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师弟,不是你自己说,你脚痛么?”
“现在不痛了!”
裴锦衣不理他,又快步往前走了一段,才把江暮阳放在地上,他神情很严肃地道:“江师弟,我现在以师兄的身份提醒你,不要再对我说谎。”
江暮阳才一落地,立马就跳开一步,恨恨地说:“少管我!你以为你是谁?想管我,下辈子投胎当我媳妇儿吧!我这辈子只听我媳妇儿的话!”
“你再敢出言不逊,我不会让着你。”
江暮阳冷笑道:“来啊,试试?”
裴锦衣的脸色越发冰冷起来,忽然薄唇轻启,低声念念有词。
下一刻,那该死的白绫骤然缩紧了,江暮阳“啊”了一声,只觉得自己的右手手骨,几乎要被白绫生生勒断不可!
“裴清!你胜之不武,你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就跟我打一架,谁输了,谁跪下来叫爷爷!”
江暮阳捂着腕骨,恨恨地道:“你就是不敢跟我打!因为你没有金丹!打斗时,若是灵力不济,你就死定了!”
裴锦衣道:“即便我失去了金丹,但我从前修炼的功法,咒语,学的剑术仍在,我比你年长十岁,自我三岁时,就已经入道,你打不过我。”
江暮阳白眼一翻,要不是手腕被白绫勒得太疼了,真想一剑捅死这厮。
不过裴锦衣也没有咄咄逼人,一直念咒,逼迫江暮阳认错。
而是什么也没有说,拉着江暮阳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眼前豁然开朗,一条长长的石阶映入眼帘。
顺着石阶往上看,能隐约瞧见云深处,被夜色笼罩的半山腰,坐落着一座庙。
裴锦衣道:“江师弟,既然你不肯在野外露宿,便随我上山借宿。”
江暮阳哼了一声,懒得理他。
这台阶甚长,但裴锦衣的脚程快,江暮阳被他拉着,不得不快步跟上。
离得近了,二人才得以瞧见庙门。
“好破。”
江暮阳皱着鼻子仰头看:“怎么破成这样?连庙的名字都糊了,看来里面不会有人。”
裴锦衣却自顾自地扣门,夜色下,发锈的铜锁,传来沉闷的声响,他问道:“我与师弟路经此地,前来借宿,敢问庙中可有僧人?”
“别敲了,这么破的庙,哪里来的僧人?”
江暮阳不耐烦地道,抬腿一脚踹了上去。
轰隆一声,破旧不堪的木头门不堪重负倒塌了,扬起了好大一层浓烟。
裴锦衣的脸色不甚好看,沉沉地盯着江暮阳,不必说,定然又是在责怪他无礼。
“江师弟,不可惊扰庙中菩萨。既然里面无人,我们便离开吧。”
说着,拉上江暮阳就要走人。
江暮阳气得不行,好不容易上来的,怎么能说走就走?
索性往裴锦衣腰上踹去,等裴锦衣侧身躲闪之时,又被江暮阳推了一掌。
整个人就翻进了破庙。
“哎!你进去了!你的脚已经踏进去了!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啊!”
江暮阳赶紧指着裴锦衣的腿道:“反正你进都进去了,也不差在里面睡一觉再出来!”
裴锦衣攥紧了拳头,深呼口气,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跟你在一起,真是麻烦!”
江暮阳抬腿跨过门槛,十分嫌弃地吐槽裴锦衣,这回换他拉着裴锦衣了。
一边往里走,他还一边吐槽。
“这里多少年没人住过了啊?怎么这么破?这么脏?呀,好多蜘蛛网!”
江暮阳吹了口气,糊了裴锦衣满身蜘蛛网。
裴锦衣抬手掸了掸衣裳,定定地看着江暮阳,轻声说:“江师弟,别闹了。”
“没劲儿。”江暮阳没好气地说,“你年纪不大,倒是老气横秋的,小古板一个,真是没劲儿透了。”
裴锦衣又被江暮阳拉着寻到了客房。
江暮阳故技重施,一脚踹开了房门,拽着裴锦衣走进去看了一圈,勉强还能住人。他道:“裴清,你住这间,我住你隔壁那间,把白绫解开吧,我要去睡觉了。”
哪知裴锦衣却道:“江师弟,我不甚放心你。”
“怎么着?你还想跟我一起睡啊?”江暮阳圆眼看他,“不是吧,裴清?你该不会看上我了吧?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男人,你还死皮赖脸跟我睡?你夜里会不会对我动手动脚啊?我可跟你说,我对送上门的美人,那是来者不拒的,你要是真想跟我那什么,你就赶紧洗干净,趴床上等我……”
剩下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江暮阳就被裴锦衣大力推出了房门。
还不忘记把他的灵力给封上了,就怕两人分开时,江暮阳会头脑一热想不开。
哐当一声,房门就从江暮阳的身后重重关上了,挟着一股寒风。
之后就传来了裴锦衣清冷的声音:“江师弟,夜深了,你好好休息,明日再赶路。夜里不许随意出房门,我会一直注意隔间的动静。”
江暮阳:“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出去就能出去。”
“别让我有理由罚你。”
“呸!”江暮阳直接对着房门啐了一口,“少不要脸!你管天管地,你还管我出不出房门啊?裴清,我告诉你,别说你是我师兄,你就是我爹,你都管不着我!”
第18章 暮阳在裴清面前用了禁术
江暮阳气鼓鼓地踹开隔间的房门,再飞起一脚踹上。
破烂陈旧的房门不堪重负,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蜘蛛网和灰尘,簌簌扑落下来。
这屋子看起来很久没人住过了,床上积了一层灰,被褥也灰扑扑的。
江暮阳深呼口气,暗暗劝自己,不要跟裴锦衣一般计较。
虎落平阳被犬欺,拔了毛的凤凰就他妈不如鸡!
等他把金丹还给裴锦衣之后,世间大道任他行。
一刀跟裴锦衣断个干干净净!
江暮阳呼呼喘着粗气,扯过被褥随意掸了掸灰,而后翻身躺了上去。
越想越气,竟一时半会儿没了任何睡意。
不知又过了多久,江暮阳蓦然嗅到了一丝诡异的香气。
他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骤变。
是迷魂烟!
裴锦衣虽然讨人嫌,但的确是个正人君子,哪怕要打要剐,也都会正大光明的,绝不可能用迷魂烟对付他。
况且也没那个必要,江暮阳真不一定打得过他。
因此,这野庙必定还有什么东西藏在暗处。
江暮阳赶紧屏息凝气,静静躺在榻上,想看看这野庙到底有什么花头。
不一会儿,一双冰冷又柔软的手,就抚摸到了江暮阳的面庞,随即就传来女子娇滴滴的笑声:“好俊的公子啊,看起来阳气真足,今晚总算能让姐妹们美餐一顿了。”
“就是说啊,以往来此的男人,可没这么俊的,还生得肥头大耳,阳气也少。这回可算能逃过姥姥的责罚了。”
江暮阳躺在榻上,动都没动,就听见几个女子从旁议论纷纷。
还伸手抚摸着他的腰带,捏捏他的小腿。
江暮阳偷偷露出一丝眼缝,就见是几个穿着鲜艳薄纱的妖媚女子。
这些女子薄纱缠身,露出腰腹,以及雪白的长腿,也未穿鞋袜,脚踝上还系着金铃铛。
每个人的眉心都点有一颗艳红的朱砂,容貌虽美,但脸蛋上涂抹的胭脂太厚了,骤然一看,好似纸糊的金童玉女。
在夜色下尤其骇人,哪怕是笑,也是皮动而肉不动。
这些应该就是当地的鬼女,听她们所说吸收男人的阳气。
只怕还是些以淫为生的鬼姬,而这个破庙,不过就是吸引过路者借宿的幌子罢了。
江暮阳琢磨着,像裴锦衣那样的正道人士,寻常跟别的门派弟子交手,还得讲究什么先礼后兵。
只怕从来也没遇见过迷魂烟,魔族的人再如何奸恶,也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没准裴锦衣这回要在阴沟里翻船了,否则这会儿隔间怎生一点动静也没有。
“快别说废话了,子时三刻姥姥就要过来了,到时候姐妹们吸食的阳气不够,担心被姥姥打得魂飞魄散!”
一个鬼女道,率先解开了衣裳,作势要骑在江暮阳的腰上。
另外几个鬼女也纷纷扑了过来,伸出细长细长的手臂,就往江暮阳的脸上抚摸。
哪知还没碰到江暮阳半分,一张黄符迎面就贴了过来,吓得鬼女们花容失色,纷纷调头就跑。
江暮阳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榻上翻了下来,嗖嗖几声,黄符便贴满了四面八方。
那些鬼女才一触碰到黄符,身体就散发出一股浓烈腥臭的白烟。
等烟尘散了,竟是一个个纸糊的人。
江暮阳走过去拿起一个纸人细看,忍不住就笑了:“我当是什么呢,原来就是区区傀儡术,学得还不怎么样。”
所谓傀儡术,其实说白了,就是擒上一个生魂,然后将之封印在某样物体之上。
一般来说,可以是木头做的小人,纸人,或者是死尸。
学得比较厉害的,哪怕就是一张白纸,也可轻易制作成傀儡,操纵其杀人。
江暮阳打量了一番手里的纸人,看着纸人的五官画得很低劣,还涂抹了厚厚的胭脂,眉心的朱砂应当是人血,用来困住生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