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嘴唇翕动,张合数次,方长叹一声:“若真是他,倒也不足为奇。”
霍闲一听就知有内情,立刻眼巴巴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搁心里骂了句“都什么破事儿”后终于还是妥协,她给霍闲讲了一个“江山美人”的故事。
昊元帝并非先帝独子,长公主除昊元帝这一母同胞的亲兄长外还另有两个兄长,且都文韬武略,相较之下,如今的昊元帝反而是三个兄弟中各方面都不太行的。他能登上皇位,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另两名兄长为夺皇位弄得两败俱伤,昊元帝捡了便宜。
不过,因为是最不被看好的皇子,昊元帝登基后朝堂并不稳固,朝堂原本支持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两帮人依然对峙,让昊元帝焦头烂额,不得已,他只能默默培植自己的势力,并且拉拢一切能拉拢的人脉。
梁国公便是其一,可惜梁国公并不买他的账,他是坚定的大皇子党,故而当外患来时,这位武将任性地不愿领兵,故此,他只能另辟蹊径,这个“径”便是梁国公世子,亦是梁国公的独子,一个沉迷酒色热爱风花雪月的男子。他布了一个局,将青梅竹马早已私定终身的表妹王玉洁送到了他身边,并被抓现行。
睡了皇帝未纳进宫的女人,梁国公世子无疑只有死路一条,故而梁国公哪怕明知是昊元帝布下的局,也必须留下这点血脉。
梁国公领兵驱逐外敌,却意外被手下人发现通敌“罪证”,昊元帝要将他拿回京问罪,霍侯爷奉命前去押人,不料梁国公为证清白抹颈而亡。后来证实“罪证”是由外敌捏造陷害,霍侯爷也背负了骂名。
之后是的烂泥扶不上墙的梁国公世子,梁国公去世后他继任爵位,但不知天生是个混不吝的还是其他原因,他玩的越来越大,偌大梁国公府被他在短短时间内败光不说,某一日府里丫鬟出来报案,言梁国公杀人埋尸,官府一查,确实在院子里挖出几具被凌虐而死的女尸。阖府上下包括梁国公夫人王玉洁在内,身上都有或显眼或不明显的伤痕,众人这才知道这一位梁国公究竟有多荒唐。
梁国公被剥夺爵位,判凌迟,霍侯爷奉旨抄家,梁国公被带走时则指着霍侯爷无比怨恨地诅咒他,听在有心人耳中,仿佛霍侯爷是造成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
随后昊元帝不顾群臣反对,将王玉洁纳入后宫,并直接封为贵妃。他像是在向所有人的证明他帝王的王权至上,也像是在告知天下他对王玉洁的用情至深,甚至民间还有不少画本子为帝妃二人的感情歌颂赞美。
霍闲听完,脸上一片冷漠。
长公主看不出他想什么,神情蔫蔫说:“他先是皇帝,才是你舅舅,无论他在你面前如何和善,他骨子里终究是那个城府深沉说一不二的帝王。”
霍闲不语,心里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三皇子生母昊元帝的“挚爱”王玉洁当年被送到梁国公世子身边,是心甘情愿还是被迫?她在三皇子的成长过程中和昊元帝的相处中扮演的又是怎样的角色?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朕不是朕没有qaq
第84章 风流倜傥小侯爷(17)
霍闲一行在蕹州过完年便启程回京, 按照时间推算,霍侯爷应已经到京,未免昊元帝再生事端, 长公主和霍闲决定尽快回去。
回去时霍闲就没骑马了, 蕹州这边天气更糟糕,长公主也不是苛待下人的主子, 所有人身上都穿的很严实。
不过,这个世界棉花并未普及,棉衣的填充多是芦花等,轻薄但并不保暖, 丝绵、皮毛则价格昂贵, 一般都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
马车晃晃悠悠, 路面也并不平整, 霍闲一个不晕机不晕车的人,居然发现他有点晕马车。
不过更晕的是霍垣, 心理上的问题难不倒霍垣, 可生理上却不由他操控,就像人体五谷轮回,避无可避……倒也不是不可避,只要让他耗些积分还是能安然度过的, 不过,他偷偷瞄一眼如今的积分数, 实在没勇气继续耗下去。
“霍闲, 我能不能去骑马?”霍垣躺在霍闲腿上, 眼前看到的东西都在转。
“腿不疼了?”霍闲将滑下去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先前几人骑马赶路来蕹州,霍闲、宁晨和青竹往日都是骑惯马的,霍闲倒是忽略了霍垣, 而霍垣也是个能忍的,大腿内侧磨破皮了也一声未吭。也怪他疏忽,同塌而眠都没发现他的不对劲,还是来蕹州后打算以搓背为由增进些感情才发现他的伤。
那伤要是再拖几天,腿都要烂掉,可把他吓得不轻,问霍垣疼不疼,他才点点头说:“痛是痛的,不过感觉挺新鲜哦。”
之后还用神经系列词句严谨分析痛觉的由来,一本正经的分析让霍闲好气又好笑。
话远了……
“坐马车晕晕乎乎好恶心,好想吐。”霍垣揉着胸口,感觉气儿相当不顺。
霍闲低头,见他脸上的憔悴和苍白,也是心疼不已:“我看看外面风还大不大。”马车的窗户开了一半,冷空气进入让车内空气保持新鲜,可仍不能让霍垣更好受些。
比起出门时还凛冽的寒风,此时风倒是不怎么大,可吹在脸上估计也不好受。
“霍闲,出来骑会儿马。”刚巧,宁晨骑马来喊,一眼看到开窗探出手来的霍闲,立刻热情招呼,他在马车里也是憋了好一阵,实在嫌闷,就出来骑马透气。
霍闲没犹豫,唤人给他牵来一匹马,霍垣听着他的吩咐,傻眼:“就一匹马?”那他呢?
霍闲抬手在他额头轻弹一指:“你和我同骑。”
说是同骑,其实霍垣是整个儿被霍闲打横抱在怀里,虽然姿势于霍垣而言很别扭,但横坐可免于腿内侧伤势加重。霍闲人也细心,将斗篷帽子给他戴上,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看得宁晨嘴角直抽抽。
“你就不怕长公主看见?”宁晨忍不住替好友担心。
霍闲坦然道:“早见晚见都会见着。”
宁晨忍不住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你厉害。”这要换成是他忽然带个男子回府说是我妻子,他爹能把他每寸骨头打断皮给剥掉,不过,他记得长公主的脾气好像也不太好,可能……霍闲就是认定长公主舍不得打死他?
“霍闲,这个世界的背景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霍垣说。
“嗯,然后呢?”霍闲问,他已经看到前方他母亲的车架旁侍女发现他抱霍垣上马,神色大惊地朝车内禀报,估计他娘应该就会看过来了。
霍垣听着他的反问一时无言,从理论上来说,霍闲其实可以如本世界众多男人一样,娶一个妻子,纳几房美妾,可从理智上来说,霍闲现在是他男朋友,按照霍闲现代人思想,应该从一而终。另外,霍闲在男女之事上并不热衷,他也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那种男人。
他眼珠转了转,想起霍闲不准他去的网站,不过他有存货……毕竟恋人,有些事情只有恋人能做。
如果霍闲知道霍垣所想,估计会把他的小脑瓜打开好好清洗清洗,当然,若霍垣直接上实践,他也会很乐意。
如霍闲所料,长公主在侍女禀报后就探头朝后方看来,只一眼,她便觉呼吸一窒,脑子有瞬间空白,随后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这几日所见,越是回忆越是心惊,因为,霍闲根本没有遮掩!
毫无疑问,霍闲在霍垣睡着并将他抱回马车后被长公主喊进她的车架。
面对一张脸堪比外面寒冬似在酝酿怒意的长公主,霍闲率先道:“娘,我不喜女子。”
长公主酝酿到一半的怒气直接溃散一半,额头的青筋突兀冒出,她嗓音都变了:“你说什么?”
霍闲面色不变,撩开下摆在案几前跪下:“娘,是孩儿不孝。”
长公主胸口气短,眼前有短暂发黑,但她身体底子好,没晕过去,很快就恢复,只是脸色白了好几个度,她重重在案几上拍了一下:“回京后立刻给我成亲!”
“和霍垣吗?求之不得。”霍闲接道。
长公主呼吸一窒,陡然生出掐死这儿子的冲动。
“娘,我不想骗您,也不想祸害人家姑娘。”霍闲知道换做任何一位古代的母亲都难以接受,所以他拿出最诚恳的姿态,道:“您应该也早已发现,只是不愿向我求证。”
在男子成亲平均十八岁的京城,已是弱冠的霍闲迟迟不愿成亲,甚至他们夫妻每每提及亲事他都会避开,最初几年长公主可能会以为儿子比较羞涩,可在一次上元灯节发现他与宁晨一道在街上与女子交流游刃有余时,她才发现自己可能想错了。
长公主想过儿子可能身体有难言之隐,想过他可能好龙阳,但她不愿去承认,也不愿相信,哪怕此刻霍闲亲口承认,她也不想相信。
“为何现在愿意说?”长公主嗓音有些发颤,凤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因为霍垣?”
见状霍闲便知她是动了杀心,面色也微微一沉:“娘,若不是遇到霍垣,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向您坦白,也会一辈子不娶,孤独一生。”
“你敢!”长公主气得胸口剧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