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对康熙道:“儿子在皇阿玛不在宫里的这六十七天里,可老实了,只老实地等着皇阿玛回来,不该做的一件都没有做,该做的也一件都没有落下。”
“皇阿玛若是不信,有太子哥哥给儿子做证!”
胤祚掷地有声地对康熙如此说,然后冲康熙笑的灿烂道:“所以,您看,皇阿玛您离开前一言九鼎说的玩火铳的事情?”
康熙含笑听着胤祚明亮活跃的声音,别说,分别两个多月,还真挺想这小子在耳边叽叽喳喳了,此时也不觉得他闹腾。
康熙此时心情好,也不打算拆穿他,例如太子在信中所说的这小子自打不用早起去上书房,就添了熬夜的毛病,晚上不睡早上不起,还是太子知道了,勒令伺候的人到点就让胤祚必须躺床上去,又如胤祚忽然喜欢上了吃加了蒜汁蒜蓉的饭菜,倒也不是嫌味儿重不雅,只是太医不建议食用辛辣刺激之物,还比如……
反正也并不是很听话。
此时小别重逢,慈父心肠上头的康熙爽快地在胤祚期待的目光中点了头,兑现之前的承诺,允他捣鼓火铳玩儿去。
胤祚极为高兴,还跑去东宫那里感谢了太子。
胤祚全然不知太子之后又都续写了什么,此时坐于太子旁边道:“多亏了太子哥哥帮我说好话!”
“太子哥哥是第一好哥哥!”
胤祚的好哥哥,太子殿下欣然含笑领下了这个夸奖,还温柔好哥哥模式,拿着把扇子给他自己和胤祚扇了扇。
现在天气热,东宫里用了冰盆,不过在胤祚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将冰盆给挪走了,胤祚一路走到东宫来,有点儿热。
他夸完了太子,有点儿狗腿讨好地将太子手中的扇子拿过,道:“我来给太子哥哥扇。”
太子道:“还是不要出宫乘凉去?”
胤祚嗯了一声,额娘肚子越来越大了,额娘现在又不方便出宫挪地方,额娘在宫里待着,而虽说有他在没他在都没区别,可他也想在宫里陪着。
胤祚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道:“主要是咱们的这衣服能穿的再少点儿就好了。”
胤祚的衣服已经够用料轻薄透气了,可胤祚还是觉得不够,穿的太严实了。他在外头见过日头下干活的人,人家穿着短打,将裤腿挽上去,将袖子也挽到上臂那儿,甚至还有打赤膊的咧。
胤祚给太子比划着,他觉得完全可以将身上的长衫换成短打样式,而且裤腿儿和袖子可以直接截下来半截,凉快又省布料。
太子笑着听胤祚天马行空胡咧咧,待胤祚说完,他悠然笑道:“要不你穿胡人女子跳舞时穿的裙子?更是凉爽。”
胤祚:“……”
太子哥哥可真会说笑,他再热再闷也不能穿裙子的呀。
不过好在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而当天气由热转凉之时,德妃也终于生产了。
胤祚觉得他这个弟弟妹妹可真会选舒服的时间出生,而他也只这么想了一下,现在正焦急在殿外等着呢。
想想他了解到过的女子生产时会遇到的危险,甚至还有难产而亡的,胤祚就怎么都坐不住,在外头焦急地走来走去。
还没生下来么?都已经等了许久许久了。
五公主已经被哄着带去别的宫里玩儿了,当年德妃生五公主的时候,胤祚就是被哄去了别的地方怕吓着他,而现如今他长大了,却不好这样对他了。
胤祚对永和宫里的宫女道:“你们不用管我,我不是来添乱来的,你们顾着额娘那里就行。”
当四阿哥也过来的时候,胤祚手心里都已经沁出了满满的虚汗。
胤祚将四阿哥的手抓的死紧,他看着殿门道:“四哥,我有点怕。”
德妃也是有生产经验的人,并没有大声哭嚎,在殿外听不到声音时让人心焦,而如今或许在生产的关键时刻了,有几声被压抑着但是没压住的声音传了出来,听起来很痛。
四阿哥听见了也蹙了眉,胤祚汗湿的但却又凉凉的手抓的他不舒服,而他此时却也无心感受手上的感觉,他抿紧了唇,笔直地站在那里,一时间想了许多。
想到了他也是由德妃所生,虽说后来母子缘浅,但终究于他有一份生恩,想若是他一直养在她身边,他也会如疼胤祚那样疼他吗?想以后他们是不是一直就这样做一对客气有余亲近不足的母子……
不过想了那么多,但诸多纷乱思绪也终化作只希望德妃快点平安生产完。
在胤祚快急到去扒窗户时,终于有小孩儿呱呱落地,而且是胤祚听到了就咧嘴笑的母子均安。
小婴儿并不能抱出来给胤祚看,但是胤祚知道了这一个是弟弟。今天不给看也没关系,自有能看的时候。
小婴儿平安出生了,胤祚的事情并没有少,依然每天不落地往永和宫里跑,直到德妃出了月子,而小婴儿也长的白胖了,太医说小婴儿长的好,胤祚这才总算放下了心。
四阿哥这段时间也常来永和宫来,见小婴儿长的好,他心中也宽慰,一月之内容易出问题,当年皇贵妃所产的小公主便是在一个月之内夭折了,而自此之后皇贵妃也身子没有之前好了,长到一个月之后就要安全上许多了。
日子慢慢过,胤祚虽然逗弟弟逗的不亦乐乎,但是他皇阿玛在皇宫里坐镇呢,他也每天需要去上书房的了,并不敢太过放肆。
还有火铳,他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拆了装,装了拆,每日都过的很丰富多彩呢。
这会儿他正坐在康熙宫里,在和康熙闲聊,自打不再揪着胤祚念书功课的事情之后,康熙和胤祚这对父子之间越来越和和美美,甚至可以说一句腻歪。
说着说着,和康熙越来越无话不谈的胤祚,便想起白天琢磨过的一件事,于是便张嘴和康熙说了。
“皇阿玛,儿子今天陪十四弟的时候就在想,等儿子们都长大了,是不是皇阿玛就得分儿子们爵位了呀?”
“皇叔他们就都有爵位。”
“只我们兄弟现在都有十四个了,而且不是说都要给大哥说亲了吗?以后还会有大哥的儿子。”
“会不会就不够分的了啊?而且分出去的多了就不值钱了。”
“皇阿玛,儿子觉得现在兄弟姐妹也不少了,您觉得呢?您看,十四弟您都没能去看几回,儿子也觉得这么多的兄弟姐妹们都要顾不过来了。”
以前胤祚很喜欢一大家子兄弟姐妹,但是现在却觉得也太多了些,像是小十三,小十二他现在就做不到经常去找他们一下的了。
所以,“皇阿玛,儿子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再生那么多了。”
静。
极静。
然后就是“啪”一声震响。
这是康熙在拍桌。
刚才还慈爱的康熙,此时那个面色啊,胤祚一看,这不就是要揍他的前奏吗?胤祚也反应极快地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胤祚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康熙平复着呼吸,这个小兔崽子,但是无论他如何冷静,脸皮都火辣辣的,自胤祚中毒之后就常摆出的慈爱脸面这会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康熙平复了又平复,终还是一声怒吼:“爱新觉罗·胤祚!“
胤祚一听这不就是他皇阿玛和太子哥哥每每气狠了时的表现吗?胤祚忙道:“皇阿玛,冷静,冷静!”
胤祚觉得不保险,又往后退了两步,对康熙说道:“皇阿玛,儿子刚刚就是和您父子谈话而已,您觉得儿子说的不对,不采纳便是,千万要冷静!”
“您想想唐太宗和魏征,想想宰相肚里能撑船。”
“儿子这不也是和您有什么便说什么吗?”
胤祚瞄他皇阿玛一点都没缓解的脸色,也、也不至于气这么狠吧?他皇阿玛看着都要气的喘不过来气了。
梁九功心中叹气,世间的和和美美也总会生些波澜出来,瞧,刚才还腻歪的父子这就开始拍桌子了。
胤祚捅梁九功道:“梁公公您帮忙劝一劝啊,别让皇阿玛气坏了。”
梁九功心想万岁爷不是气的,是尴尬的,六阿哥您现在麻溜消失,万岁爷还能好点儿。
康熙终于说了话,他怒道:“爱新觉罗·胤祚,你想多了,谁说要给你们分爵位了?到时候让你们光秃秃出去建府去!”
“呃,就算不分爵位,兄弟姐妹们也有点多了呀。”胤祚道。
康熙刚恢复了一点儿,现在又要给气昏厥过去:“多子多福,你个臭小子懂什么?!”
康熙的这声怒吼让胤祚噌一下躲到了梁公公后面,还抢先一步将梁公公的佛尘给夺了过去,他可不想他皇阿玛再用佛尘揍他。
但是下一瞬他忽然想起,哎,现在皇阿玛不会打他了哎,于是他又将梁公公的佛尘给还了过去。
不过他刚才是不是将心中所想给喃喃低语了出去?
可不是吗?
康熙气的向他吼了一声:“滚!”
胤祚道:“行,儿子滚,是儿子不懂,皇阿玛儿子就随便说一说,您别太生气了,儿子这就滚。”
在胤祚离开之后,康熙呼哧呼哧地喘气,气问梁九功:“你说说!那小兔崽子以后是不是仗着朕不打他越来越无法无天!说说,说说以后要怎么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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