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比螳螂还难看的自己有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怪不得他们笑成这样。
凌老爷子还问柏容凛:“容凛,还有别的吗?”
看凌辰盯着自己,柏容凛轻声笑道:“没有了,爷爷。”
凌辰暗暗的磨了下牙,他就知道是柏容凛把花絮发给他爷爷的。林冬拍他的花絮是发给柏容凛,尽他助理的义务,他只是没想到柏容凛还看,不仅看了还能笑成这样。
凌老爷子听柏容凛说没有了,还有些遗憾,问凌辰:“小辰,你拍的这些,我周六晚上是不是就能看到了,”
“不是的,我改了,我改成练剑了,练的可帅了!”凌辰忍不住给自己辩解下,本来他觉得没什么的,片场的人都笑的前俯后仰,他总不能不让他们笑,但是凌老爷子笑成这样,他要解释下。
他看着还在笑的罪魁祸首柏容凛:“我的练剑的视频呢?”
柏容凛翻了下手机:“没有给我拍,真的没有了。”他翻着给他看,林冬就只录了这个长的。
没有他上威亚的视频,林冬这是只拍他搞笑的。他不知道林冬是没发。
林冬思维缜密,他想着中午的时候柏总就撞见凌辰跟秦晔手拉着手,虽然那是个巧合,误会,但柏总的脸色还是不太好,所以练剑的那个,秦晔搂着凌辰腰摔倒在垫子上的视频他当然不能发了。
这个插曲两人都不知道。
凌辰在翻柏容凛的手机,既然柏容凛把手机放到他面前了,那他就往上翻着看了下。
确定没有后,凌辰只好深吸了口气道:“当这周六你们就能看到了。”
那大概是他这几天拍戏中最高光闪亮的时候了,没有拖后腿。
“好,好,爷爷等着看,哈哈,气势我觉得这个也挺好看的。”凌老爷子说着说着就笑了。
这就跟陷入循环里了,凌辰把平板给他关上了:“爷爷别看了。你得去睡觉休息了。”
背着他偷着看行,当着他的面这么一遍遍的看那就受不住了,把平板要过来后,凌辰抱着上楼了。
柏容凛在后面跟凌老爷子及苏管家告别:“爷爷,那您也早点休息。”
柏容凛等洗漱好后安排凌辰睡觉,这小孩越晚上越精神,又拉小提琴,这次拉的是《柏林之夜》。
曲调悠扬,依然非常不错,这个小孩的乐感比他的演技要好多了,也比他的舞蹈好多了。
柏容凛也走不出他的搞笑视频了,一想到就想笑,自看了林冬给他发的这个视频后,他会都开的不严肃了。
他等凌辰演奏完这一曲后轻咳了声:“好了,我们得休息了。”
凌辰看了下时间:“还不到12点。”
“你明天早上要早起,快点儿,要不再喝碗姜汤?”柏容凛跟他说,他自己困了,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凌辰半夜发烧,虽然不是高烧,可依然不舒服,拱在他被窝里辗转反侧,怎么躺都不对的样子。
他给凌辰贴了去热帖,折腾了半晚上,快凌晨才好起来,他那时看着这小孩那张睡沉的脸想,他这个名字起的可真是应景。
熬夜是百病之源,看凌辰这个作息就知道以前是个夜猫子,但是既然跟他在一起了,他就要管管他,改改他的作息。
等拍完这部戏后,10点睡觉。11点半已经是他给凌辰设的底线了。
又拿姜汤来要挟他,真把他当三岁小孩了,凌辰深吸了口气,把琴放下,爬上了床。
这次凌辰自己把这边的台灯关了,在床上翻了几下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感觉到他旁边的柏容凛也躺下了。
柏容凛睡觉姿势倒是挺好的,不辗转反侧的烦人,躺下就老老实实的,所以凌辰就没有再管他。
人的适应能力很强,这才三天,他已经适应卧榻之地有别人鼾睡了。
这真是不容易,他这个人从小就独,他有兄长,凌浩、凌轩,也有一个弟弟凌佑,可惜不是一个母亲,连表面上的和平共处都做不到,更不用提同一个床睡觉了。
那种别人家几个兄弟同塌而眠的亲情他从来都没有过,来到这个地方竟然体会了一下。
这个柏容凛他就当是个兄长吧,看在凌老爷子的份上,要是他别管东管西、动不动就摸他头就好了。
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吗?
凌辰一边想着,一边意识含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做了一个梦,大约是今天晚上拍的戏份比较惨,他在拍戏的时候不敢去想凌老爷子的近况,可是做梦的时候就会梦到了,那是他最担忧的。
他梦见他爷爷从重病监护室里醒了,他自己也没有被推进湖里,他趴在老爷子的床上睡着了,醒过来是因为一双颤颤歪歪的手在摸他的头。
从小到大摸他的头的人只有凌老爷子,所以凌辰一下子抬头了。
果然是凌老爷子醒了,他很高兴,握着凌老爷子苍老的手大声道:“爷爷你醒了?太好了,我以为……我以为是假的呢,爷爷你不知道,我做了一个梦,去了另一个地方,怎么也不能回来。”
老爷子又摸了下他的脸跟他轻声道:“不怕,爷爷会在天上看着你的,无论你走到哪儿,我都会看得见的……”
凌辰觉得他的话哪里有问题,于是本能的反驳他:“爷爷你说什么天上啊,你这不是醒过来了吗?这不是好好的吗?”
老爷子只是看着他笑,用他那只已经快抬不起来的手摸他的脸颊:“爷爷要走了,”
“……不……不,爷爷你不能走,我就你一个亲人了,你不能走,”
凌辰使劲握着他的手,把它贴在他的脸上,可就这样也挡不住眼泪,它哗的就流下来了,他在镜头前掩面逼回去的眼泪在这里毫无顾忌的流出来了,也许他心里清楚,他爷爷真的要走了。
“爷爷就是想看着你长大,现在你长大了,所以爷爷要去陪你爸爸……还有你奶奶了。”
“我爸爸?”凌辰顾不上难受了,他用凌老爷子的手擦了把眼泪,疑惑的问到,他爸不是凌父吗,他活的好好的啊?怎么去天上了呢?
凌老爷子只是看着他笑:“孩子,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你的身世,你的父母,”凌老爷子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耗尽了力气一样,气息微弱,却还固执的说着:“你也是老天赐的孩子,也是正常的,我不应该对你有偏见,不应该嫌弃你的爸爸,不应该不让他回家,是我逼的他走上绝路……”
老爷子眼角滚出一行眼泪来,他脸上的皱纹明显,今年才70岁,可是他老的跟90岁一样,头发都花白了,脸上沟壑明显,于是那行眼泪陷进沟壑里,平添一份凄凉。
凌辰从没有见他这么哭过,他爷爷脾气很厉害,人家背后都称他是‘倔老头’,凌佑就在背后这么说他,不当他的面,从来不叫他爷爷。
他记忆中他爷爷从来没有跟谁妥协过,也没有做错过什么事需要他道歉的,可是他这一刻却含泪道歉,那道歉听上去莫名的心酸悲凉。
凌辰使劲抓着他手,因为他爷爷颤的越发厉害了,眼睛都要合上了,凌辰摇晃他:“爷爷,爷爷……你别走,你走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他爷爷伸出了手,凌辰看他努力的向他头上摸,于是忙低下头让他摸,凌老爷子在他头上缓缓的抚摸着,笑着跟他说:“以后会有人替我照顾你的,也会跟我这样摸摸你的头,摸一下才会长高……”
声音戈然而止,凌辰趴在床上良久没有动,他怕一动凌老爷子的手就会跟所有电视里演的那样,垂下去。
他脸贴在被单上,于是眼泪看不见,只渗进了被单里。
凌辰分不清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了,他在梦里难受的喘不过气了,可是眼皮却沉重的睁不开,意识迷糊,于是只顺着本能把身体卷起来了。
卷成虾的样子,这样能尽最大程度的卷成一团,这个姿势长时间也不舒服,可是他不想把背展开。
背疼的时候,觉察到有一双手轻轻的抚摸着他,跟他爷爷小时候拍着他背睡觉一样,凌辰缓和了一会儿,就把背展开了,再后面就不记得了。
柏容凛给他抚摸着背,凌辰呼吸急促,喷出的气息是热的,他的感冒并没有好全,就算没有再发烧,可不会恢复的那么快的,鼻子还有些不通气,偏偏还把自己卷在被子里,更喘不上气了。
柏容凛以为凌辰冷,把他抱在怀里,把被子都给他盖上,一边用手拍着他后背,这是程大夫昨天给凌辰做推拿时的动作。
虽然没有西药见效那么快,但也有用,凌辰没多久就好起来了,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贴在他脖子空里,有微凉的气息,柏容凛总算松了口气,没有烧起来就好。
凌辰一觉睡到了闹钟响,他定了好几个闹钟,临睡前被柏容凛笑话,于是定的,所以这次自己醒了,能睁开眼,这证明他晚上睡的好,应该没有做梦。
他旁边的柏容凛竟然还没有醒,这真是奇怪,让他说别人赖床,现在他自己起不来了吧?
窗帘没有拉开,屋里光线昏暗,不过这个柏容凛长的很好,混血儿的脸,五官立体,高鼻梁,眼睫毛很长,这么熟睡的时候一动不动,看的人都想用手给他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