复,说拆就拆了。没想到他却第二次入梦,说既然我要拆他的庙,那么看在我先祖的份上,和我打个赌,如果我能拆光他所有的庙,他就做我的守护神,如果不行,十年之后,就取我性命。”
“我当时很害怕,就提了很多要求,他也都一一答应了,比如他的庙要在凡间世界,要在显眼的位置,以及这十年里,也要做我的守护神……总之,我们两赌约成了,之后,我马上出面,把所有的方相氏庙都拆了,就连神像神龛也都没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