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宗主倒没太惊讶,认定裴清只是为了宽慰人。
反而是云昭,瞬间从座位上弹跳起来,满脸惊诧地大喊:“不行!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等江暮阳看过来时,云昭的脸都憋红了:“我小叔叔,今年才十七岁!但裴……裴姑娘,今年都二十七岁了!他都二十七了!比我小叔叔,整整大了十岁!十岁!我小叔叔年轻又貌美,讨什么样的天仙不得?去要这么一位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嫁不出的老姑娘裴清:“……”
云宗主:“……”
江暮阳:“……”
云老夫人听罢,立马不悦地道:“二十七岁怎么就是老姑娘了?你这孩子,怎生这般没规没矩的?”
“祖母!”
“只要你小叔叔真心喜欢,大个十岁又能如何?”云老夫人不容置疑地道,“去,向你未来小婶婶赔礼!”
云昭更加错愕,让他喊江暮阳小叔叔,已经足够为难他了,现在居然还让他喊裴清小婶婶!
难道,连祖母都认为,江暮阳和裴清更为般配?
云昭狠狠抿了抿唇,在云宗主的眼神暗示之下,终究还是起身,对着裴清拱手拜道:“小婶婶。”
裴清:“嗯。”
江暮阳:“……”
“好孩子,你第一次来剑宗做客,也没人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没来得及备礼,这个你拿去便是,权当做见面礼了。”
云老夫人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枚通体漆黑无比,又光滑无比的玉石,放在了裴清的手里。
云昭一看,顿时坐不住了,他立马道:“祖母!不可!这是剑宗至宝洗髓玉!一向不外借他人!”
“你这孩子,你小婶婶能是外人?”云老夫人强行把洗髓玉,塞给了裴清,又转头同其他人道,“这是我送给裴姑娘的,都不许动她的。”
又对江暮阳嘱咐道:“好好对待裴姑娘,阿娘看出来了,裴姑娘也很喜欢你。”
江暮阳嘴角一阵抽搐,洗髓玉就这么轻轻松松到手了?
还有就是,说裴清喜欢他,他是相信的,但前辈……前辈就算了吧。
云老夫人又拉着裴清,一顿夸奖裴清生得好看,又大肆夸张自己的小儿子云风。
等差不多天色暗了,云老夫人还留几人在湖心小阁吃个饭再走。
等用完了饭,云老夫人在云宗主的服侍之下,又吞了颗丹药,而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众人陆续离开,云宗主快走几步,追上来道:“江公子,今日多谢你了,我母亲看起来非常高兴,连药也肯吃了,只怕未来几日,也少不得要麻烦江公子,还有……”
他又望向了裴清,“我母亲现在误以为二位……遂对裴公子十分喜欢,方才还拉着我问,二位何时成亲。”
“成亲?!”云昭直接震惊了,“二叔难道为了宽慰祖母,还要安排他们假成亲?!”
云宗主:“我确实有这种想法,但还要征询二位的意见。”
江暮阳:“……”
裴清:“好。”
“好什么?假成亲,要不要再安排个假洞房?”江暮阳满脸郁闷地道,“裴清,你跟着凑什么热闹的。”
他转头告诉云宗主:“我今天也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之后就拉着裴清下去休息了。
等走出好长一段距离了,江暮阳才道:“前辈,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般古道热肠,助人为乐?”
裴清:“我以为这样能帮到你。”
江暮阳一时语塞,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好半晌儿才道:“那好,只要前辈不介意戴凤冠霞帔,不介意盖红盖头,也不介意,被我抱起来入洞房,我也就无所谓的。”
裴清:“我不介意。”
江暮阳“嘶”了一声,暗想,糟了糟了,前辈这十之有九是裴清的心魔所化了。
要毁,目前看来,这个心魔貌似不太直?
那往后会不会发展成,他一个人应付两个裴清?
又会不会发展成,上一刻,才刚刚和裴清双修结束,结果裤子还没提起来,心魔又紧接着再要一轮?
嘶,这简直恐怖如斯!
江暮阳赶紧调头就跑,已经很难正视裴清了。
才走至客房门口,远远就看见一团黑影,离得近了,真容才渐渐显露出来。
“裴清在后面。”
江暮阳指了指身后,推开门就要进去。
哪知陆晋元却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找小师弟,我……我找你。”
“找我?”江暮阳转头,无比诧异地问,“找我打架的?你没病吧?这大半夜的,我也累了,有这个精力,你绕着剑宗跑几圈不行吗?”
“不是!”
陆晋元赶紧摇头,犹豫了好久,才从背后捧出一件叠好的衣服,冷硬冷硬地道,“我已经把衣服洗干净了,本来是破了一块的,这衣服材质甚差,但……”
江暮阳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废话:“不必了,破衣服就直接丢了吧。”
而后,转身就进了房门,又轰隆一声,把房门推上了。
陆晋元:“……”
他话还没有说完。
但他把衣服缝好了,上面还加了金羽进行修补,已经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件破衣服。
现在衣服很好看,你看了,一定会很喜欢。
上面还绣了你最喜欢的花纹。
第50章 此生,非他不可
陆晋元站在外面, 夜色几乎将他完全笼罩住了。
他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明明知道江暮阳讨厌他, 还非得上杆子找骂,这不就是过来任人羞辱的么?
陆晋元心里恼恨极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变成了现在这样, 明明他喜欢的是裴清, 可现如今却又对江暮阳念念不忘。
他觉得自己是个坏鸟了,在他们凤凰一族, 一生一世只能喜欢一个人,否则就会被认定为禽——兽不如。
而他却三心二意,用情不专, 在两个人之间,反复横跳。要是以人族的说法, 他现在就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不仅辜负了可怜的裴清,同时也辜负了江暮阳曾经对他的一片真心。
陆晋元枯站在外面良久,心情烦闷到了极致,他抬眸望向紧闭的房门。
无端生出一种, 想要抬腿, 狠狠将房门踹开的冲动。
他想义无反顾地冲进屋里, 再一把将人拖拽出来, 当面问个清清楚楚。
陆晋元想问个清楚,在江暮阳的心里, 他到底算什么?
为什么江暮阳此前不顾危险,从魔尊的手里舍命救他, 还为他披上衣服, 现如今又对他这般冷淡!
倘若心里真的没他, 何苦还要出手相救?
若江暮阳心里还有他,又何苦待他这般冷漠?
有什么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跟他说清楚,非得这么吊着他?
陆晋元以为,这应该就是江暮阳报复他的手段,也是勾引人的小伎俩。
真不是正人君子作风,居然使用这种下作手段。
他气恼地在门外,正要一把将衣服撕成碎片,可手才一贴上去,脑子里又缓缓浮现出江暮阳的脸。
最终,他的手指也只是轻轻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一点点的抚平,好似对待什么绝世珍宝,不忍心有半点毁损。
这件衣服在江暮阳那里,弃之如敝屣,而在陆晋元这里,却奉为瑰宝。
陆晋元痛恨自己,怎么这样贱,这样贱!
居然这般没有定力,被江暮阳那种低劣的手段,轻轻一勾,居然就勾得他坐立难安,辗转难眠!
实在太贱了!
送上门来,热脸贴了个空,被当面羞辱了一番!
陆晋元几次想冲进房门,将人拽出来问个清清楚楚,可又不知道,他到底想寻求什么答案!
倘若江暮阳说,心里还有他这个二师兄,难道要他抛弃喜欢多年的小师弟裴清么?
要万一江暮阳说,心里已经没有他了……
如果心里没有他了,陆晋元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样的结果。
当裴清回来的那一刻,陆晋元就开始慌了,生怕江暮阳的存在,会伤害到裴清。
他特别害怕,被裴清发现,他曾经对江暮阳这个替身好过。
这是对裴清的辜负!
因此,陆晋元认为,他和江暮阳相处的那十年,是那样肮脏,那样不堪,那样令他难以启齿!
他恨不得从来没见过江暮阳,也从未认识过江暮阳。
迫切地想跟江暮阳一刀两断,明明知道,那么做特别薄情寡义,但陆晋元为了裴清,还是义无反顾地狠狠伤害了江暮阳。
可是……
现如今明明陆晋元已经得偿所愿了,江暮阳不再亲近他,也不再信任他了。
如果不是顾念着师尊,只怕江暮阳早就同他不死不休了。
这原本是陆晋元期盼已久的,终于能和江暮阳划清界限了。
可真当江暮阳渐渐离开他时,陆晋元却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他好害怕!
特别惊恐!
心里好像突然被人挖掉了一块肉,痛得好厉害!
这种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在裴清坠下魔域时!
陆晋元难以接受,自己喜欢上江暮阳的事实,恨得转身就走,攥着拳头,一下一下地狠狠捶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