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顾生有要事相商。”
*
放榜当日，云来客栈。
扬父与郑相公紧紧的盯着客栈不远处的贡院，身侧，郑青峰摇摇头，一脸云淡风轻的端起茶杯。
杨远伸手，“别...”
“噗...”
“是沸水冲泡的”，不能笑，杨远提醒自己一定要崩住面部表情。
糗大了，郑青峰耳红面赤解释：“走...走神了，没有注意到。”
“注意什么？”，李旭登上二楼，笑嘻嘻的作揖，“扬伯父，郑伯父安好。”
“贤侄多礼了。”
“你也安好。”
两位长辈回应了见礼又专注的看着外面。
郑青峰连忙招呼李旭坐下，笑着转移话题：“我就说李兄一定会来的。”
“这么大一个热闹我当然要来凑下”，李旭也不纠结答案，他兴致勃勃的发问：“还有多久放榜？”
见郑青峰偷偷松了口气的模样，杨远偷笑，也不揭穿他，顺手给李旭倒了杯茶，说：“怕是还得有一会。”
小心的抿了一口后，李旭调侃的看着杨远，“依杨兄院试前三的成绩，乡试那不是手到擒来嘛！”
杨远苦笑，“乡试高手如云，不说别的，就光是各县案首，加起来都有十几个，我也不是什么有名人物，哪有什么必中把握。”
这么激烈？
李旭惊叹，不愧是古代踏入仕途的第一步，那...他微微皱眉看向郑青峰，大病初愈之下能发挥所有的实力吗？
“李兄，不必担心”，郑青峰心中一暖，微笑道：“我只是想试试罢了”，答完考卷他便心知这科大抵是中不了。
李旭眨眨眼，正想说两句话宽慰他，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什么院试案首，也不知是使了什么肮脏手段得来的。”
院试案首？
熟悉的字眼使李旭不由自主的侧头望过去，发声的是位头带玉冠的华服公子，他摇着折扇一脸趾高气昂。
同桌的人面面相觑，并不敢出声附和，倒是华服公子身后的小厮急忙出声奉承：“那顾生本就是一介纨绔子弟，如何能与公子相提并论。”
“顾生？”
一旁偷听的杨远朝郑青峰使了个眼色，是那个顾生吗？
郑青峰摇摇头表示不清楚，虽然顾生对自己有援手之恩，但两人并没有见过，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倒是李旭上下打量一圈那位公子，长的也不像是聪明人，应该不是他吧？
这边华服公子听了小厮的话，摆了摆手故作谦虚的开口：“也不能这么说，他还是有点长处的，比如那张脸。”
说到脸时他神情略有扭曲，“长的虽不如本少但也勉强能看了。”
“噗...”
李旭捂着嘴巴笑得一抽一抽的，杨远还好，他见过顾生，所以也是忍俊不禁，郑青峰就惨了，他懵逼的看着笑成一团的两个好友。
谁能告诉他发生什么了？
那边小厮正想附和自家公子，谁料眼角余光瞥见一张熟悉的脸，他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楼梯口：“少，少，少爷，顾，顾，顾...”
“顾什么顾”，华服公子不耐烦的朝他所指方向看去。
顾生那张清新俊逸的脸蛋出现在视线内，他似乎听到了先前的话，目标明确的朝这边走过来。
华服公子见状，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怎么，本少说...”
顾生毫不犹豫的与他擦肩而过，径直走到李旭面前，满脸歉意：“不好意思李兄，我来晚了。”
“没，没有”，事态发展的太快，李旭有些愣愣的，他下意识的回答：“还没放...”
“顾生！！！”
怒吼声响彻云霄。
原本他们一伙人就很惹眼了，现在这么一声，直接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来。
顾生像是才反应过来有这么个人，懒洋洋的斜眼看过去：“是你啊何晋方，你屁股上的伤好全了？”
何晋方被戳中痛处，大怒：“不过只是个混迹在勾栏的纨绔子弟罢了，也配在本少爷面前撒野。”
这话说的，李旭眼神变得微妙起来，人顾生是纨绔还考了个案首，你呢，怕不是状元才能配的上了。
但顾生却毫不在意，“你这是嫉妒我了？”
“我嫉妒你？”何晋方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或许是我爹不会揍我屁股”，他笑吟吟的甩了个扇花，端的是一派风流倜傥。
“你...”见顾生再三提及此事，何晋方气得火冒三丈，一旁的小厮见状献媚道：“少爷出身高贵前途远大，哪是那些个靠女人裙带关系的破落户能比的。”
“哦，裙带关系”，尾音拉的老长，顾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何晋方恼怒的瞪了一眼仆从，蠢货，不会说话就闭嘴。
小厮回过神来，慌忙扇了自己一耳光，“小人说错话了，小人该死。”
“噗！”
“噗...”
这可不就是不打自招吗，一时间整个二楼到处都有偷笑声。
李旭这回也没忍住，主要是没见过这么笨的小厮，简直是坑主人啊。
听见了笑声，何晋方一腔火气顿时转移了目标，他上下打量了眼李旭，眼含不屑，刚要开口。
杨父‘嚯’的一下站起身喊了句“放榜了”，便急匆匆的和郑相公一起往楼下奔去。
整个客栈瞬间便喧闹了起来。
第14章 舞弊
放榜的消息一出，二楼的大家也顾不上围观顾生他们的口舌之争，带有小厮的，忙派遣小厮去看榜单，亲友陪同的，亲友也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看着骤然紧绷起来的杨远和郑青峰，李旭张了张嘴，“不然我们也去看看。”
两人拒绝了，杨远强笑道：“现在榜下怕是挤不进去，我们还是在这等就好。”
等待的时间总显得格外漫长，明明才十几分钟却像是过了好几年，终于楼下传来了一阵铜锣声，紧接着有人高声大喊：“顾生顾老爷，何在？”
顾生？
李旭转头，发现一直以来都表现的满不在乎的人，此刻竟也微微颤抖起来。
“在这里”，郑青峰大声回应了一句。
不一会儿，一个差役在众人簇拥下走到顾生面前，满脸喜气的说道：“捷报，恭喜顾老爷乡试高中榜首，贺喜顾老爷喜提昌州府解元。”
不远处的何晋方猛的转头看向顾生，眼睛里全是不敢置信，后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完全阴沉了下去。
而周围的秀才在听到顾生中了解元后，纷纷上前道贺，什么“恭喜顾兄，桂榜提名”，“我早知道以顾兄才情一定榜上有名”云云，一点都看不出来片刻前他们还在看顾生热闹。
顾生也没同他们计较，他现在正晕乎呢！
解元，解元，他竟然中了解元，这是真的吗？
见顾生一脸迷迷糊糊，李旭失笑，还以为他真的对科举一点也不在乎，原来只是口嫌体直而已，正感慨间看见报喜人脸上隐隐有些不虞。
我去！
兄弟，你光顾着高兴忘记给喜钱了。
李旭连忙从荷包中掏出碎银塞给报喜人，语含歉意：“辛苦你了，顾兄这是高兴坏了，还请你多担待些。”
报喜人接过喜钱连连表示理解，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才退去。
“多谢李兄”，顾生回过神来，见李旭帮忙打发了报喜人，忙拱手道谢。
“顾兄没带小厮？”郑青峰诧异，不应该啊，顾兄当是富贵人家才对。
顾生无奈的摊手，“我派他在外面守着放榜，谁知道这会为什么不见人影。”
“怕是人太多给...”，杨远安慰的话音未落，只见杨父一脸狂喜的冲了进来：“中了，中了，儿子你中了。”
杨远傻眼了，直到被父亲紧紧的抱在怀里才反应过来，“我中了，我真的中了”，他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兴奋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郑青峰看着跟在身后表情奇怪的郑相公，深吸一口气，假装毫不在意的开口：“没中是吗，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郑博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黯然中带着欣喜，他纠结了会，还是出声道：“你考了第六十六名。”
“噗！”郑青峰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第六十六名，第六十六名，他心里咆哮，这还不如让我榜上无名。
“六十六？”
第六十六名怎么了，李旭疑惑的看向杨远。
杨远努力收敛脸上的喜色，惋惜道：“本科乡试取中名额为六十五名。”
六十五名？
也就是说差一名就能录取是吗？
天啊！
这，这，这还不如最后一名呢！李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用力拍了拍郑青峰的肩膀。
“没事，这结果我早有预料”，郑青峰勉强打起精神，“还没给杨兄道喜呢，恭喜扬兄桂榜提名，对了，扬兄名次是？”
大家将视线移向杨父，对啊，考了第几名。
“瞧我”，杨父一拍脑袋，都高兴糊涂了，急忙回复道：“是第十一名。”
这时外面又响起了一阵铜锣声，伴随着两句
喊声同时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