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一起的来的人早就想来看看了,如意居出了一款便携毛笔,特别好用,但价格……虽然给了书生优惠,但家中不富裕的,那一点银两也是舍不得拿出来的。有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明明写字写不好,却买来显吧,真是暴殄天物。可自己来看,又不买,实在没脸。
今天康恭安说要来教训冯玉,他们其实只是想来看看笔,和牙刷什么的。
冯玉也不傻,看着另两个人瞅着展台里的东西挪不开眼,自然知道他们想买可是买不起。
以前的自己也是绝对买不起用不起的,可自从跟了大人以后,条件好了,新东西一出来他就能用不说,家里的生活也宽裕了,母亲的身体也好了,这不是挺高兴的事儿吗。
“康兄,冯玉自认为靠本事吃饭,并没做伤天害理之事,早年因我读书,家中老妈省吃俭用身子骨不好,我最想做的无非就是能让她吃好穿好,现在老母亲身体安康,我看着自然高兴,冯玉自觉并未对不起谁,没做错事,为何要悔改?”
“说的好,好一句靠本事吃饭。”
白翳这人没别的,合得来的看重的人就特别护着,冯玉本身乖巧的很,又有学识,也不张扬,为人也温和,当然,只要长的也不错……总的说来,有人欺负冯玉,被白翳听到了看到就不能不管。
从楼上下来,他就看见了那个出言指责冯玉的年轻人,青色衣衫洗的发白,眼里透着耻笑和不甘,无非是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主。
冯玉听到他的声音,就蹭蹭快步过去:“吵到先生了,冯玉的错。”
“何错之有?明明是有人强词夺理,你为自己辩解说的极好。”白翳一笑,缓缓道,“奇了怪了,刚才你说他老母亲为了他这样那样,你为其抱不平,现在他有本事让母亲吃好穿好,你又觉得冯玉这样做不对,你到底想怎样?啊,不对,这问题不应该问,毕竟你跟冯玉家没有半毛钱关系,所以,关你屁事?”
“你!”
几人显然是没想到看上去白衣翩翩仙人之姿的人会说出这等话,一个个目瞪口呆的。
“读书人何为有用,何为无用?什么是为大越效力,什么又是不为大越效力?你认为冯玉现在不是为大越效力?”
康恭安听冯玉叫他先生,又是这样一位人物,哪里会不知道他是谁,只是没想到今天真真倒霉,居然遇到天师大人在这里,可他又不想认输,只能梗着脖子点头。
白翳指了指桌上冯玉写好的有人订制的字画,说道:“这些都是他的心血,店里每卖一样,收入就有一部分是交给大越的,这些钱可能会用在大越的建设,也可能会用在军事,亦或者作为维护每天治安的款项,更有可能会买粮。你脚下踩的砖,马车行走的平坦道路,每天能平安来回,万一哪天天灾来临,大王开仓放粮,你吃的那珍贵的面饼里面,可能都有冯玉的功劳,你说这是不是为了大越?”
“……”何止是为了大越,听完简直觉得冯玉就是救世主了怎么破。
连冯玉都挺傻了,忍不住拉了拉白翳的袖子,感觉心里又高兴又丢人啊,自己明明卖的钱并不多……看来以后要更努力才行。
努力卖!使劲卖!
“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嘴上说再多,可什么都没干,这和无能之辈有什么不同?贤愚在心,不在贵贱;信欺在性,不在亲疏。英雄不问出处,万事又何必去分贵贱。万事以心为本,未有心至而力不能者。当然,力所能及,一切量力而行。”
在一边看笔的两人,听着只想鼓掌,外面的人听了也感想万千,都在想是不是自己也有点用,自己是不是也能多做些什么。
看看康恭安旁边的两人,似乎并不像康某人那般心胸狭窄,甚至面上还有些跃跃欲试。但他这里写字的暂时有一个冯玉就够了,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了。
第八十七回 风神祭
赚钱这种事不用白翳亲自盯着,他身后有萧锦毓这么一个粗壮的大腿,他只用等着数钱就行。转眼前就到了祭祀那天,一大早萧锦毓亲自给白翳穿好主持祭祀的礼服,铜镜里印着两人的身影,虽不那么清楚,但白翳现在已经能脑补了,不过这一次,他十分紧张,毕竟是这么大的活动,他又不是正规军。
萧锦毓察觉到他微抖的手,执起他的手在他手指上亲了一下:“寡人陪着你,莫怕。”
“不怕,”白翳忍着心慌意乱,摸了摸怀里,他忙对身边小冬子问道,“小冬子,我的龟甲呢。”
“回大人,龟甲在这里。”
白翳看见龟甲才有些放心,拿起龟甲摸了摸,对萧锦毓说:“我想卜个卦。”
萧锦毓看他脸色不太好,点头,叫一干人等退出去,不要打搅白翳。
白翳抚摸着滑润的龟甲,上面的裂缝在指尖的触摸下是如此明显,跪坐在案前,闭眼凝神,想着心中所想,随后摇着龟甲,沉闷的哗啦啦的声音,让大殿内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和神明交流的天师大人。
白翳看着出来的卦象,居然是困卦。
六爻已出,萧锦毓看着白翳皱着眉面色不太好看,低语道:“可是卦象有问题。”
白翳点头:“此卦为困卦。”
“听这‘困’字,就不是什么好卦。”
白翳转头看向萧锦毓,原以为他会着急,可谁知这人脸上却挂着笑:“你不担心?”
“为何要担心?”萧锦毓道,“既然有‘困’,想办法破除了便是,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这句话还是翳儿说的。”
白翳一乐:“这倒是,”他手指点着钱币对萧锦毓解释道,“龙游浅水遭虾戏,可龙就是龙,小鱼小虾,最终都会被龙吃掉,只要方法得当,泰然处之。”
“可见此卦并非不好之相,刘英。”萧锦毓唤着刘英。
“奴才在。”
“再去检查一下祭祀用的东西,风神庙里面的一砖一瓦,一香一烛,都不可放过,让彭良一起,若有人惹事,斩立决。”
“诺,奴才这就去办。”
白翳和萧锦毓一时之间手握着手,并无言语,但此时无声胜有声,白翳感激萧锦毓对他这个冒牌货如此信任,心里更加坚定了要去云梦山取回书籍好好研究学习的决心。
萧锦毓之前已经命人将东西都检查过一遍了,但很难说会不会有人临时又调换,毕竟公子恒眼下还在庆安,此次祭祀时白翳第一次主持如此大的活动,若是在此时下手,做一些小动作,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当然,祭祀上发生任何事,都可以被说成是天道对大越大王的不满,所以才降罪。
萧锦毓下了旨白翳就不操心了,剩下了他只要见机行事即可。
小冬子上前小声道:“大王,大人,时辰已到。”
萧锦毓和白翳双双站起,白翳把龟甲塞进怀里:“走吧。”
萧锦毓冲他勾起一抹微笑,温柔至极,白翳难得老脸一红。
两人双双走出大殿,官员们在台阶下候着,看见大王后纷纷跪地叩首,白翳对萧锦毓小声道:“又沾你光了。”
萧锦毓不言语,心道哪天一定要让文武百官除了喊大王万岁,还要喊王后千岁……也万岁吧,不然总觉得对翳儿不公平。
白翳不知道他的心思,跟着萧锦毓上了轿撵,坐下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古代人真的超麻烦。
风神庙不知道有多远,不过路上有人策马而来,停在轿撵边跟着马车一起前行,说话的人白翳不认识,应该是之前和刘英一起去办事的彭良。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问题,祭祀用的香被人掉了包,风神庙屋檐上的一个兽首,也被人动了手脚。彭良将一个东西递进来,萧锦毓打开麻布,里面正是一截准备在祭祀中点的明黄色的香。
举行祭祀的时候,离这些香火最近的无非就是白翳,里面查出来混了会让人思维混乱身体无力的东西,萧锦毓将东西包了起来,丢给彭良:“留着。”
“诺。”
看似不是什么大事,也不会出人命,但在祭祀活动中出现这样的小意外,也足以让百姓心感不安,此时若再散布一些谣言,效果只会事半功倍。
其实的虽没有再查出什么,白翳也没完全放心,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除非祭祀完成,他这颗心才能落下来。
“希望中间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白翳嘟囔着,萧锦毓拍着他的手以示安慰,随后又对彭良吩咐:“加派人手仔细着些。”
“诺!!”
彭良也是白翳的脑残粉啊,刚才发现香被掉包做了手脚,心里别提多生气了,他真是能恨不得自己张一双透视眼,找出一切潜伏中的妖魔鬼怪。
轿撵停下,萧锦毓先行下来,之后伸手,白翳在他的搀扶下安全下了轿撵,这里离风神庙目测还有一千多米,但周围已经站满了民众,在百姓的跪拜中,白翳跟着他的金大腿一起走向风神庙。
等白翳站在了风神庙的台阶上,整个人是懵逼了,人太多了,他几乎又回来了穿来的那天,当时也是在祭祀,可当时那点人跟今天完全不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