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站起身来,神情严肃:“祖母,此事事关重大,瑶瑶得回去好好想想。”
“去吧。”老夫人也累了,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云瑶的膝盖开始疼了,她一瘸一拐地走出院子后,发现白厌离正背对着立在门口,而明月则如一只斗牛犬,警觉地瞪着对方。明月眼快地看见云瑶,她赶紧唤道:“小姐,糕点已经热好了,我扶你回房吧。”
“你还没走?”云瑶意外白厌离竟留在了这处,她微微挑起眉梢:“你是特意在等我出来吗?”
白厌离淡淡地看了她眼,负手准备走了。云瑶哪里能容她离开,她身子一歪,往白厌离身上倒去,做作的扶着脑袋:“厌离,我的头好晕。”
白厌离下意识地扶住她,她白皙的掌心贴在云瑶毛绒绒的衣衫上,姑娘家的腰肢很细,半只手臂便能搂完。云瑶娇软的身子靠在她的身上,脸庞枕在她的肩膀上,香甜的呼吸落在她的白皙的下巴上,白厌离喉咙微动。
明月大惊:“小姐,小姐你怎么样?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明月,我头好晕,你快去给我请位大夫。”云瑶有气无力地说。
“好,小姐奴婢马上去请,小姐你不要慌。”明月惊慌失措道,她看向白厌离,气势汹汹道:“就麻烦白小姐送我家小姐回房了。”
云瑶挥手示意她赶紧走,明月走后,云瑶还靠在白厌离身上没有起来。白厌离的身形虽然单薄,却暖得很,一靠近就不想离开了,白厌离皱眉:“还装?”
云瑶可怜兮兮地扬起白皙的小脸,一双杏眼含情似水,顾盼流光:“厌离,我的膝盖真的很疼,我走不动了。”
她说话的声音又娇又软,跟那些别有用心的小女子无异,惯是个会装柔弱的骗子。白厌离冷着脸庞将她扔开,云瑶双腿一软,往地上滑去。白厌离见她真不是装的,又迅速的把人捞了回来,打横抱抱在怀中,云瑶得逞后,眯眼笑着,柔若无骨的手臂软软地勾住白厌离的脖子:“我没有骗你吧?”
白厌离都不理她,云瑶调戏了几句后,白厌离垂眸眼神冷淡:“再说话就把你扔下去。”
她一向是个说一不二的,云瑶怕白厌离真将自己扔下去,不敢再调戏她了。离她的闺房有段距离,云瑶缩在她的怀中,不知不觉想起了祖母同她说的那些话。
此时白厌离还在府中,她也不知道她的兵马养得如何了,更不知道她会在何时起兵谋反。而远在边疆的父兄如今打了胜仗,不日就会动身回京,回京的那日,离她云家落入黄尘也就不远了。
父兄不可能抗旨拒绝入宫赴宴,若是敢抗旨,灭九族的圣旨恐怕马上就会落下来,到时候不仅逃不了,还领了个叛国的名头,连家里的奴仆与其他下人都要陪葬。
云瑶想得入神,精致的眉头不知不觉便皱了起来,巴掌大的小脸紧紧绷着,严肃又认真。白厌离垂眸扫了她眼:“到了。”
“嗯?”云瑶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恋恋不舍地离开白厌离的怀抱,不等云瑶多说两句,白厌离已经撇下她进了屋子,将房门关得紧紧的,不给云瑶留半分间隙。
云瑶撇了撇嘴巴,自己又不是什么采花大盗,干嘛防自己跟防贼似的?
云瑶一瘸一拐地走进屋里,在铜镜前的软凳上坐下,陷入了思索之中。云家必有一难,当务之急是将祖母和家中的财产转移出去,就算皇帝想要杀他们,只要有祖母与剩下的血脉在,她们也有东山再起的那天。
父兄不可能全数回来,肯定要留一位哥哥驻守边疆,足够了。
“白厌离她大概会多久起兵?”云瑶召唤系统问道。
系统:“少则三个月,长则还有半年。”
来不及了,父兄收拾完蛮夷残军,最迟下个月就要回京进宫。明月叫了大夫进府后,急急地将人领了进来:“大夫,请您帮我们小姐看看吧。”
大夫把完脉后,云瑶又把自己的双膝给他看,他开了张治风寒的方子,又留下了些膏药,吩咐明月一日三次涂抹于膝盖的伤口揉搓。明月恭敬地将大夫送走以后,看着云瑶通红的膝盖落下泪来:“小姐……”
“你怎的……伤得这般厉害。”明月泫然欲泣,泪水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云瑶笑着摸了摸明月的头:“小姐没事,别担心,我有些饿了。”
“那奴婢赶紧叫人准备晚膳。”明月赶紧起来道。
云瑶出声叫住她:“对了,找人抓药的时候让人多抓一份,到时候药煎好了,给厌离那儿也送一碗。”
明月撇着嘴:“小姐,你待她真好,明月都要嫉妒了。”
“生病不好,待明月你到年龄了,小姐就为你找户好人家。”
“小姐!”明月佯装生气地跺了跺脚,红着脸匆匆跑开了:“小姐莫要再说这些话了,明月要一直陪着小姐的。”
明月走后,云瑶的脸庞又冷了下来,细细地想着宫廷的事情。明月将饭食摆上桌后,云瑶开口:“去将厌离叫过来一起吃吧,我心里有些慌,不想一个人吃。”
明月劝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退出房间叫白厌离去了。小姐从老夫人那屋出来后,脸色确实不太好,心事重重的模样,能叫小姐也这么焦急的事,肯定是与将军府有关。
“白小姐,我家小姐邀请你过来一起用膳。”明月的语气客气了些。
白厌离看书的动作微顿:“不用了。”
明月就知道她会拒绝,她捏着手中的帕子:“白小姐,我家小姐自从老夫人的屋子出来后,便一直恍恍惚惚的,所以奴婢想请白小姐与小姐说说话。”
白厌离想起刚刚抱着姑娘回来时,确实如此。她勾唇笑了笑:“与我何干?”
“你!”明月气得不行,咋咋呼呼的走了。明月还不忘在云瑶面前告一状:“小姐,白厌离她不识好歹不肯过来,那就奴婢看着小姐一起吃吧。”
白厌离不愿过来,云瑶也不好强迫她,她吃了几口,食不知味便放下了碗筷。明月急了:“小姐你只吃这点怎么行?”
“吃不下了,你把今日带回来的糕点给我端过来。”云瑶实在有些头晕,便坐回了床上,等明月端着糕点过来,发现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明月小心地走过去替云瑶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老夫人已经打算歇下了,下人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嬷嬷赶紧训她:“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不好了老夫人,宫里来人请小姐进宫了。”下人喘了口气,赶紧说道,这下嬷嬷连训斥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她睁大了眼睛:“当真?”
老夫人闭上眼睛,手里握着串佛珠,嘴里不停地念着:“来了,来了,这一天终于来了。”
她没有直说,嬷嬷却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只好宽慰老夫人:“老夫人您放心吧,云小姐那么聪慧,肯定不会有事的。”
“可那是宫里!”老夫人猛地将手中的佛珠扔到地上,断了线的珠子在地上四处洒落着滚到各处。老夫人眼神凶狠:“好啊,好啊,我云家世代男儿为他皇家征战沙场,如今竟是忘恩负义,连我云家的孩儿都要宣进宫里软禁起来。”
半晌后,老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扶我去瑶瑶那处看看。”
明月得知消息后,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一直拦着宫里的人不准踏进院子里。明月气得大吼:“宫里的人?宫里谁家的人?”
“赵贵妃娘娘甚是想念云小姐,今日特请小姐进宫喝茶,还望你赶紧通知你家小姐,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来的丫鬟趾高气扬,明月一直拦着不走,那丫鬟便叫人把明月推到了地上。
明月顾不得自己,她赶紧爬起来:“我家小姐今日染了风寒身子不好,恐怕是不能进宫了。”
大半夜的喝什么茶?且不说她家小姐半夜烧糊涂一直说着胡话,就说现在城门都已下钥了,赵贵妃如此心机地将人请进宫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老夫人听见这话,脸色如常,嬷嬷扶着她走过去:“这么晚了,瑶瑶入宫恐怕不合适吧?今日瑶瑶做了错事,被老身罚着跪了两个时辰染了风寒,不如等瑶瑶病好了,老身亲自送她进宫与皇后娘娘相聚。”
“到时候老身定当亲自向皇后娘娘赔罪。”
赵贵妃的丫鬟脸色一变,若真等老夫人将云瑶送到皇后娘娘那处去了,贵妃娘娘还不得将她剥皮抽筋。丫鬟严厉拒绝:“不行,今日他必须得跟我进宫。”
“放肆!”老夫人厉声一吼:“云家世代为皇家征战,如今我孙儿卧病在床,你们竟敢如此咄咄逼人!好,好,老身今日便随你一同进宫向皇帝问个清楚?!究竟要为何如此为难我云家!”
老夫人曾随老将军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且又是一品诰命夫人,她一吼,便叫丫鬟慌了神。如今到底不是撕破脸皮的好时候,丫鬟强装镇定:“既然今日云小姐身子不好,那奴婢明日再来接人,奴婢会备好宫中太医,等小姐明日入宫以后替为小姐好生查看的。”
丫鬟匆匆忙忙带着人走了,老夫人头晕,身形晃了晃,嬷嬷赶紧扶住她宽慰起来:“老夫人,千万不要动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