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地打字:【乖一点,满足我。足足两天不能见面,救一救我这个患相思的苦命人,好不好?】
谢竹声端着平板睁大眼睛看着上面的字,整条脊椎都酥麻了。
什么乖一点……什么相思……什么苦命人……
他,他就没想到陆深这人不但厚脸皮,而且、而且还肉麻!
落在侧脸上的视线灼灼,如有实质,谢竹声捧着平板,整个人都僵滞了。
苍天为证,我也不想给的……可是,可是他叫我小竹声诶……
他妈妈都没有这样叫过他……小青年垂下脑袋,蓬松的额发就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陆深偏头,紧紧盯着他抿起的嘴唇,面上不动声色,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却曲起来,摩挲了下皮面。
“小竹声”算什么,一秒之内他能想出几十种更肉麻的昵称,春朝秋夜,今年明年,他变着花样儿叫,叫上一辈子。
至于让小青年怎么叫他,他也……早就想好了。
想到那两个字,男人不由掩唇轻咳,修长劲瘦的十指在下巴上交叉,长腿微抬,换了个坐姿。
紧绷的小臂蓦地被什么东西轻碰,他侧眸,先看到小青年朝着舷窗的侧脸,黑发里的耳朵尖抹了层淡淡绯色,然后垂眼,才看见被他戳到自己胳膊上的平板。
他还没接过来,就已经望见上面多出的一串儿数字,心中不由一紧,继而一松。
——终于要到电话了。
第95章 易燃易爆炸
走出机场, 大家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闻玥抬手招了出租,带温时妍上车, 打了招呼就走了, 谷元姬也叫了车, 冲谢竹声抛了个飞吻:“小谢再见咯!”
谢竹声才睡了一觉,正揉眼睛, 另只手抬起来挥挥:“嗯啊谷姐姐再见!”
车窗合上, 出租车屁股喷出道尾气滑走了,季姚华插着兜摇过来, 晃晃手机:“我哥们开车来接我, 谢竹声,跟哥哥玩儿去不?”
顿了顿,他觑着谢竹声的表情小心补充:“我跟以前那些都断了, 这回是正儿八经的朋友, 一起去吃个饭, 怎么样?”
不是以前那波人谢竹声也不要跟他去, 摇摇头:“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季姚华不舍得立马就跟他分开:“那就不吃饭, 一会儿上车, 我送你回去。”
谢竹声:“啊?不用……”
“不劳你操心。”话没说完, 旁边就飘来凉凉一道声音, 陆深推着两只箱子, 停在谢竹声身后,淡淡瞥一眼季姚华,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不要破坏节目规则。”
谢竹声没忍住看了他一眼。
这么正经, 这会儿又不说“资本家有特权望你悉知”了。
陆深面色不改,就站在他旁边也不说走,一直站着。
沈知意刚下飞机就接到电话,这会儿很是不快地过来,看着谢竹声道:“医院有急事,竹声,我得先走了……又送不了你了。”
谢竹声点脑袋表示李姐:“医院事情就是很多,知意哥你忙你的,我自己也就回去了。”
沈知意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他身边的男人:“陆总不走么?”
陆深面色冷淡,目光一瞥谢竹声:“我等他。”
谢竹声:“?!”
“……”沈知意大概也是没想到他这么大方就摆明自己的目的,噎了一下,才重新扯开微笑,“节目组不让嘉宾在非录制时间私下接触,陆总这样……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陆深漫不经心地拨了下谢竹声头发,“沈医生还是先忙自己的事吧。”
沈知意眼底一沉,还要开口,手机却又催命似的响起来。他抿紧唇瓣,很不甘心地最后看了看谢竹声,语速很快地叮嘱:“竹声,早点回家。路上小心,别随便和人乱走……”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陆深,最后拍拍青年的肩膀,就匆匆转身上车了。
出租车走远,谢竹声感受到身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没敢回头。
就听头顶上一声冷嗤:“管得倒宽。”
谢竹声默默垂头,没有吭声,却还是躲不过,被男人大手捏住命运的后脖颈:“你会和人乱走么?”
谢竹声缩了下脖子,认怂得很俊杰:“那得看……是什么人叭……”
像季姚华那样儿的,那必然是不会跟着走,但要像你这样儿的……那,还不得欢迎拐回家。
他缩着脖子躲,就感觉身后的男人忽然又像是被什么取悦到,捏着他后颈的手劲儿一下松了,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下他的皮肤。
痒痒的……
他不知道自己像猫被主人撸舒服了一样微微眯起了眼睛,只听见男人轻笑:“走不走?”
“嗯嗯走吧……”脖颈上温热的大掌离开了,他不自然地摸了下尚有余温的后颈,伸手去拿箱子。
陆深却握在手中不给他,抬手拦下一辆出租,在谢竹声疑惑的目光中,把两人的箱子一起搬上后备箱。
谢竹声睁大眼睛:“等等,我不坐出租!”
他现在的住处离机场三万八千里,打车过去得多少钱!他肉疼啊!
陆深动作不停,握着他肩膀把他转了个向:“我回市区,顺路送你。”
谢竹声懵懵懂懂被他推上后座,然后就看他自己也坐进来,“砰”的一声合上车门,然后看着他:“去哪里?”
谢竹声:“………………”
真棒,他去哪儿都不知道,就敢说“顺路”??
司机在前面往后看,等着他指地方,他只好和师傅说:“到A大东门。”
车子开动,陆深眉毛轻挑:“你在A大校外住着?”
谢竹声目不斜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陆深勾了下唇角:“你说呢?”
谢竹声小声哔哔:“你知不知道这一刻你真的很像个急着踩点然后去偷家的贼……”
“我不偷家。”陆深低笑,偏头欺近他耳边,轻声道,“我偷人。”
谢竹声:“………………”
他拼命忍着脸红,抬手按着他下巴把人推开:“公共场合不要乱讲骚话。”
男人下巴上有一点胡茬,看不太出来,摸上去才知道,他的掌心按在上头,刺刺痒痒的,有点儿硬,有点儿扎。
谢竹声心思跑了一瞬,想起……倒刺。
啊啊。谢竹声,你他喵的脑子里都在乱想什么登西啊!!!
这他妈是一个正常人啊!即便他有十八公分那也是个人!是个正常人!!你为什么会想到倒刺这么恐怖的东西!!!
陆深呼吸蓦地一沉。
小青年没有注意到,脸皮上还在持续高温。
倒刺那是绝对不可能有的,最多也就拿胡茬扎一扎人而已!
如果陆深留几天胡子没有刮……那短短的胡茬要是戳在另一个人的皮肤上,拨弄一颗颤巍巍的红樱桃……
谢竹声默默抬手,捧住了自己的脸。
别想了……脸皮上都快能蒸鸡蛋了……
可是想一想还是好有画面感诶!他是回去就把它画出来呢还是画出来呢还是画出来呢……
好纠结!嘤嘤嘤。
旁边传来衣料窸窣,他抹了把脸,从眼角偷偷瞄了陆深一眼。
空间逼仄,但男人还是把一条大长腿艰难地搭到另一条腿上,一只手放在膝头无规律地敲击,另一条胳膊支在车窗下,正偏头望着窗外,侧脸线条绷出一个很严肃的轮廓。
好像是在很认真地沉思。
谢竹声望着他突然严肃起来的侧脸,一时有点懵逼。
他就yy了几秒钟而已!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车厢里的气氛忽然就从躁动的春天一下跃入到冷酷的寒冬?陆深怎么突然就不笑了,也不说话了??
车里空气安静了一会儿,谢竹声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姿乖巧,一脸茫然,睫毛扑闪扑闪,一双水润杏眼有点儿不知所措地偷偷瞄着男人。
是他刚刚有说错什么话嘛?还是表现得太害羞了?陆深怎么一下态度就大变了QAQ……
机场建在A城东郊,距离市区和A大都很远,车后座上的两位客人都不说话了,司机开着车有点儿无聊,就问:“两位小兄弟听歌吗?”
谢竹声悄咪咪看了眼陆深,陆深仍然搭着腿,支下巴,一脸沉思。
他只好点点头:“师傅您放吧。”
“好嘞。”司机就打开车载音响,幽渺冷艳的前奏就一下飘满车厢。
是陈粒的《易燃易爆炸》。
后车座空间太狭小,陆深挪了挪被副座椅背顶得生疼的膝盖,难得在心底爆了句粗口。
这歌名,可真他妈的应景。
就这么一路沉默到了目的地。
谢竹声望见马路对面A大华丽宏伟的东校门,就说:“我到了。”
师傅停了车,陆深默默掏出手机要扫码,谢竹声却早有准备,动作很快地付了款。
他收起手机,没有看男人一眼,下了车就绕到后备箱,费力地往出拽箱子。
身后很快接近一团熟悉的热度,染了体温的木质香味儿温温凉凉,笼罩了他,一只大手紧跟着从身后探过来,轻松提起他的行李箱放到地上。
谢竹声抿抿唇,说一声:“谢谢。”
说完就转身,拽箱子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