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没有回答,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
“虽然他有了想活下去的欲望。”心理医生郑重道:“但也只是暂时的,您可以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远轻轻眨了眨眼睛,掩饰他的疲惫:“大概。”
“穆法硰的偏执太严重了。”心理医生无奈道:“他和他母亲的关系,变得像一团毛线一样,他失去他母亲的原由程从来不肯和我说,但是他从小跟着他母亲生活,他母亲是他的精神支柱,他母亲死后,穆法硰的精神就已经崩溃了,您了解吗?”
陆远的血液忽而沸腾忽而冰凉:“您继续说吧。”
“您一定要陪在他身边,他不是第一次陷入昏厥了,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什么?”陆远牙齿打颤,却笑了笑:“什么想法?”
“他很悲观。”心理医生慢慢道,似乎怕陆远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样:“他的精神在和身体对抗,精神想要逃避现实,再也不醒过来。”
陆远只能点点头,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没有什么办法吗?”
“您一定要陪在他身边,最好能避免一切的刺激源。”
陆远只能报以苦笑,一切的刺激源?
“不用了。”穆法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门口,他手里有一把枪,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
对准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吓到腿软,陆远吃惊也有些慌乱。
“你让他感觉到为难了。”穆法硰举着那把黑色的手枪,对准着他的医生:“你该离开了。”
医生慌乱点头,立马逃跑了。
穆法硰把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忽然问陆远:“我让你感觉到难过了吗?”
第49章 我是你的爱人
宁卿卿第一次对穆法硰这个人产生印象,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他被形容的如同一个冷酷的杀手,没有丝毫感情,他冷漠得像冷血动物。
可当她见到他,却怦然心动。
他如此俊朗,良好的教养和不俗的谈吐,即使是眼上的伤疤都使他更加有魅力。
他一身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显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的眼神很令人心动,既绝情残忍又像孩子一般纯真,像是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来一样。
他确实很有资本,引人飞蛾扑火。
宁卿卿露出得体的笑,同时势在必得,她也确实得到了他。
他比一般的男人,更加令女人疯狂,因为他像个孩子。
宁卿卿爱上了他,义无反顾的,像每一个沉浸热恋中的女人一样,无法思考。
只是穆法硰实在太奇怪了,宁卿卿那时候才理解,精神病的含义。
他偏执得吓人,拒绝吃饭,拒绝睡觉,一个人坐在窗边,一坐一晚上,一句话都不说。
宁卿卿崩溃了,她觉得她爱的那个人变了,不再令人着迷,变得和大街上疯言疯语的神经病一样,令人厌恶。
她烦厌他,一方面对他弃之如敝屣,一方面紧紧拥抱他,不允许他离开自己半步。
穆法硰对此只是沉默,他总是把自己关起来,关到一个昏暗的小屋子里,画他的油画。
宁卿卿有一次实在受不了了,她把那间屋子的门砸开,映入眼帘的全是画像。
一个有着金色鬈发的女人,美丽得如同刚刚盛开的百合一般,娇嫩而又娇艳,同时纯洁。
她疯了一般撕扯着穆法硰:“她是谁?!她是谁?!!”
穆法硰的神情忽然变得很冷漠,他饱含爱意的抚摸画像,同时对宁卿卿道:“不是你,那个人不是你。”
“什么不是我?!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神经病!!”她用了最恶毒的话语侮辱他。
可他一动不动,拿起了手边的颜料刀,面无表情的戳进了宁卿卿的胳膊里。
看着鲜血流出,女人的惨叫。
穆法硰笑出声,眼里冷漠无情,他问她:“痛吗?”
宁卿卿因为失血过多,而晕死过去。
她想,这个男人真的是恶魔。
过了几天,穆法硰的手下泠青来跟她解释,解释穆法硰有精神分裂……
宁卿卿一个字都不想听,只是淡淡问:“他人呢?”
泠青的神情变得很古怪,没有回答。
他们再次见面是在一个月后,宁卿卿等着穆法硰的道歉,可穆法硰只是看着她:“我要结婚了。”
“什么?!”
“我有一个儿子,今年七岁。”穆法硰喃喃自语:“他七岁,应该有父母的。”
穆法硰从来没有对宁卿卿做过什么,即使是亲吻也不曾拥有,她原本以为是因为他腼腆。
没想到,他已经有了一个七岁的儿子!!
“你这个疯子……”宁卿卿双眼失神,忽然又道:“你可以把孩子接过来,但他的母亲,你不许再见。”
穆法硰忽然笑了,看起来很幸福:“你不懂吗?我要结婚了,那个人不是你,他叫陆远。”
宁卿卿仿佛被他捅了一刀,忽而明白了他那天所说的不是你,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曾爱过我吗?”她问。
“爱?”穆法硰微微侧头,用天真的语气道:“我会爱陆远的,因为他是母亲,而我是父亲。”
“疯子……”
宁卿卿忽而笑了,她露出恶毒的神情:“那个叫陆远的人,永远不会爱你,你永远会一个人,没有人肯爱你的,穆法硰。”
穆法硰似乎停顿了一下,显得有点落寞:“是吗……”
就是这样,就是这种可恶的神情,让人上钩。
宁卿卿恨他,恨不得他千疮百孔没有人肯要他,可还真有这么一个叫陆远的人温柔细心的对他。
陆远,我等着你和我一样,被折磨得支离破碎的那一天。
那样,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她这样想着,离开厨房。
“我让你感觉到难过了吗?”穆法硰问他,同时用枪对准着自己。
陆远的手在颤抖,他回答:“你让我心痛,宝贝,把枪放下,抱抱我好吗?我现在很需要你抱抱我。”
穆法硰看着他,似乎在理解他的话,随后他问:“你不想要我去死吗?我为你死,好不好?”
他笑了,像恶魔中的恶魔。
“如果你死去,我会心痛致死。”陆远忽然平静下来,他依然温柔而且冷静:“把枪放下,否则你先打死我,我绝不想独活,你不明白这对于我是多么残忍的事。”
“你爱我吗?”穆法硰问他:“快回答我呀?”
“我爱你,胜过一切。”
穆法硰得到回答,把枪递到陆远手里,笑出声,眼里都是欣喜的光:“是啊,是啊,你爱我。”
陆远把枪扔掉,紧紧抱住他:“怎么了?宝贝?你怎么了?”
“我很冷。”穆法硰的声音忽而又变得平静无波,他缓慢道:“我很冷,我真的很冷。”
陆远把大衣脱下给他盖到身上,“我们回屋去。”
他们躺在那张小床上,穆法硰被陆远搂进怀里。
他忽而失声痛苦,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哭得陆远心如刀绞,可穆法硰心里却只有寒霜,他如此冷静,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哭?
哭的人,不是他。
他的灵魂和身体被斧子劈开了,他如此冷静,可他的身体却在哭。
为什么要哭呢?可怜虫。他在心里想着,哭有什么用呢?
哭的话,就什么也保护不了了。
如同教堂里的那个女人,她浑身赤|裸,胸口上插着一把刀……
那个女人是谁来着?他有点愉悦,忽然想起来。
对,那个女人,惨死的女人,死不瞑目的女人,是我的母亲。
那现在怀抱这么温暖的人是谁呢?谁在抱着他?
“你是谁?”穆法硰抬头,问这个温和的男人:“你是我的父亲吗?”
长得俊秀的男人怔愣一瞬,哭笑不得,但他很温柔,他回答:
“我是你的爱人。”
第50章 我是你的小甜心~派
夜晚足够柔和,才能疗以寂寞。
“睡吧,明天会是晴天。”陆远抚摸了他的头发,声音轻柔:“我查了天气预报,所以不用担心。”
穆法硰没有回答,说不好是不在意还是不愿意开口,他像一只幼年的鹿,此刻已经精疲力尽,只有新鲜绿油油的灌木是他的抚慰,枕着月光睡去,是上天对他最大的仁慈。
“我想喝茶。”他突然道。
陆远不禁苦笑片刻,问他:“真的?”
他点点头。
“你不想睡吗?”陆远柔声问他。
“还不想。”他回答。
陆远也不算困倦,只是喝了茶恐怕会更精神:“你啊……”他唯有轻声叹息,随后起身穿上了一件白色毛衣:“要开灯吗?”
“别开。”
“……”陆远蹙眉,随后像是无奈似的笑出声:“太任性了,你真的是在给我添麻烦。”
他不肯回应,只望着窗外,银色的月光朦胧而静谧,照在远处的沙滩上,有点淡淡的紫色,一切都如此美丽。
“月色正好。”穆法硰淡淡道,他的嗓音有些许沙哑:“开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