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吧,他想,干脆烧了算了,用手抚摸书上字体,冷冰冰的……让他想笑。
还留着做什么呢?人都死了……
这本手抄经书,是陆瑤亲手写的,他能想象到她执笔的样子,她那温柔恬静的笑容。
有着那样笑容的她,有没有去往极乐世界?
会不会化作成一朵白色莲花?释迦摩尼佛经过的时候,会不会驻足看她一眼?
他会不会知道,他脚边的这朵微不足道的莲花,曾经是一个人?
陆润知都不知道,他只知道,陆瑤死了。
“你做什么?”那个光头和尚悄然而至,像是黑夜和黎明,总是冒失出现。
“怎么进来的?”陆润知问。
“自然是走进来的,用双腿双脚。”那人笑,又看他,然后瞅了瞅他手边的经书:“手抄的?谁送给你的?”
“一个小姑娘。”
“哦?”他笑:“小姑娘,生得美丽?”
“美丽。”
“你喜欢她?”
“……”陆润知看他,笑了,伸手抱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轻道:“没有你美丽。”
“你个傻货。”宁知白露出洁白的牙齿,朝他笑:“抄写这个的……”他指了指经书:“是叫陆瑤?”
“……你知道。”
“干什么这么严肃。”他笑,自顾自坐在他的桌子上,拿了一只钢笔把玩:“圈子里都传开了,陆家的大小姐陆瑤,死了。尸体火化了,然后下葬,只可惜我没参加葬礼,否则一定有趣。”
陆润知没有生气,他只是平静,却笑:“这有什么又趣的?”
“当然有趣。”宁知白一双桃花眼美丽得像是妖孽一样,他笑,唇如新采下的奶油草莓,想让人亲一亲。
“大家都这么说……啊,自然是私底下,因为他们都没有胆子当着你的面说,却又喜欢议论别人的伤口,连死人都不放过,我这么说,你可懂?”
“大概。”
“我就不一样了。”他笑,顾盼生辉:“她死都死了,还怕别人议论?是再好的菩萨还是地狱里头的恶鬼,都被大火烧得只剩骨灰,你说对不对?”
“有理。”陆润知笑。
“啊,对。”他切回正题:“都说你们陆家小姐是个傻子呢,为了爱情,家族脸面都不要了,最后死都死得叫家族灰头土脸,听说她找的那个alpha,对她很不好,她还偏偏把自己的器官挖出来,给对方享用,所以最后死了,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你也这样想?”
宁知白笑出声,挥挥手,弄开笔盖,握住陆润知的手腕:“给你画个手表。”
“别瞎扯,说说你怎么想。”
“我?”宁知白笑,专心给陆润知画手表:“我才不管呢,她要是突然活过来,我或许会感兴趣。”
“呵……”陆润知笑了笑,却没有什么表情。
“我说这些,你不生气?”
“不生气。”陆润知道:“正如你说,活着的时候什么都不考虑,只是一味的相信自己的爱情,最后也只是尝了自己种下的果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有理。”宁知白继续画,却笑:“但说她什么都没考虑,倒不见得。”
“怎么说?”
“应该是考虑了很多,但最后觉得,如果只是自己不幸福,但大家都能得到happy ending的结局也就值得了。也有可能抱着这种想法。”
“……”陆润知笑,缓慢得眨了一下眼:“那倒也符合她的风格。”
“好了!”宁知白把笔一扔,忽然跳下桌子,离他远远。
陆润知一看,哪里是手表?手腕上赫然呈现的是只露出头的乌龟王八。
“你过来,我给你松松皮。”陆润知微笑起身,一伸手把他捞进怀里,两人一同往身后沙发栽去,陆润知把他按到腿上,往他那浑圆的屁股上揍了一巴掌。
宁知白也不喊痛,反而咯咯得笑。
陆润知又打了一下,臀肉不禁轻颤。
他还在笑,似乎看不出自己身处劣势。
“你不痛?”
“或许。”
“或许什么?”
“或许痛,或许不痛。”他用手撑着头,笑着看他:“要不你再打两下。”
“算了,你不哭不闹,我没有兴趣下手。”
宁知白闻言,又笑,像个做了什么恶作剧的孩子,嘴唇红红的:“为什哭?为什么闹?只是因为屁股被打了两下?”
“对啊。”
“哈哈哈……”他笑做一团:“我们佛家弟子讲究前世今生呢,指不定,是前世哭得太多了,今生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都哭不出来了。”
他翻了个身,躺在沙发上,笑出声:“我有眼珠,只是它空洞洞的,什么都流不出来。”
“扯呢。”陆润知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哪里来的前世?你现在精得一点亏都吃不了,把别人一个个都算计得裤衩子都要输给你了,还能哭?”
“谁知道呢?”他笑,双手放在胸腔上,仿佛在用手听自己的心跳声:“也许……我前世像你侄女一样,是个蠢货。把自己卖了还帮别人数钱,最后我爱的人,把我剁成大块肉碎喂狗,爱我的人,脑袋上多了个血淋淋的窟窿。”
“嗬嗬……”他笑,“这样子,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都会变得坚强吧。”
陆润知顿了顿,摸了摸他的光头:“你应该去写小说,恐怖故事都不会写这么老的套路。”
“哈哈哈。”宁知白笑,搂着陆润知和他接吻,擦了下嘴角的水痕,他问:“我进来时,你在跟谁打电话?”
第70章 不想吃虾了?(? ? ??)
“你听见了?”
“不能听见?”
茶茶?(ˉ?ˉ?)茶茶
“那倒不是。”陆润知笑,用手抚摸他的腰,看着他的嘴唇半张半阖:“跟陆家有联系的导演。”
“嗯?”宁知白等后话,看他:“说呀。”
“叫我还个人情,想让阿远去拍他的戏。”
“哈哈……”宁知白从喉咙里发出微痒的声音,把脚踩在陆润知的胸膛上:“陆远?”
“嗯,我的侄子。”
“我知道。”宁知白笑了笑,舔了下嘴唇:“将来说不定会当寡夫呢。”
陆润知轻拍他的脸:“小东西。”
“我说真的呀。”宁知白笑着说:“他不是嫁人了嘛,穆家……跟你们陆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算是。”
“我见过陆远。”宁知白笑嘻嘻:“长得真好看,而且丝毫不女气,明明漂亮的跟花一样,却俊朗非凡。”
“呵……”陆润知笑,吻吻他的耳垂:“真的?”
“是。”宁知白又笑:“怪不得能叫简家的小公子废这么大劲,只为了能和他再拍一部戏。”
陆润知笑出声:“你又知道了?”
“当然。”宁知白抚摸对方的胸膛,笑:“不过,简家的小公子确实是比不上穆法硰的。”
“怎么说?”
“他在穆法硰面前,恐怕就是只花纹虎皮猫,穆法硰在他面前,是有着金灿灿鬃毛的雄狮。”
“这么说,倒也没错。”
宁知白又咯咯得笑,脸颊微红,像草莓奶油霜一样,甜得令人发腻,但是陆润知没有问题,他是个重度智障,外加甜食爱好者。
“我见过穆法硰呢。”宁知白瘦弱的胸膛起伏着,脖子微微泛红,他笑:“看起来很凶,倒真是早年死妈的面相。”
陆润知笑出声,问他:“你嘴巴怎么这么毒?”
“哈哈……我不是说了,所有佛家忌讳我都要犯一遍呢,怎么恶毒怎么来,像白雪公主她后妈,又像灰姑娘的继母……。”
陆润知一顿,把衣服又穿上:“叫你这么一说,我兴致全无,光想起迪士尼了。”
“怎么?”宁知白唇微微张开,笑了:“不行?”
陆润知望着他的脖颈,又把衣服解开:“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哈哈哈……”
活就图活个快活,他们颠鸾倒凤,贪鱼水之欢。
陆远是不知道的,只是握着穆法硰的手,跟他依偎着,笑:“回家以后,我给你剪剪指甲?有点长了呢。”
穆法硰似乎点了点头,跟啄木鸟一样,下巴一动就碰到了陆远的头。
陆远握着穆法硰的手,轻轻抚摸,又转了转他无名指上的婚戒,笑了:“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穆法硰淡淡道:“……很早之前。”
陆远轻笑一声,却不再问,太早之前,就不知道是哪个陆远了。
只是吻他的侧脸:“晚上给你做好吃的,煲汤好了,补补身体。”他有些絮叨,却声音温柔:“秋天冷了,即使你身体底子好,老吃面包也太过糊弄,回去我给你煲汤,多喝一点?”
穆法硰微顿,继续点点头。
陆远还想再说,只是电话响了,他接通:“小叔叔?”
陆润知的嗓音有些哑,笑了:“阿远,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商量……陆远心中一笑,怕不是这么简单。
“说吧,小叔叔。”
“老太太的朋友,其中有一个姓张的,现在是个导演,颇有名气,想请你拍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