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那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的幽香味道。
白厌离一动不动,连话都懒得与她说,云瑶却不气馁,眯眼笑着:“日后有机会,我定会涌泉相报今日之恩。”
“不必了。”白厌离淡淡道。
“离我坐远些。”白厌离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她,目光平静如水,吐出来的话却跟刀子似的:“别把风寒传给我。”
云瑶瞪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清清冷冷的白厌离,刚刚还说要陪同她一同入宫,这会儿就无情的将她推得远远的。明月在一旁偷笑,云瑶自觉脸上挂不住,哼了两声挪开身子,嘴上却不饶人:“你等着,我偏要传给你。”
白厌离安静地注视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却比言语更为直接。云瑶也知道白厌离此次入宫并非愿意陪伴照顾自己,说不定只是借着这次入宫的机会去摸清皇宫的路线,一想到这个,云瑶又哼了两声。
将军府离皇宫有些距离,马车稍有些颠簸,入城后直奔赵贵妃的寝宫。外面的丫鬟叫道:“云小姐,到了。劳烦云小姐下来随奴婢一同去贵妃娘娘那处吧,贵妃娘娘已经备好了茶水糕点与太医为云小姐看病。”
马车停下来后,云瑶又开始咳嗽装病,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被明月扶着下了马车,她双腿发软,差点跌倒。明月心急的叫起来:“小姐,你快小心些。”
云瑶肤色白皙,皮肤如剥了壳的荔枝白皙透亮,她今日身体还未痊愈,又特意素面朝天,整个人看起来柔弱极了,叫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她与将军府的那个嚣张纨绔的二世祖联系起来。将军府女子皆骁勇善战,怎么到了云瑶这里,就成了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了呢?
白厌离冷眼看着她的模样,心中冷笑,怪不得平日里在府中对她的好信手拈来。
明月扶着云瑶,跟在那丫鬟的身后,白厌离的注意力则仔细的落在周围的侍卫上。楚景帝昏庸无道不理朝政,整日只顾着沉迷淫乐,可想而知侍卫也不见得有多森严,懒懒散散的模样哪里像是在守卫着皇宫,说是行走在自家的后院也不为过。
白厌离看得仔细又谨慎,根本没将云瑶放在心上。云瑶悄悄地看了她眼,心里哼了声,果然是来查探皇宫的。
待移动到贵妃娘娘那处时,云瑶已经咳得喉咙都痛了,明月听得揪心,连前面的丫鬟都开始觉得是不是不该这么早将云瑶接进宫里来。这哪里是人质,这根本就是个随时随地都能给她们惹麻烦的烫手山芋。
可现在人已经接进来了,也不能再反悔。
赵贵妃与皇后争宠多年,孩子又争权夺势为了未来的帝王之位视对方如杀父仇人,这会儿他铁了心要将云家拉到自己的儿子这边来。赵贵妃雍容华贵一身暗红色衣衫,正坐在房里等着云瑶的到来。
人还未到,远远的却已听见了云瑶那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声音。赵贵妃不着痕迹的皱起眉头,看向旁边的侍女:“出去看看是谁敢扰了本宫的清静。”
贴身侍女出去看了眼,而后连忙恭敬地回到答复:“贵妃娘娘,是春晓带着云小姐过来了。”
“你说那咳嗽之人是云瑶?”赵贵妃眉头紧锁,满脸写着不痛快,不是说云瑶打小身子就不错吗?怎么这会儿病得这般厉害?
“是的,贵妃娘娘。”贴身侍女刚应完,春晓便领着云瑶与白厌离踏进屋子里来了。云瑶见到赵贵妃后,不着痕迹地打量完她后,立刻行了全礼,嗓音有气无力的,还带着些沙哑:“贵妃娘娘金安。”
白厌离跟着云瑶一同行礼请安,两人在打量赵贵妃的时候,赵贵妃也在打量两个人。行完礼后,赵贵妃立刻装作亲切的叫云瑶起来:“云小姐如今还是病弱之身,本宫自作主张地叫你入宫来陪本宫说会儿话,实在是辛苦你了。”
云瑶微微勾起唇,眼睑半垂,视线落在地面上:“能陪贵妃娘娘说话是小女的荣幸,只是小女昨日刚染了风寒,咳嗽不止,担心扰了贵妃娘娘清静。”
贵妃娘娘仔细看了看她,而后笑起来:“不打扰,本宫正欢喜得很。不知这位是?”
她看向白厌离,云瑶便开口解释道:“厌离是爹爹认的义女,与小女一同长大情同姐妹,今日小女入宫身子虚弱,明月毛手毛脚的,厌离便主动向祖母说随小女一同入宫照顾小女。还望贵妃娘娘不要嫌弃祖母自作主张。”
“怎么会?”贵妃笑道。谁敢嫌弃有诰命在身又战功显赫的老夫人?
云瑶一口一个身子虚弱,贵妃也实在是听烦了,叫了早就等着的太医进来替云瑶看病后,又给云瑶开了许多的方子。云瑶一直咳嗽不停,赵贵妃也不好同她多说,立即□□晓把人待下去休息。
赵贵妃眯起眼睛看着两人的背影,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摩挲着手炉,转头看向贴身侍女:“去叫月华过去看看云瑶。”
赵贵妃安置的房间有些远,绕过水榭楼台,又穿过了长长的走廊,终于来到一处偏僻的庭院。春晓虽然看不惯云瑶这副病弱的样子,却也担心她生出什么意外来连累到了贵妃。春晓没好气地道:“你们的地方到了,这几日你们便现在这处住下吧,有事叫丫鬟就好。”
说完春晓就急匆匆地走了,她得赶紧回去禀报这云瑶究竟有多麻烦。
庭院地处偏僻,景色却不错,院中有几棵青松,又种了些花花草草,池水碧绿清澈,还能看见几条红色的鱼儿。云瑶堪堪的扫了几眼,外面风大,天气又凉,她冻得不行,赶紧进了屋。
明月把行囊放下,关切地问云瑶:“小姐,你还好吗?”
咳了这么久,嗓子就算不疼现在也疼了,更别提小姐本就染了风寒身子不适。云瑶摇摇头:“无碍,你去外面看看。”
明月得令出去,白厌离立在中央,仔细地查看着四周。云瑶舟车劳顿,实在是没有精神再去计较周围的事情,她入了内室,将鞋子和衣裳脱掉后,盖上锦被休息起来。
等白厌离观察完四周,才发现屋里没有云瑶的影子。她四处寻了寻,在一张床上发现了对方的影子,白厌离伸指挑开珠帘,立在珠帘前方看着红漆木雕大床上的姑娘,她双目紧闭,脸上没什么气色,连嘴唇都惨白惨白的。
白厌离皱眉,迈开两条长腿快步走到床边,她温热的掌心覆上云瑶的额头,烧还未退,额头依旧有些烫。刚刚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估计是在强撑。
知晓云瑶不是在装病后,白厌离的心情微微复杂。
她出去叫丫鬟又抱了床锦被过来,仔细地叠加在云瑶身上,又仔细地替她掖好被角,确认不会灌进冷风后才停下来。床上睡着的姑娘黑发如墨,在枕上铺散开来,那张带着病色的柔弱脸庞精致美艳,独有一番雨中娇花的柔弱感,不知不觉便升起了保护她的心思。
白厌离看着她的脸庞出神,明月走近后,瞪着眼叫了白厌离一声:“白小姐,你想趁着我们小姐睡着对她做什么?”
“这里可是贵妃娘娘的宫殿,小姐又与月华公主有婚约,白小姐还请你自重,不要对我们小姐产生不该有的念头。”明月低声警告道。
白厌离淡淡地扫过她的脸:“我想做什么你还拦得了我不成?”
“你!”明月气得脸红,好啊,果真是对小姐有什么非分之想。白厌离不理会她,走出房间不知所踪。
月华公主来过一趟,被明月以小姐已经睡着不知何时才会醒的理由劝走了。月华公主也算是皇上宠爱的几位公主之一,可皇上的公主哪有那么容易娶到的?怕是给出去的远比得来的要多得多。
云瑶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明月将晚膳端进来,却迟迟不见白厌离的影子。云瑶抬起头来:“厌离呢?”
明月眨了眨眼,心中纠结片刻,立刻恭敬着道:“白小姐被月华公主请走了,先前月华公主来寻小姐聊天,可小姐已经睡着,奴婢便回复她等小姐身子好些了再回访公主。”
“谁知道月华公主在回去的路上碰见了白小姐,便缠着白小姐去她的寝宫做客了。”
云瑶动作微顿,随后哼了声,还当白厌离是进皇宫里查看敌情的,竟没想到却是为了寻觅美人而来。云瑶将口中的肉丸子嚼得用力,苍白的脸庞阴沉沉的,看起来叫人害怕。
明月心想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她有意解释,却见着小姐这副想要吃人的模样,规规矩矩地服侍着她不敢再多嘴了。
用膳到一半时,白厌离撑着伞回来了,说来也奇怪,明明白日里还有些暖阳,一觉起来却已大雨磅礴。门外的雨水在朦胧的夜色中自屋檐连成一串串银线,水雾朦胧的,与暮沉沉的天色交织在一起。
即使打了伞,白厌离身上依旧不可避免的被打湿了些,满头湿润的青丝乖顺贴在衣裳上,美艳的脸庞上气质清清冷冷的,有股不属于凡间的贵气。
云瑶微微眯着眼睛看她,连饭也不吃了,上翘的杏眼就这般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看,浑然没有收回去的打算。白厌离原打算进屋换身衣裳,身旁云瑶那危险的视线粘在她身上,迟迟未收回去,白厌离脚步停顿,侧头看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