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刚要开口喊他就被章墨远拦下,“先瞧瞧他在做什么。”
糯糯点点头。
林言凝神去听,下一刻就露出复杂的神情。
狗蛋居然在和这群小朋友讲故事,讲的还是上回糯糯给他讲的那个。
从他们的角度能看清所有小朋友的表情,大部分都一脸的心不在焉,有几个还试图爬起来逃走,但都被狗蛋给摁回去了。
林言忍笑,狗蛋讲故事也太一本正经了,跟背书似的。
而且这些孩子看模样似乎才三四岁,能听下去就怪了。
糯糯笑呵呵道:“狗蛋哥哥说错了,我不是这么说的。”
林言失笑,你还说别人?
狗蛋磕磕巴巴地把故事说完,他大概也没怎么做过这种事,说完脸都涨得通红。
“狗蛋哥,我不想听了,我要回家了。”
“不行,还有一点没讲完。”
“狗蛋哥,我再不回去,我娘要打我了。”
狗蛋想了一下,勉为其难道:“那你先走吧,明日还来这儿听,你要不来,我就上你家找你去。”
那个小孩委屈巴巴地跑了。
一个跑了,其他的也按不住了,最后所有孩子都跑光了,只剩下狗蛋自己在那里干着急。
他的故事还没说完呢。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狗蛋哥哥。”
狗蛋吓了一跳,糯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赶紧回头看,恰好看见糯糯笑着朝他跑过去,后面还有糯糯的阿爹,以及一个没见过但是他却本能地感到敬畏的人物。
他也来不及想更多,糯糯已经跑到他身边了。
“狗蛋哥哥,你刚才是在讲我的故事吗?”
狗蛋脸又红了,他窘迫道:“我就是想说给他们听听,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林言笑着问道:“狗蛋,你为什么想到要给其他小孩讲故事呢?”
这个狗蛋的性格实在不太符合。
狗蛋结结巴巴道:“糯糯说过,他的故事要讲给很多人听,这样大家就会去他的稚言阁买书了。”
说到这里,狗蛋露出懊恼的神情,他怎么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稚言阁还没提呢。
林言明白了,狗蛋也太老实了,竟然能想到这种方法帮糯糯。
他伸手摸摸狗蛋的脑袋,“谢谢狗蛋,你娘身子好些了吗?”
狗蛋眼睛一亮,“好多了,多亏了你们,我娘昨日已经能下床了。”
“你爹回来了么?”
说到爹,狗蛋的眼神就暗了下去,“回来了,不过我早就把银子都换成了药,他找不到银子只好走了。”
话说的轻松,但林言知道,这个过程多半不轻松。
他看了眼章墨远,章墨远点点头。
“狗蛋。”
章墨远一开口,狗蛋下意识就挺直了脊背。
“你来工部尚书府跟着祁扬祁义学武艺,等你学会了,你爹就不敢随意欺凌你和你娘了。”
狗蛋眼神迷茫,“我能学会吗?”
“能学到什么程度不敢说,但保护你娘是没有问题的。”
狗蛋小心翼翼道:“我真的可以去吗?”
上回糯糯阿爹就说过,但狗蛋还是不敢去,怕被当成叫花子赶出来。
他们住的这一片离南边比较近,这种事他以前见的太多了。
糯糯笑道:“当然可以啦,你来陪我玩呀,我在家里都没有人和我玩。”
狗蛋下意识去看林言和章墨远。
林言冲他点点头。
章墨远嗯了一声。
这下他总算是放心了,高兴道:“那我明日就去。”
糯糯也很高兴,“好。”
事情说定后,林言和章墨远就带着糯糯走了。
狗蛋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种隐隐的感觉。
他的命,变了。
屋里传来他娘的呼唤,“狗蛋,故事讲完了么?”
狗蛋笑着跑回去,妇人愣了一下,“什么事这么高兴?”
“娘,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糯糯吗,他说要我去他家学武艺。娘,我将来可以保护你了。”
妇人连忙起身,“就是上回给了你银钱,替我叫大夫的糯糯和他阿爹么?”
“是啊。”
妇人嗔了狗蛋一眼,“你怎么不叫娘,人家帮了咱们,咱们总该请人家进屋喝杯水呀。”
狗蛋抓抓头,不好意思道:“我忘了。”
妇人没好气道:“怎么这么没有礼数,娘是怎么教你的?”
“我知道了。”
妇人拍拍狗蛋的脑袋,笑道:“明日我随你一道去,怎么也得道声谢才是。”
“好。”
妇人拿起旁边的篮子,又开始做手工,狗蛋着急坏了,“娘,你还没好呢,等好了再做吧。”
“来不及,咱们欠了人家那么多银子,得尽早还上。”
狗蛋无奈,“娘,糯糯阿爹说了,那些银子是我的工钱,不要你还。”
“你是去人家学武艺的,怎么还好意思往家拿工钱?”
狗蛋不说话了,他娘说得对。
*
林言去铺子里买了一大堆干花回来,回来以后就用清油开始泡。
把罐子放到一边后,他就开始做唇脂。
还是这些干花,先用捣杵把干花瓣碾碎成粉末状,他还往里头加了金箔一起研磨,这样做出来的唇脂会更惊艳。
然后往里面加油,研磨。
拌匀后倒入小锅中,往里面丢一块蜂蜡,加热。
之后装入瓷罐中,等它冷却凝结。
做出来的色号是那种豆沙西柚粉色,带着一点细碎的金闪。
光看膏体似乎很低调,但上嘴以后却非常的惊艳。
林言觉得申国公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五日后,新的香膏也做好了,林言打包好让祁扬和祁义去送,上次买了草露和香膏的府上都有。
同时,这款香膏也在铺子里上架了。
林言特地买了一只精美的木盒,自己拿绸缎打了个蝴蝶结,然后往里头装上两瓶草露、两种味道的香膏各一罐、然后还有一罐唇脂。
香膏和唇脂的罐子是一样的,为了区分开来,林言还特地让章墨远在封纸上写了名称。
还有一套化妆刷,他亲手做的。
包好以后他亲自去了申国公府上。
门房一听他是林氏珍宝坊的老板,直接让他进去了。
申国公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叫玲珑,林言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她出来了。
玲珑脸上还挂着笑容,“大过年的,林老板怎么来了?”
林言指了指自己手里的礼盒,笑道:“我来给夫人拜个年。”
玲珑效益更深,“你倒是挺会来事儿的,跟我来吧。”
“多谢玲珑姐姐。”
林言跟在玲珑身后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进了一个院子,申国公夫人正抱着手炉坐在椅子上。
一见他,申国公夫人就露出个愉悦的笑来,“林老板,好几日没见你了,铺子里生意如何?”
林言笑道:“托您的福,铺子的草露和香膏都卖空了,不知您可有收到我们珍宝坊新上架的香膏?”
申国公夫人伸手,身后的丫鬟往她掌心放了个眼熟的瓷罐子。
正是祁扬祁义刚送来的新品香膏。
“这气味不错,眼下这个节气正是得用的时候。”
栀枝草味道偏清冷,更适合夏季,现在这个瑞香花闻着偏甜,的确更适合寒冷的冬日。
说着,申国公夫人就把香膏的罐子打开,轻轻摸了一点往自己手腕处擦了擦,面露微笑。
“你这双手倒真是巧得很。”
林言把礼盒捧起来,申国公夫人眼睛一亮,“这又是什么?”
“夫人,小的今日是来给您拜年的,这边是小的给您的贺年礼。”
申国公夫人笑,“哦?快打开让我瞧瞧?”
林言解开蝴蝶结,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礼盒打开,露出里头的几样物品。
申国公夫人视线直接放在了那套化妆刷上。
“这是什么,瞧着像笔,但仔细看又不是。”
林言把唇脂和唇刷一起拿出来,笑道:“夫人,这是我特地为您制作的唇脂,用这支小一些的刷子上效果会更好。”
申国公夫人倒也不扭捏,直接把自己唇上的唇脂给擦了,“你替我试试。”
林言凑近一些,仔细地把唇脂刷在申国公夫人的唇上,然后迅速退回来。
申国公夫人立刻转头,“玲珑,快拿个镜子来。”
林言又从随身带着的箱子里取出一面铜镜,“夫人,您瞧。”
申国公夫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往镜面看过去。
“怎么会这般清楚?”
“这是我家传的磨镜方子。”
申国公夫人也顾不上问镜子的事了,因为她看清了自己此刻的唇色。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颜色,很美,称的脸都白了一度。
而且神奇的是,在阳光下还闪着细碎的光,看着很高级。
非常惊艳。
“这是什么色?”
“夫人,这叫豆沙粉,您平日里也能用,十分抬肤色。”
林言没说出口的是,这个色号很减龄,申国公夫人现在比她刚才看起来至少年轻了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