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为了章墨远卖冰块的事专程来找他爹。
虽然秋敬答应了下来,但之后骂了很久,秋家和纪高驰的裂缝自此便越来越大。
秋文赋眼神阴狠,“送冰块的人是谁?”
管事摇头,“当时人太多,小的没看清。”
眼看秋文赋脸色不好,他赶紧补了一句,“不过他们今日还在临水街那里。”
秋文赋冷哼了一声,“章墨远,最好不要是你。”
他立即便要往临水街去,管事赶紧拦住他,“少爷,过了午时他们才会出来,这个点他们还在翠颜居。”
“翠颜居?”
“是。”
秋文赋一脚踢翻了床边的冰块架子。
*
林言拿一双干净的筷子把出炉的五花肉均分成三份,刚准备开口招呼客人就听见一阵乱糟糟的动静。
刚刚还好好排着队的人们突然一窝蜂地朝后退去,一根眼熟的鞭子到处挥舞,中间还险些抽到烧烤炉子上。
林阿爹吓了一跳,他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护着林言,但林言已经被章墨远拉到了自己身后。
林言惊魂未定地朝前头看去。
这是他第一次对上秋文赋。
秋文赋年纪应该和章墨远差不多,但看着满身戾气,让人不舒服。
“章墨远,果然是你。”
章墨远侧头朝旁边看了一眼,几个衙役立刻跑过来把秋文赋围住。
秋文赋看了一圈,冷笑道:“你倒是有几分本事,能让纪高驰站在你那头。不过你也不用高兴的太早,他纪高驰离不了我们秋家。”
章墨远勾起唇角,“为何离不了你们秋家?盐海县的父母官难道还有事求着你们不成?”
他话中似有深意,但偏偏若有若无,让秋文赋琢磨不透。
秋文赋脑子里快速运转,他确定章墨远绝不可能知道,毕竟他们和纪高驰暗地里做了这么多年,从来没露过破绽。
而且章墨远从未和制盐工坊有过任何牵扯。
想到这里,他放下心来,转头对身后的家丁道:“既然是县令要做的事,那我们秋家也不能拉下,你们几个去那头帮着点儿。”
十几个家丁立刻冲过去,把几只冰鉴统统推到地上,里头的冰块立刻滚落到地上,顷刻间便化成了水,然后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蒸发掉。
慢了一步的衙役们也冲了过去,把那些家丁围起来。领头的那个走到秋文赋跟前,陪着笑道:“秋少爷,这是县令大人吩咐下来的,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秋文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你是县令的人,我怎么敢为难你?”
章墨远走过去把掉落在地的几只冰鉴捡起来,然后抬头对几个衙役道:“别拦着了,正好我们人手不够,让他们过来帮忙吧。”
家丁们:“???”
衙役也很困惑,压低了声音道:“章秀才,他们怎么会帮忙?”
章墨远的声音平淡的可怕,“不愿意的话,拿刀架在脖子上就好了。”
衙役们:“……”
家丁们:“!!!”
旁边的秋文赋:“……”
林言笑出了声,周围那些人本来挺害怕的,现在也被他影响,纷纷笑出声来。
而且奇怪的是,章墨远这句话一出来,秋家的人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除了林言,似乎所有人都觉得章墨远在开玩笑,连秋文赋自己都这么觉得。
他慢悠悠地走到章墨远跟前,笑嘻嘻道:“刀架在脖子上?那你试试啊。”
话音刚落,也不知章墨远如何操作的,居然一把把秋文赋怼到了旁边的树上,秋文赋刚要回头骂人,后脑勺就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章墨远手里的匕首反射出一道冷光,刺的秋文赋一阵腿软。
他就是个纨绔子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而且章墨远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么?哪来这么大力气,还随身带着刀?
旁边围观的人都惊呆了。
林言笑了一下,拍了拍手,轻松道:“还不赶紧按照章秀才说的做,来来来,大叔婶子们这边继续排队了啊。”
见自家少爷被刀架着脖子,那些个家丁想冲过来,但被衙役们手里的刀给吓回去了。
秋文赋挣了两下,但他的背被章墨远的手掌牢牢抵住,根本动弹不得。
“章墨远,谁给你的胆子?”
章墨远低声道:“自然是县令大人。”
秋文赋咬牙切齿,“狗县令,老子迟早要弄死他。”
他这话说的大声,所有人都听见了。
章墨远回头看了眼衙役领头那位,“还不动手么?”
领头本来还有些犹豫,不敢得罪秋文赋,可现在一听秋文赋这话,他也壮起胆来了。
到时候秋家怪罪下来,他的理由也正当得很。
而且县令此番的确有和秋家划清界限的意思。
“章秀才,请吩咐。”
“拿绳子把他绑起来,其他人继续干活,既然秋少爷说要帮忙,我们也不能不领他的情。”
林言偷偷看了眼秋文赋的脸色,努力憋住笑。
等衙役们捆秋文赋的时侯,他还悄悄凑上去踹了他一脚。
章墨远笑了一声。
送冰块那头都不用衙役们拿刀架着,十几个家丁两两一组,一个敲冰,一个挖冰,速度反而比刚才更快了。
排队的百姓们虽然不敢说话,但个个都觉得痛快。
秋家为非作歹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人治他们了。
也有不少人朝章墨远投去了担忧的视线。
林阿爹小声对林言说:“言儿,小章这样会不会得罪秋家,我听说秋家可是县里头顶顶厉害的人家。”
林言笑笑,“阿爹别担心,墨远心里有数。”
章墨远不是冲动的人,他这样做大概率是和纪高驰有什么约定。
听他这么说,林阿爹便按捺住内心的担忧,点了点头。
刚开始秋文赋还大喊大叫,怒骂威胁轮着来,没一会儿就受不住了,嗓子干哑的厉害。
章墨远让人往他嘴里塞了几个冰块,然后把他拖到了阴凉地儿。
秋文赋彻底蔫了。
气氛过于安静,大家都不敢说话,安安静静地买完东西领完冰块然后飞快地跑走。
这样下来,速度就快了许多。
天还没黑,冰块就送完了。
林言这才抽出空去看树底下躺着的秋文赋,不知道他是不是晕过去了,反正一动不动。
衙役领头的看向章墨远,试探道:“章秀才?”
章墨远微微颔首,“把秋少爷送回秋府去吧。”
几个衙役立刻把秋文赋身上的绳子给解了,然后抬着晕过去的秋文赋走了。
家丁们垂头丧气地跟在后头。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林阿爹才开口,“小章,秋家会不会找咱们的麻烦?”
他还是有些担心。
林大嫂也道:“过去在镇上的时候,马老板说过秋家是县里的一霸,那秋少爷更是个到处惹是生非的主,咱们这次可是把他们彻底得罪了。”
章墨远笑了一下,“是会有些麻烦,但有县令在,没什么问题。”
“可是不是说县令和秋家关系很好?”
“县令和秋家早就生了嫌隙,不会站在秋家那头的。”
“原来是这样。”
“那我们就放心了。”
林言没说什么,打算等回去以后再和章墨远好好聊聊。
林三哥拍拍章墨远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崇敬,“小章,今后你说什么三哥都听你的。”
他觉得章墨远才是真正的男人,有本事,敢做,即便惹了麻烦自己也能料理。
他还差得远。
*
林家这边安静整理东西的时候,秋家那头可是炸了锅了。
秋文赋一下午找不见人,秋敬本来还在生气,现在一见自家儿子这么半死不活地被抬回来,哪里还顾得上骂他。
“怎么回事?”
管事下午去晚了一步,他到的时候秋文赋已经被制住了,他就在附近小心翼翼地等了一下午。
生怕秋文赋醒来拿他是问,他赶紧开始表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老爷,少爷是被那个章秀才给折磨成这样的呀。”
秋敬随手点了一个家丁,“快去,找个大夫来。”
然后他才看向跪着的管事,皱眉道:“究竟怎么回事?”
管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那个章秀才打着县令大人的名义给县里的人送冰块,少爷就过去瞧了一眼,结果那个章秀才好不讲道理,直接把少爷给绑了,一直绑到现在。”
“老爷,您一定要为少爷做主啊。”
秋敬脸色铁青,前头章墨远在海河镇上卖冰块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到县里来,这不是公然打他们秋家的脸么?
他咬着牙,狠狠碾磨出纪高驰三个字。
既然你对我秋家不仁,那也别怪我秋敬不讲信义了。
大夫匆忙赶来,诊治一番后确定秋文赋没事,只是中了暑气,喝几回药修养一阵就没事了。
秋敬挥了挥手,“带下去。”
几个家丁搀扶着勉强恢复一些神志的秋文赋回房去了。
管事也想跟过去,但被秋敬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