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太子在这里,不至于人心慌乱。虽然各位阿哥的外祖家以及他们的姻亲都在心里面挺有心法,谁不想未来的皇上能是亲近自己这边的皇子呢?但目前的话,太子的地位还是很稳的。
而这会儿,康熙眼看着不好了,很多人对太子的态度也更恭敬了,也就是说投诚,提前对板上钉钉的新皇示好。
康熙有时候会精神好些,便会问人太子在做些什么,知道太子的表现,他心中还算放心了些的。
太子现在不算年幼,他又教他多年,即使猝然担下担子,刚开始或许会有段时间的混乱,但是康熙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顺利渡过去。
可太子稚嫩,想必刚开始面对各种老狐狸还有那些军将,也会让他过的挺艰难。这个时候康熙倒是想起索额图了,若是太子身后有几个有力能干的朝臣支着,也能给他点儿助力。
不过没有也好,他自己走过这一段,才能快速成长,真正将权柄掌握在自己手中。
太子在忙完一阵之后,又去了康熙那里,这一回他面上就冷静许多了,向康熙说着他解决事情的思路,再听听他最后的教诲。
皇阿玛在此时还撑着病体关心国事,太子想让他皇阿玛看见他的可靠,想让他皇阿玛能放心些。
康熙也的确越来越欣慰,他对太子道:“这样朕也能放心走了。”
太子冷静的面容终于绷不住,红了眼眶:“皇阿玛。”
康熙笑了一下道:“别学你六弟,哭哭啼啼。”
太子勉强笑道:“六弟才不爱哭。”
和普通小孩比倒并不算爱哭,可是不能和其他阿哥们比。
康熙道:“入了上书房以后那么大的,朕也只见你六弟哭过。”
太子哑声道:“儿臣过来前六弟又哭了,他想过来,儿子没让。”
康熙道:“那等之后,就怕他要哭过气了。”
太子听到康熙这话,终于忍不住了,低下头时,泛红的眼眶里滴下了泪珠。
康熙像摸胤祚的头那样,这一回抬起手放在了太子的脑袋上,在太子长大之后,他对太子一直都是严厉的,而现在他不再是严厉了。
“你是太子,莫要哭了。”
说着这样的话,声音里却是一种属于父亲的无奈和疼爱。
第85章
康熙的话让太子的眼泪更是往下落的大颗大颗, 只不过是没有哭声,也一直没有抬起头地掩饰着罢了。
他出生时便没有额娘,而现如今连皇阿玛也要失去了吗?
康熙病重垂危, 行宫里的氛围很是哀凄。
太子几次勒令太医再想办法,而此关头, 有传教士献上了西药,但来历不明的西方药物, 却让人拿不定主意。
传教士说的信誓旦旦, 天花乱坠,但越是如此越让人心中没底。
太子盯着那药丸看了许久, 再次问太医:“确定是没有行之有效的办法了?”
太医顶着的压力很大,哆哆嗦嗦不敢吭声。
太子终于下定了决心:“给皇阿玛服用他们的药。”
这个时候,说句冒犯的, 也便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康熙服药之后,太子一直守在一旁, 当康熙的高烧终于开始有所缓降的时候, 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终于让人看到了希望。
这一守便是一天一夜,只偶尔和来禀奏急事的大臣说几句话。
三阿哥也一直在旁守着的,此时红通通的眼睛也泛出了巨大的喜悦。皇阿玛在清醒的时候也对他说过话,让他以后跟着太子好好办差。
皇阿玛虽然是个偏心眼儿,最偏老二, 又最疼小六,还看重老大,他这个老三被挤的挺没有存在感。但是皇阿玛对他们这些兄弟也不算差了, 虽然政务繁忙, 但是常去上书房看他们, 对他们的功课进度, 强项弱项都挺了解,没少花时间在他们身上。
对于如三阿哥他们这些还没有成亲生子,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孩子来说,康熙如他们眼中的天,没有哪一个能接受这么突然的变故的。
太子和三阿哥两个都挂着心,这一守便守了一天一夜,而又一天的黑夜即将来临的时候,昏迷的康熙终于睁开了眼睛。
万岁爷醒了。
万岁爷能说话了。
万岁爷能吃饭了。
万岁爷终于转危为安了。
一个个好消息传出来。
行宫一改先前的低迷哀凄,宫人都应景地脸上挂上了喜色。
太子身边伺候的人和有些心腹,心中有些遗憾,若是此次万岁爷没有挺过来,太子如今就登基了,他们也都会跟着水涨船高。
不过心中转过的这些念头万万不敢表现出来的,只看太子如今多高兴就知道了,人家是亲父子,当时太子明明可以拖着,拖到万岁爷病亡太子登基,但却担了风险多做了事给万岁爷用药,就知道太子和万岁爷之间好着呢。
康熙转危为安的消息传到宫中,胤祚差点没有从床上掉下去。
自太子和三阿哥前往行宫,又一直都没有好消息传来,胤祚也又病倒了。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添乱,可是心情控制不住,身体就不争气。
而如今得了好消息,胤祚觉得自己瞬间就好了大半,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有用。
他都高兴地想在床上蹦跶了!
康熙虽转危为安,但仍要养病,康熙赶了太子出去做事去。
康熙醒来自然会过问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的,当听到有人巴结太子,在还没有病故之时,就已经视太子为新君,康熙倒并没有多想,此皆都是正常现象。
太子忙完回来,过来陪康熙出去散散步。他扶着康熙往外走了没几步,被康熙撇开了手,康熙还挺要强,对太子道:“朕现在没那么虚了。”
太子眼睛里倾泻出笑意,重重点头;“嗯,皇阿玛很快就可以好了,皇阿玛快点儿好。”
康熙见太子这么高兴,也笑了下,他对太子道:“你也别熬着,该休息要休息。”
“嗯。”太子沉默了一会儿,对康熙道:“皇阿玛,前些天,儿臣很害怕。”太子从来没有在康熙面前说过这样类似于软弱的话,如今是情之所至,也或许是终究被直言直语的胤祚给传染上了一些。此刻就没忍住。
康熙的心也软了,拍了拍太子的胳膊。
康熙对太子道:“当年你皇祖父去的时候,朕也心中害怕。”
而在这种让人软乎乎的氛围中,康熙对太子再次肯定道:“不过你这次做的很好,朕若是去了,也能放心得下。”
太子抿了抿唇,道:“皇阿玛万岁,皇阿玛咱们不说这样的话,儿臣听着难受。”
太子这样近似有些任性,又有些类似于撒娇的话,让康熙弯了弯唇:“好,不说。”
康熙还不能立即回宫,胤祚恨不得马上飞过去看他,想看到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不过最终也只是写了信。
“……儿子很想去找皇阿玛,但是儿子还是留在宫里等皇阿玛回来吧,皇阿玛也要好好养身体,皇阿玛出发前答应了要好好回来的。”
又过了半个月,康熙才回宫,当时胤祚都要望眼欲穿了。
看到康熙的那瞬间,胤祚想要奔过去,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克制住了,但是眼泪却再一次夺眶而出了。
其他的阿哥们也都红了眼眶,父子重逢,中间差点就阴阳两隔了,都情绪难控,康熙见儿子们这样,此时也心中动容。
但是儿子们一个一个忽然变成了哭包,哄哄胤祚也就算了,在特殊时刻单独哄一下太子也行,可是面对这好些个要挂泪珠的儿子,康熙就不想哄了。
现在病也好了,康熙又拿出了平常的那种严父姿态来。
康熙斥道:“一个个像什么样子,收拾收拾去,别让人笑话!”
而且还又加了句:“朕没事了,收拾完都回上书房念书去。”
哦,生死重逢都不给半天假期。
将儿子们赶走,但是其他的宫妃和公主们,康熙就不好用对儿子粗暴的那一套了,泪水差点没有将他给淹了。
说实话吧,其实那么多眼泪中也有许多是虚情假意装出来的,康熙也清楚,但只要有几个人是真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康熙觉得能有那么几个人真心实意不舍得自己死,他就该满足了。
自康熙恢复,特别是回了京之后,其实有些人说了些太子不好的话,说起太子的一些布置,疑有在康熙还没死时,就已经为自己登帝做安排了。
但康熙都没有往心里面去。
太子也只在三岁前啥也不懂的时候会嚎啕大哭,掉泪珠子,但这一回他病重时太子前期倒是在强装了,但最后还是强忍眼泪也没能忍住,那一滴一滴泪珠砸的他这个父亲心中酸软。
可不要说康熙是那种别人撒几泪就会投降的人,对他哭过的人多了去了,他该铁石心肠的时候照样会铁石心肠,甚至还会适得其反,但是自己儿子的真心他能感觉到,那自三岁以后就没哭过的太子的眼泪就又格外不一样了。
还有太子冒着风险给他用药,也可以知道在太子心中,比起帝位还是他这个父亲更重要,历史上为了夺位,子杀父的事情可不少,而胤礽对他的感情是这般,让康熙心中其实挺嘚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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